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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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唱歌-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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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引用过山田咏美的说法来形容纾雯,她是那种只需要一点口红,就能将女人味完全散发出来的女孩,让人完全被她吸引。
  今晚的她比平常更美,更加动人,所以,更加让我难过与心痛,女为悦己者容,而我,却不是那个人。
  我刚刚说完 “对不起 ”,手机便跟着响起。
 
  谁是谁的选择,如果都有道理,那我们何须眼泪?
  电话中,郁芬在低声哭泣着。我在餐厅门口听着她低声啜泣了十五分钟,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为止。
  问她是怎么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作答,只是缓慢地、低声地,不断哭泣着。
   “是她?那个会咬你的女孩? ”
 
  会咬我的女孩?我微笑着,可是我知道自己的眉头皱得比嘴角扬得更明显。
   “她有事情? ”纾雯坐在椅子上,同样低的声音,轻轻问我,而我点头。
 
  或许这是一种选择,即使这与爱情的归宿无关,但我却会这样联想着。最后一眼,我看着纾雯,她依然坐在椅子上,浪漫的装潢与摆设,还有轻灵的音乐声,刚好与装扮得高雅的女子互相搭配。喝了一口水,她怔怔地看着我,没有流露出悲伤或不悦的神情,却像是流行杂志上,那种蕴藏无限涵义的模样。
   “我得走了,我担心她。 ”
 
   “我知道。 ”她用一点微笑,对我说声: “好好保护她。 ”
 
   “抱歉。 ”我说。
 
  笑容,始终是她最后的回答。
  我得先回北屯一趟,因为我骑的是小凌风,这辆车飙不到日月潭,就会跟上次在大甲一样中途断气。而且我得回去换手机电池,否则即使我真的追到日月潭,我也不知道郁芬人在哪里。
   “发生什么事啦? ”猫咪问我。
 
  一边回答说我不知道,一边我冲进房间,换了手机电池。猫咪纳闷地跟进跟出,看着我拨了电话。
   “纾雯呢? ”
 
   “还在餐厅,我先走的。 ”
 
   “郁芬出事了? ”不愧是猫咪,连我的行为模式都能抓得到了。
 
   “郁芬? ”电话一接通,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才好。
 
  像是在演戏一样,我对着完全无声的手机,一个人在讲着话。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让我听见你的声音,告诉我你怎么了? ”
 
   “有没有搞错?你一直问,她要回答你哪个问题呀? ”猫咪看不下去了。
 
   “她不说话呀。 ”我把话筒掩着,小声地说。
 
   “不会是那个金毛头真的把她…… ”猫咪很担忧地说。
 
  我给了猫咪一根中指,但其实我比他还担心。
   “我…… ”郁芬说话了。
 
  我得把客厅的电视关掉,也把落地窗关起来,才能听见她的声音。郁芬哽咽地说,阿唯拒绝了她,而且跟她说了很让她伤心的话。他们开着车子一起去了日月潭,在德化社的游艇码头边,一起度过了非常美丽的落日时分,郁芬说,阿唯牵着她的手,甚至拥抱她。
  郁芬鼓起了勇气,对阿唯说了两句话: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 ”
 
  阿唯笑了笑,在郁芬头上轻轻一吻,说: “我知道。 ”
 
  可是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阿唯告诉郁芬说,他早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交往很久了。
  郁芬万难想象,她问阿唯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或社团的人提起过?
  阿唯依然拥抱着郁芬, “不想公开。 ”
 
  可是不想公开有很多原因,阿唯属于最糟糕的那一种。我问是哪一种,郁芬哭着说: “因为他需要更多不同的感觉,从不同的情人那里,所获得的不同的感觉。 ”
 
  我愣住了,即使我已经见过阿唯带着迷你裙辣妹逛街,但我还是不敢想象,而让我更惊愕的,是没想到郁芬终究也知道了,而且是这么直接地,由阿唯自己说出来。
  阿唯很直接地问郁芬,愿不愿意当他的地下情人,郁芬则回了一句话: “那我排第几? ”
 
  能分辨得出内容的谈话,只到这里为止,继续的,是郁芬无止尽的哭声。
   “不要难过,明天一早就回来吧! ”我安慰她。
 
  一片安静,只有女孩的哭泣声呜咽着。坐在沙发上,我也想不出可以说的话。就这样,她哭了一个小时,哭到声音渐渐微弱。
   “不要哭了,先休息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好吗? ”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她没有回答,甚至连哭声都快听不见了。
   “郁芬?听见我讲话吗? ”我有点紧张。手机发出了 “哔哔 ”声,在提醒我说这颗电池也即将没电了。
 
   “你还好吗? ”我又问了一声。
 
   “我觉得……心脏……痛…… ”
 
  从来不觉得日光灯有这样刺眼,我的双眼有点承受不了,于是我低下头来。
  电话的最后,郁芬挣扎着说: “我要回家,我不要……不要在这里倒下去,我不要。 ”
 
