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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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唱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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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咪衔了一根草在嘴里。 “其实你自己知道你喜欢谁,不然咖啡机就不会是送给她了。而对另一个,你欠的也不过就是人情,一份特别关照你的人情。 ”
 
  我说这不能以 “人情 ”两个字简单带过。
 
   “不要因为是她先喜欢你,就觉得你亏欠了她,感情没有谁欠谁,不然你拿什么去还? ”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谈话了,猫咪也已经很久没有讲话讲得这么有深度了,正当我想称赞他时,他就露出猫尾巴了。
   “不过话说回来啦,要是我,我就两个都不会放过啦,那样有钱又有气质的美女送上门来,如果她认为有必要,我也是可以连脚毛都为她刮干净的。 ”拍拍我肩膀,猫咪说: “通吃吧!用男人的事业心来解释,这是合理的。 ”
 
  去死吧!
  回家的路上下着大雨,老天爷对我可真是眷顾,整天的蓝天,害我挂布条挂到差点中暑,偏偏到了晚上,雨水就毫不留情释放了出来。猫咪的FZR骑得飞快,我们骑到了台中都会公园附近。
   “很难决定明天要不要上班是吧?简单,你如果可以活着到家,就表示老天爷要你继续挣扎,如果撞死了,就表示这是解脱! ”他大声喊完时刚好绿灯,我则继续后悔,早知道就自己坐出租车回家。
 
  风雨刮得我的脸很痛,而心也酸着,我努力想着自己会如此优柔的原因在哪里,每次想跟郁芬说点什么时,我就会想起纾雯,而当我想跟纾雯说明白时,却又会想起郁芬。
  我知道我喜欢郁芬,可是就对纾雯完全没感觉吗?想起我对猫咪说的,我对纾雯,绝对不能只用 “人情 ”二字带过,那样不公平,而且我无法将一个人为我付出的感情看得如此无足轻重。
 
  心情乱成一团,抬头,也看不见夜空。
  雨水淋得我们连内裤都湿了的时候,FZR还是把我跟猫咪送回了北屯的公寓,我们走到社区大门时,我看见了两个撑着伞的女孩。
  左边那个矮了点,她穿着皮卡丘的睡衣,这人从我认识她到现在穿着的几乎都是这件衣服,她是猫姐;另一个站在她旁边撑伞的,个子很高,穿着很优雅的洋装,她是纾雯。
  结果猫咪被他姐姐气得拎着耳朵上楼,我坐到纾雯车上时,还听见猫姐在大骂着: “你有种,敢不穿雨衣给我飙回来,你想死是不是?给我上楼去,我打断你的猫腿…… ”
 
   “他们姐弟感情真好。 ”纾雯说着,递给我一条毛巾。 “这是我擦车内玻璃用的,你先擦擦头发吧! ”
 
  我知道她有事找我,也大致猜得到是为了什么。
   “阿泽跟我说了一些你今天的事情,怎么…… ”
 
  摊了摊手,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纾雯同样清楚,她没再说话。音响里面唱着许志安的歌,很温柔的哀伤,我看着雨水把车窗淋得模糊,外头的交通号志,那绿灯像在哭泣似的。
   “明天还会去上班吧? ”她问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晓得小鳄明天会怎样,可能会让我洗一天地板。 ”
 
  纾雯笑了,她说明天星期天,她打算召集三个分班的主管回总班开会,讨论关于大老板要进军彰化的事宜。
   “现在有点小难题,彰化几个老补习班,他们要联合抵制我们。 ”纾雯说,除非能够有合理的协调,不然以目前战国纷争的局势,大家都很难生存得下去。
 
  她说完这些之后,我们小沉默了一下,外头的雨应该很冷,冷得车窗内都起雾了,纾雯没有激活车内除雾,也没有打开雨刷。我们像是待在一个封闭的小世界里面,我闻到了纾雯身上的香水味,很清淡的香气。
   “今天的这些事情,真的是当初始料未及的,抱歉,阿哲。 ”
 
  我摇摇头,说没有关系。纾雯低着头,我看见了她无奈而无力的表情。
   “你投票给陈水扁时,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当选总统吧? ”我笑着说。
 
  纾雯也笑了,她搓搓我沾满了雨水的头,叫我快点上楼洗澡。
   “这当下猫咪应该在洗贵妃浴,我上去了也没用。 ”我说。
 
  她把音响关小声一点,叹了口气, “笨蛋,你应该说,你不想那么快下车的。 ”
 
  我是笨蛋吗?我的确是。笨的第一个地方,是我不该说猫咪在洗贵妃浴,我应该说其实我希望在车上多留片刻,好跟大老远跑来找我的这个女孩多相处。第二个笨的地方,在于纾雯轻揽着我的脖子,在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气氛底下,要给我这辈子第一次,由女性主动的吻,而偏偏手机响起时,我应该选择让手机继续响,先把脸凑过去再说的,可是我却无视于她快要轻闭上的双眼,居然拿出了手机,还接通了电话。
   “喂…… ”
 
