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的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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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的然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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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打了招呼,往楼梯上走去。   

  我等了好一会儿,阿道跟胖虎才走出来。先出来的是阿道,摩拳擦掌好像可以拿到满分一样。   

  “差不多啰。”他说。  

  “也太臭屁了吧!”   

  那次阿道的数学,拿到九十四分。   

  全班最高。   

  我的分数跟阿道差不多,正确来说,是看起来差不多。   

  我拿十四分,差了一个九而已,不多,不多。   

  胖虎很认真坚持到最后,拿到七十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但是胖虎告诉我,数学是他唯一的依靠。   

  “不靠数学多拿点分数,我恐怕就完蛋了。”他说。   

  “放心,你不会完蛋的,我英文好,可以教你,分数高一点,考上大学一点都不难。”   

  “怎么好意思花你的时间来教我?”   

  “没关系的,大不了你教我数学嘛。”   

  阿道点点头,径自到楼下去抽烟。   

  不知道阿道走下楼梯的时候,会不会刚好经过那三个女孩子的旁边。   

  如果会的话,他又是怎么跟李思璇打招呼的呢?   

  我很想知道,也很想跟着他走下去抽根烟。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一走下去,知道了阿道究竟有没有跟李思璇打招呼之后,一切就不美了,而我也会破了自己的戒,我戒烟了,我还记得。   

  “你人真好。”胖虎说。   

  “那当然。”   

  那天中午我拒绝了胖虎跟阿道,两个人打算去吃火锅。因为难得的中午休息时间比较长,不必午睡,考试时间又比原先上课时间晚一些。   

  我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他们,但是我不愿意在心里面把这样的想法复诵出来,一旦说出来了,就不美了。   

  我买了一个便当,一个面包,两瓶奶茶。   

  然后我听见“当当当”的声音,我知道快乐钟响起来了。   

  *****   

  我找到了那个“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这幅画的图片了。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  

第23节:然后的然后(23)         

  是个叫做“Salvador Dali〃”的画家画的。   

  整幅画的线条很分明,用色不算大胆,但是相当明确。   

  左边有棵干枯的树,树上挂着一个扁平瘫软的时钟。树长在一个像木头的台阶上,台阶的另外一边,还有另一个同样扁平瘫软的时钟。这两个时钟对我来说,并不太吸引注意。反倒是第二个时钟旁边,有个橘红色的,像个水壶的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看起来,像个包袱一样。   

  第三个时钟一样扁平瘫软,躺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的上头。   

  那生物也是扁平瘫软的。是不是跟快乐钟有关系的一切,都得这么蜷曲在别的东西上头呢?   

  画面的右上角,有一座山。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山的一旁有一片海,清澈蔚蓝。我很想知道山上有些什么,而海的另外一边又是什么。可惜我到不了画的里头,我什么也不会知道。   

  这幅画叫做持续的回忆。   

  原来钟沛文所谓的快乐钟是这个样子的,我大致上了解了。   

  所谓的快乐都是在回忆里头的。   

  “不是这样吗?”钟沛文说。   

  “大概吧。”   

  一天早上的考试结束之后,我短短地跟钟沛文提起快乐钟的事。   

  我很好奇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见这幅画。   

  对我来说,印象最深刻的那幅画,是流川枫闪过两个防守者扭腰拉杆上篮的样子,或者航海王鲁夫把手伸得长长的,渔夫帽歪了一边的模样。我跟她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对了,你们跨年要去哪里?”钟沛文回头问着我们三个。   

  “跨年?”我抓抓头,向阿道求救。   

  “对呀,跨年要到了。”她说。   

  “我们重考生,也可以跨年吗?”胖虎质疑。   

  “当然可以,跨过旧年之后,新的一年我们即将是大学生啰。”  

  “新的一年啊……”我呢喃着。   

  “听起来是个好兆头,阿道你说呢?”胖虎说。   

  “我不知道。”   

  “就找个可以看到日出的地方吧,反正隔天是难得的假期,不睡也没关系。”我提议。   

  钟沛文跟林庸敏都好奇似的回过头,可惜我与胖虎都跟台北没啥交情,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看日出。   

  “去海边啊,看日出就应该去海边。”胖虎说。   

  “西部的海,看不到日出,笨蛋。”阿道说。   

  “真的吗?”胖虎说,“我在小金门都可以在海边看日出咧。”   

  “小金门有中央山脉吗?”阿道问。   

  “没有。”   

  “那就对啦,日出被中央山脉挡住,你是要看什么?”   

