《来不及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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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爱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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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回他话呢?”  
我怎么回他话呢?  
己悦者果然便是悦己者。我只觉双颊发烫,虽然眼前没有镜子,可是也知道
自己的脸—定红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将礼物推还给他。
说毫不动心是假的,无论是对钻石本身还是对眼前这个人。
然而,拒绝是矜持少女的必修课,无论是对钻石本身,还是面前的这个人。
柯以然显然不习惯被拒绝,不禁微微一愣。
包厢里出现片刻的冷场。
好在这时候茶艺小姐奉上茶单,及时解了彼此的窘迫。
茶单设计很特别,制成横轴状,如宣圣旨。我将脸藏在茶单后,努力维持声
音的平静,问他:“红茶?绿茶?乌龙茶?”
“乌龙。”  
“你们这家店经营的是福建茶还是安徽茶,杭州茶?”
“是台湾茶。”
“那么,奶香金萱。”我交还茶单。那是乌龙茶系中价格偏低而口味独特的
一种,其中以台式制法香味犹浓。
柯以然似乎又是一愣,看向我的眼神忽地写满激赏。
烫壶、震壶、洗茶、点茶、闻香、品茗……茶过三巡,一股淡淡奶香飘逸茶
室,我的心也终于不再跳得那么狂急。以然遣走了茶艺小姐,含笑说:“让我来
为你服务吧。”熟练地用茶针把壶中茶叶自底向上翻了个个儿。原来也是会家子。
只见他将水重新烧滚至蟹眼鼓涌,然后提壶吊水,沿壶口缓缓打圈,高冲低泡,
刮沫淋盖,临了儿在壶盖气孔侧微微一点,封壶,收手。手势如行云流水,无言
中自有一种温雅沉静。  
我看着他,不禁心醉。一个法医,视生死如等闲,不知他操解剖刀时是否也
如点茶般从容自若?
茶入口,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果然觉得与小姐的冲泡口味颇有不同,格外甘
醇滑厚。我笑赞:“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
卷……”这是明代茶道高手卢同著名的“七碗茶”论。  
以然益发惊喜,笑着轻轻附和:“……四碗发清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
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
我抢着接上:“惟觉腋下习习轻风生!”念罢,与他相视大笑起来。“古人
真是夸张,果真七碗茶便可通灵飞天,只怕地面上也留不下几个凡人了。”
彼此这番卖弄算是打成平手,笑过了,以然的眼神越发明亮,凝视我,忽然
开口轻轻说:“如果能够常常同你一起品茶,也就是神仙生涯了。以前我也不信
的,可是现在我信了,我相信‘七碗茶’,也相信‘一见钟情’。我今年二十七
了,可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原来,一见钟情这回事真是有的。”
我要愣好久才明白他是在向我求爱。
他向我求爱。一见钟情这回事真是有的。真是有的。
他把首饰盒重新推向前:“现在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串项链是
奶奶留给我的,翡翠的名字就叫‘祖母绿’……我一直没有机会把它送出去,可
是看到你第一眼时就知道,接受项链的人终于来了……不要拒绝,你知道‘祖母
绿’的含义是什么吗?”
我抬起头,有泪在眼中打转,可是我不叫它掉下来,轻轻问:“是什么?”  
“奶奶告诉我,‘祖母绿’的蕴意是‘无限仁爱’,而这种钻石镶嵌的方式,
叫‘永恒’。”
第二章泡在茶汤中的爱情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同我梦中想像的那样,温馨美好,有如现实版成人童话。 
 
《诗经》上形容等待爱人赴约:“眺兮踏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秋
兮。”我们两个,却是一时不见也像隔了半辈子般思念。
滨城各处风景点餐饮室渐渐布满我们的脚印,也曾在电视塔的旋转餐厅共享
一杯咖啡,也曾到地下室的小俱乐部里就着三流歌女的声音下酒,也曾在中山广
场的露天舞池相拥到天明,也曾自备了炭火羊肉到付家庄的沙滩上烧烤,而最常
去的,还是情趣独具的“水无忧茶苑”,从最贵的“铁观音王”、“东方美人”
到最便宜的“金萱”、“翠玉”一一喝遍,并且有意每次换一个包间,“鸿渐”、
“清和”、“绿烟”、“雨前”、“陈香”……不到一个月,已同那位叫“无忧”
的女经理混得烂熟,茶价自九折降到八折、七折、直至半价。
一杯接一杯的乌龙茶中,虽然没有当真腋下生风,通灵飞去,然而彼此的感
情,却是与日俱进,只觉生活因为对方的出现而突然变得美好快乐得几乎不真实,
又不由怀疑没有遇到对方以前,那二十几年自己的日子都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
真真白活了。于是抓紧时间恶补,拼命让彼此在最短时间内了解自己更多一点,
更深一点,好弥补以往二十几年的损失。  
这样的快乐是瞒不了人的,秘密很快被同事们发现了。
下班时候,柯以然的车子如常开到写字楼底下来接,整个“忠实广告公司”
的人都打窗户里伸出头去张望,纷纷议论:“卢琛儿好有手段,才那样狼狈地挨
了老板娘一记耳光,转个身,已经另搭上金龟婿。”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背着我。现代白领的脸皮都比以前厚得多,承受
力也强大得多。他们并不觉得这番话有何不妥,甚至看成一种恭维。
“老板娘一记耳光”,哦,那曾经是我的奇耻大辱,本来以为一辈子翻不了
身,没想到以这样一种方式来雪耻。
我想起那天下午。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很平常的一个夏末黄昏。
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钟太太许弄琴旋风般转进来,气汹
汹指住我问:“你就是卢琛儿?”不由分说,已经张开巨灵掌迎面击来。 
我被打得整个人差点飞出去,昏头涨脑,兼丢脸异常。
所有人都聚集过来,却谁也不劝,只袖手看好戏。钟楚博拉住太太,怒喝:
“疯婆子,你干什么?”  