  这一声 “喂 ”,害我痛失让美女吻上脸的机会,也让整个气氛荡然无存,但其实我没有后悔,看见来电显示时,我甚至是喜悦的。
 
   “风先生,你的伤势还好吧? ”
 
  没有人会这样叫我,我的 “风 ”,只存在于十五吋计算机屏幕之内,之所以为 “风 ”,是因为有个人是 “云 ”。
 
   “还好,至少我可以感觉我的手还在,你呢?感觉得到自己有腿吗? ”
 
   “我警告你,我有病,不要逼我咬人。 ”
 
  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我仿佛可以听见她咬牙的声音。经过上次她心脏病忽然发作的经验,这次我不敢再惹恼她。对着纾雯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我问: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
 
   “你平常时候,中午有课吗? ”
 
  我的课只有星期三跟五,其它日子我只有中午准备上班而已。郁芬说她中午有课,可是她现在无法骑机车。
   “杨妮呢? ”
 
   “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告诉我一个很不幸但也非常好笑的消息。
 
  那个凶巴巴的杨妮,自以为能够负起买便当的重责大任,在郁芬受伤的第二天,坚持要骑车出去买食物,结果还不到巷口就摔车了。
   “她比我还惨,我只是右脚骨折,她是撞断左脚,现在还打了石膏。 ”
 
  我该笑吗?我非常想笑,想到她那天在澄清医院,对我须眉戟张的泼辣样,又想到她现在打了石膏的笨拙,我就觉得非常开心,但我还是没笑出来,一来是我如果笑了,郁芬会很不爽,二来是我看见了旁边的纾雯,她试图让自己若无其事的表情,令我不忍心伤害她。
  所以这两个女孩现在只能困守在家,连上学都有困难。郁芬问我,如果星期一我有课,可不可以顺路过去工业区,载她去岭东技术学院上课。
   “可以,我会过去。 ”
 
  不想在纾雯面前说太多,简短地答应之后,我挂上了电话。
   “那个女孩? ”她问我。
 
  是的,是那个女孩。
   “早点休息吧! ”
 
  我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眼里的失落,我懂她的心情,就像那天,我看见郁芬看那个金发男孩时,眼里有点光芒一样,纾雯一定也看见了我眼里的光。
  原来那个心里面的马赛克底下,是这么一回事。
  两个断腿的住一起,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好公寓有电梯,不然可能爬下楼梯时,学校的第一节课都已经上完了。胡思乱想着,我已经骑到了岭东附近来。
  郁芬穿着短袖上衣、很宽松的牛仔裤,坐在公寓外面等我。上衣是水蓝色棉质的布料,看起来就像是小学的体育服。她嘟着小嘴,很无聊地看着街上的风景。
  我花了半个小时骑到这里,载着郁芬先到7…11去买午餐,她说今天不想吃便当。
   “腿现在怎么样? ”
 
   “很好,至少还连在我身上。 ”
 
   “嗯,那就好,你有锁好它吧? ”
 
   “锁好? ”
 
   “对呀,我怕车子晃动大一点,你的腿会掉半路上…… ”
 
  今天的天气微阴,天上还有片乌云没散,我感到背后寒气阵阵,郁芬冷冷地说: “你非得把气氛都搞冷了才甘心是不是? ”
 
  然后,我感到肩膀一阵痛,她有病,她咬人。
  郁芬说她们现在很不方便,一有机会到便利商店就得大买存粮,原本近在咫尺的全家便利商店,现在感觉比西班牙还远。
   “我来载你,那杨妮呢?用跳的跳到学校吗? ”
 
  郁芬说杨妮有男朋友,可以骑机车接送她。我想起那天在医院里面的金发男孩,又想起郁芬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头想问,却又感觉不妥,问了或许可以让很多心里的疑团解开,但是我却没有勇气。
  他是谁?或者在郁芬心中,那个男孩是谁?杨妮有个男朋友为她上演 “温馨接送情 ”,那郁芬呢?为什么是我来载呢?我脑海中闪过猫咪的脸,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一定会笑我没用。
 
   “好可怜,人家有男朋友可以接送,你却只能找我。 ”
 
   “那是因为我同学都有打工,大家白天都没空,所以上课只好找你载我,下课我就能够请同学帮忙了。 ”她说。
 
  下课时,是请那个金发男孩载你吗?我想问,却依旧没有问。
  两天之后,我就觉得我错了,事情没有想象中的浪漫,从北屯到岭东要骑半小时,在太阳下晒了半小时后,我得再骑回市区的补习班去,又是二十分钟的车程。如果遇到我有课时那还好,不然平常这样真是累人。这种浪漫只适合出现在小说或电视,根本不应该发生在太阳很大、空气很糟的台中市。
  于是我陷入矛盾之中,要每天这样风雨无阻地横越台中市,明明我觉得很辛苦,可是偏偏我又很开心,虽然说不上几句话,相处时间也很短暂,但我却愿意这样跋涉。是甘之如饴吗?猫咪说这是智障的行为。
  郁芬每天都会坐在公寓外的阶梯上,我看着她的衣服从长袖换成短袖,从长裤换成七分裤,她脚上包裹着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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