  “噢……真可惜。”   

  国文老师走进教室,前面的女生也转回头去。   

  我很疑惑,为什么讨论的过程中,李思璇都没有转回头来。   

  也许这个答案是个谜吧。   

  这个国文老师是我的偶像,长得高大挺拔,说话风趣。   

  他总是告诉我们。国文要活用,不可以死背,记忆的工作未来都交给计算机来做就可以了,人脑是来激发想象力,以及整合所有信息的。   

  这个理论实在让我太崇拜,跟以往所有国文老师都要我们背书大相径庭,简直就是古今中外最合理的说法了。   

  “你们看过我背书吗?没有,因为我的脑袋拿来做更重要的事情,不是拿来背书的。我现在还不是在这里教育各位,未来历史上一定会有我的名字,因为我太伟大了。”   

  大家都笑了。   

  当他开始解释诗经跟楚辞之间的异同,前面传过来一张纸条。   

  “嘿,你们计划好了吗?我很想知道你们的跨年计划。”   

  我把纸条递给阿道,用眼神示意他想点办法。   

  阿道无奈地撇撇嘴,低下头好一下子。   

  “八里。”他在讲义的右上角写下这两个字。   

  “又是八里?”我小声地问。   

  “你自己问我的。”   

  那一天我不知道钟沛文在想些什么,她告诉我,她想跟我们一起跨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服李思璇的,毕竟李思璇跟阿道现在的关系有点复杂,又有点匪夷所思。更让我想不透的,是连林庸敏都一起来了。知道林庸敏家里状况的,只有我跟钟沛文两个人而已,钟沛文说,她让林庸敏的家人相信她们只是在钟沛文的家中一起K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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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然后的然后(24)         

  “这样没问题吧?”我问钟沛文。   

  “放心吧。”   

  除了考试结束那天之外,进入重考班之后,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这一年当中的某一天。   

  对于面对考试的我们,尤其是被关住的自由,总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对我们来说很困惑。偶尔斗志来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多点时间让我们准备,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得到更好的成绩。有时万念俱灰,总希望明天就考试,那么一切就可以在考试结束之后解脱。   

  我知道我不是真的要时间过快一点。说真格的,我也没办法这么做。   

  但是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让我回到那个时候,我会说我愿意。   

  人生很难遇到又难熬,又充满期待的日子。   

  那段时间就是。   

  我想到了“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这幅画里面,左下角那个橘红色的包袱。跟这段时间很像。   

  *****   

  我跟学长借了机车,代价是回来替他把油箱加满。   

  阿道相当抗拒这次的活动,也说不上来哪里怪,总之好像有些什么事情偷偷地在底下发生,那感觉并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跟朋友出门,大家却在私底下偷偷咬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一样。   

  很多年以后我把自己这个好奇的坏习惯改过了。刚好那时候我觉得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懂事了。很多事情不是非得知道不可,偶尔把自己瞒在鼓里,也算得上一种浪漫。   

  胖虎跟他哥哥借车,是一台打挡车,对我来说那种车子骑来相当吃力,左脚以及右手必须不停控制挡位以及离合器。不方便。   

  当天一早上课,我们都把车子骑到补习班附近停放,骑楼堆满了一辆   

  一辆的摩托车,看起来相当壮观。   

  一早我睡醒,相当兴奋,拿着学长的钥匙出门。上路之前我还费心地将学长的车擦了干净,我发现有辆摩托车是快乐的,整个人都自由了起来,好像没有东西可以约束我一样。   

  随后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还是不那么自由。   

  学长是个人才,车都没油了还不提醒我,我推着车子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在捷运站前面转角口遇见加油站。   

  冬天,气温摄氏十六度C。   

  我满头大汗,天空灰蒙蒙。   

  明天的清晨,真的会有日出吗?   

  我很想知道。   

  糟糕,我好奇的坏毛病又犯了。   

  那一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也特别精彩。根据西方人的说法,过了这一天就是新的一年,人都长大了一岁,就必须更加成熟。   

  “胖虎你说是吗?”   

  数学课的老师不停分享自己以前高中时代的英勇事迹,大家跟着兴奋起来,于是唏唏苏苏地讲起话来。我喜欢这样的时候,就好像这堂课瞬间释放了所有人的压力。   

  “我想是吧,新的一年要有新希望。”胖虎说。   

  “新的一年要有新展望。”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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