  然后,我的手机宣告断电。
   “怎么办? ”我简单地向猫咪说明。
 
   “他们住同一个房间,你去了能怎样? ”他问。
 
  我摇摇头,郁芬说过,他们住的是两间单人房。
   “那好办呀,去把她接回来。 ”
 
   “接回来? ”
 
   “你是不是个男人呀? ”
 
  我抬头看看猫咪。
   “她对你有多重要? ”
 
   “很重要。 ”我说。
 
   “那就去呀! ”
 
   “可是,她在日月潭耶。 ”不远,可是加上市区这段路,跑起来也还要一个多钟头。
 
   “拜托,你该庆幸了,她只是在日月潭,不是在芝加哥。 ”
 
  是呀,我该庆幸了,至少我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得了她身边。
  心情是紧绷的,手是紧握的,风吹得我脸颊生疼,但我知道郁芬的心脏更疼,而且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想来也不可能去向阿唯求救,我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因为我承诺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护着她。
  猫咪慷慨地把车钥匙给我,每次遇到事情,他的车就会自动变成我的车,基于义气,他甚至把手机也借给我,以便我联络之用。
  口袋装着两支手机,心装着满满的焦急与挂念,穿过了台中市依然人车繁忙的街道,今晚的夜色,我没有欣赏的念头。转过了中兴大学,进入了较为宽广的道路,再检视一次油表,油是满的,于是我往中投公路方向而去。
  记得猫咪说过,他曾经把FZR骑上中投公路,不过那是在公路开通之初,那时没有路面监视器、没有照相机、也没有警察。而今,这一条快速道路,是连接台中与南投之间,最方便且重要的道路,路上有许多监视器,也有照相机,不过坐车往来多次,我倒是没有见过警车。
  既然被警车拦截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算被照相机或监视器拍到,也顶多告我一个违规行驶吧?我猜想着。
  机车换到四档,我把离合器慢慢放开,油门却旋转到底,FZR发出凶悍的引擎声,接着是极限的六档。路灯快速地飞逝,脸颊早已被风刮得麻木,我没有时间去擦拭因为强风吹袭而流出来的眼泪,时速表指在一百一十公里的地方。
  宽广的三线道,可以让我游刃有余地超越行驶中的汽车,只有两次速度低于七十公里的最高速限,因为那里有超速照相,谁会去想象那些驾驶人看见FZR上了中投的惊讶呢?我不在乎。
  没有飞的感觉,因为我的心早已守在你身边。
  记得有一次中午,在麦当劳,郁芬曾说过关于阿唯学长的事情。
   “他很体贴,而且窝心,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用说,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
 
  我说那是察言观色,郁芬说那是体贴窝心。
  也有一次,我们各自翘掉了下午的课,郁芬拉着我去台中世贸看家俱展,她说阿唯学长出钱,买了一组很可爱的小沙发在社窝,给大家休息。我说那不稀奇,我们也曾经合资,买了好几张板凳在热音社给大家坐。郁芬说意义不同,至少他们的沙发有小叮当的图案,我辩解着,说我们的板凳上还有贴小飞侠贴纸。
   “人家阿唯学长那个是情调,你们那个叫作廉价。 ”
 
  一路飙下了中投公路,我在草屯镇的外环路上飞驰,一来是我赶时间,二来我担心后面会有警车追上来。
  那天在澄清医院,我看见的阿唯,很高傲,也很有冷静的神态,完全不像后来在涩情光盘摊子前的样子,我没有看错人,但是我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差别,难道人前人后,一个人竟可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这是我不够成熟、不懂得戴面具的缘故吗?
  接上了通往埔里的省道,我在7…11停车,因为有沙子吹进了眼睛,痛得我不得不停车,下去买了一瓶矿泉水。
  一半的水洗了眼睛,也把上衣弄湿,另一半,我只喝了两口,便全都倒在地上,赶紧丢了罐子,继续赶路。
  湿了上衣之后,被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强风吹打着,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冷,冷到有点痛了。借着身体的不适,可以让我稍稍分散对郁芬的担心,她现在胸口还痛着吗?是否还在哭泣?能不能起得了身?
  这段路的路况还算良好,加足了油门,我拚了命地赶,打算先过了埔里之后,再打通电话给郁芬。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许多过去相处的画面,还有那段我们在BBS上面针锋相对的日子,咬着牙,我刚刚闪过了两辆并排的砂石车,直接骑在它们中间,路面车道线的反光点,颠得我差点翻车,把头低了下来,拚了命地超过去。
  一个想要过得平凡的人,不应该在这么老套的剧情里死去,先天性心脏病?去他的遗传!给我好起来,不然我不会饶了你,可恶的韩郁芬!我在心里开始骂着,远光灯照着前面一群横行的机车,经过他们时,发现是一群大约初中年纪,很 “台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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