“捉奸!”许弄琴狂叫,“你搞女人搞到办公室来了,还不让我问?”说着狠
命地向我扑过来,被钟楚博死死拉住了。
我捂着半边发烫发麻的脸,硬撑着回敬一句:“钟太太,这里面有误会,我
等你冷静下来后向我道歉。”说罢侧开身,抢出门去。
走了好远,还觉得半边身子麻木,凉风一吹,更加火辣辣发烫,眼泪流在脸
上,浑然不觉。
不是没想过辞职。可是这样子走,更加坐实罪名。索性耗下去,守得云开见
月明。
柯以然就是我的明月。  
明月一出,乌云逃散。我的生活又变为一片美好。
得意之余,也未免难堪,为何女人的名誉总是要系在男人身上,为男人所毁
坏,或者为男人所挽救?难道不可以有自身的价值?我借柯以然扬眉吐气,同钟太
太恃钟楚博横行跋扈,在本质上究竟有多大不同? 
“原来这就是你的‘一瓢水’!”桃乐妃双手合抱胸前,做花痴状呻吟:
“噢,罗密欧,开着宝马车的罗密欧!琛儿,教教我,怎么能也吊上一位‘宝马
王子’?”  
钟楚博悻悻然地挑剔:“宝马5210比得过大奔600吗?除了年轻,看不出他比
我有什么好处。”  
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比车子,这是他们的通病。
我微笑:“但是他未婚。”对付简单的头脑只能采用简单的逻辑,比较容易
被接受,也比较不伤害人。说到底,他还是老板,我还是伙计。  
“你并没有戴那副耳环。”他又说。
“怕城内有女子头面与我巧合,引起误会。”我对答如流,“我比较喜欢不
一样的饰物”。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很明白。钟楚博也是聪明人,在交际场上长袖擅舞这么多
年,并非白给,岂没有闻弦歌知雅意之道?遂不再挑逗,板起面孔布置我本周业
务重点,恢复道貌岸然状。
我反而放下心来,肯逼我当牛做马,那是打算继续合作,并不会开我了。
可是以然反而主动提起这件事来。
也是在“水无忧”,正醉在“碧螺春”吓煞人的香气里,以然把玩着一只
“雨过天晴”的景德镇盖碗茶具,忽然开口说:“我听人家说……”他犹豫。
我心里忽然发凉,这样的开头通常不会有好对白。“听人家说”,世上所有
的坏事大半起因都是由于“听人家说”。  
“人家说什么?”  
“说你老板……好像对你有企图。”
“有又怎么样?那是他的事。”  
“可是他老婆……” 
心一层层地下沉,我再次念起以然的职业:法医。
他的职业特性就是怀疑,然后排除怀疑。可是我要的却是信任,无条件的信
任,除非亲眼看到我不忠,否则绝不责难。
我对他的表现失望透顶,可是面子上并不发作,只冷冷答:“那是他老婆的
事。”  
“可是……”柯以然还不识趣。
我忽然按捺不住,霍然站起:“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的友谊就此结束。”
压一张钞票在盖碗下转身欲去。
以然欠身抓住我手臂,急切之下口不择言:“你是我打算娶的人,不能不查
清楚。”
“你调查我?”我愣住,如被冰雪,忽然之间想通许多事。
是的,他自然调查过我,否则怎么会第二次见面即送上“祖母绿”那样珍贵
的礼物。什么一见钟情?根本是衡量考核研究决定的结果。以然的职业是法医,
他怎么会不做调查就下结论呢?亏得我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只因为我是我自
己而娶我的男人了呢。
以然脸上涨红:“琛儿,不要把我想得那样不堪,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
可是求婚,总得多了解一些事,我调查你,也是为了下定决心……”
所以他隔了那么久才给我打电话,原来时间都用在调查取证上了。我完全想
像得出他和他的朋友们拿着我的资料品头论足的样子:“卢琛儿,二十三岁,未
婚,中文本科,会英语,懂电脑,还学过一段财务,有驾照和计算机证,不错不
错,也算是现代的才貌双全了。父亲是研究所副研究员,母亲是中学老师,没有
兄弟姐妹,不错不错,典型的书香门第,家世清白……”
不,我不能忍受那样的羞辱。我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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