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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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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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朵儿,还不快谢恩!”

桑朵那在瑜皇太后的催促下,愣愣地上前,正要蹲下身谢恩,突然听见璃太妃发话了。

“这怎么成,珍珠只赏给皇后一个人,把咱们嫦贵妃搁在哪儿呢?”璃太妃显然是替不甘心的嫦贵妃抱不平。

霁威闲适地环视众人,桑朵那凝止不动,殷殷望着他,嫦贵妃一脸幽怨地垂视地面,皇太后和两位太妃则是静待他如何处置的态度。

“这盒珍珠只有九颗,即使对分也分不平。”他微扬起嘴角,懒得介入后妃间的明争暗斗。“皇额娘和太妃给儿臣出的这道难题,儿臣实在没有兴趣解,要怎么对分或者干脆磨成粉都行,儿臣先行告退了。”

“嗳,干脆嫱皇后和嫦贵妃各吟一首诗来,谁赢了谁就得这盒珍珠,由皇上来评定输赢如何呀?”璃太妃兴致勃勃地说,她料准了自己的小表妹才情出众,要赢那盒珍珠绝不成问题。

“这……吟诗……我不行……我没念过汉人的书……”桑朵那吓慌了,她根本不懂得满人贵族和汉族文人吟诗作对那一套,要她比赛骑马还说得过去。

“那你可以唱些蒙古歌谣呀,这总会了吧?”嫦贵妃颇为幸灾乐祸地笑说。

“这里没有草原、没有骏马,唱起蒙古歌谣挺奇怪的……”

“红颜轻似叶,薄幸坚如镜,妾意为君多,君心弃妾耶?”不等桑朵那把话说完,嫦贵妃已率先吟了几句诗,她幽幽望了霁威一眼,再有意无意地瞥向桑朵那,带着示威的味道。

“嗯,出自元朝萧氏的菩萨蛮。”霁威淡淡一笑,他当然听得出嫦贵妃是在埋怨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他向来不是个热情的人,对这种露骨表白的诗句并不喜欢,而他明明日日翻膳牌传召她,她却在长辈面前吟这诗,分明有暗讽他的味道,令他有些恼怒。

轮到桑朵那了,她为难地看了看瑜皇太后,又瞥了瞥霁威,刚刚嫦贵妃叽叽咕咕念了几句,她听得一头雾水,霁威却能立刻知道出处,两人如此有默契,想必霁威一定喜欢极了那么有诗意的嫦贵妃,所以才日日都要召幸她。

她愈想愈沮丧,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低低地吟出她这一生仅会的一首诗。

“云笼月,风弄铁,两般儿,助人凄切,剔银灯欲将心事写,长吁气,一声吹灭。”

在听完桑朵那带点委屈无奈的低吟时,在座的每个人都大吃了一惊,最受震撼的人是霁威,除了马致远正好是他少数欣赏的诗人之一以外,他完全能了解她诗中那种明明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倾吐的痛苦。

“你会吟马致远的诗?”他深深瞅着她,声音柔和了不少,也充满了感情。

“臣妾不敢欺骗皇上,实不相瞒,臣妾实在不知道这是谁的诗,只是我额娘时常念起,我听着听着就会了,也慢慢喜欢上这首诗,不过,臣妾真的就只会这首,别的不会了。”她老实地坦承,就怕要她再吟一首,杀了她她也吟不出来。

“好,你赢了,朕把这盒珍珠赏赐给你。”他浅浅一笑,对她的欣赏和好感都在眸中表露无遗。

桑朵那喜出望外,飘飘然地跪下领赏。

“好朵儿,姨母没白疼你。”瑜皇太后笑得好开心。

璘太妃也笑容满面地看着桑朵那,但是坐在一旁的璃太妃和嫦贵妃却脸色十分难看,本想藉此机会把桑朵那彻底压倒,万没想到被倒呼了一巴掌,难堪、尴尬,却又不能喊疼,简直呕死了。

这场后妃之间头一回的正面交锋,在霁威心里分出了胜负。

还有,他很高兴能在桑朵那脸上看到久违了的纯真笑靥。

第六章

得到皇上赏赐的珍珠,并没有改善桑朵那的处境,霁威依然日日传召嫦贵妃,不曾驾临过坤宁宫。

她除了每天早上在钟粹宫向瑜皇太后请安时,才能有机会看见霁威,但总是匆匆一瞥,常常半句话都说不到,他便又匆匆地走了。

虽然贵为皇后,但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冷落她,皇上不来坤宁宫,她如何有机会生下皇子,说不定将来连皇后宝座都保不住,这些势利眼的太监宫女们都看准了皇后不得宠,草草地做完例行差事后,能偷懒就偷懒,绝不多花一分力气,很现实地不到她跟前侍候奉承,每天无时无刻都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银秀一个人。

向来习惯广大草原的桑朵那,如今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呆坐在寝宫里,无处可走,无事可做,无聊拘束的皇宫生活渐渐快逼疯她了。

才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她就已经觉得快闷疯了,那么那些先朝的妃嫔们,长日漫漫,是如何消磨这无止无尽的深宫岁月呢?

“银秀,宫里有没有马骑?”她好想骑骑马,奔驰发泄一下心情也好。

“宫里是有御马房,可是主子,没有特别的允准是不能去骑马的。”银秀一边做绣鞋,一边回话。

“是要皇上的允准吗?”她长长地叹口气。

“是,除非有皇上的金牌令。”

桑朵那怔望着门外扶疏的绿意,这种寂寞深宫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哪。

“我现在去见皇上。”她忽然站起身,直接朝外走。

“不行啊,主子!”银秀吓得丢开绣鞋,冲到她身前挡住。“皇上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可是我有话想跟皇上说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她气闷地大喊,焦躁得快要发疯了。

“皇上不传,谁都不准到他面前,主子要忍哪。”银秀急急扶着她的手臂转回来,小心避开侍立在宫门口的太监。

“我每天都得这么坐着吗?坐着等什么?等请安、等传膳、等日升日落、等花开花谢?等皇上?”她烦躁地满室乱走,忍无可忍。

“主子轻点声,小心隔墙有耳,万一您说的话被传了出去,那可是要惹祸的!”银秀暗示地指了指外面的太监,无奈地叹口气。“皇宫里各个嫔妃都跟主子一样,一旦进了宫,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呀!”

“银秀,我是不是永远也等不到皇上?”桑朵那紧紧咬着下唇,遥望着无云的天空。

“主子,奴才也不懂,皇上既然选了你当皇后,却为什么又不来见你,皇上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她很担心桑朵那的未来,忍不住又叹口气,自言自语。“怎么坤宁宫就摆脱不了成为冷宫的命运呢?!”

“什么意思?”桑朵那呆了呆。

银秀警戒地看了外面一眼,悄悄附在她耳旁,把先帝、嘉惠皇后、瑜皇太后和霁威之间的微妙关系细说了一遍。

“主子,皇上和嘉惠皇后之间很亲,加上嘉惠皇后又为了救他而丧命,皇上会不会因此将那股怨恨出到瑜皇太后身上?而主子您……成了倒楣的牺牲品?”银秀最后下了结论,她在坤宁宫太久,很多事情都看得见、听得到,因此才敢下这样的断语。

桑朵那从不知道霁威和姨母之间有着这么大的心结,回想起他们相处的情景,确实有种化不开的怨意,如果这个结不打开,她现在的处境将永远得不到改善了。

要怎么打开这个结才好?

“银秀,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就是会死,我也必须见皇上一面。”

御花园。

“竹林外头等着,不用侍候。”

霁威遣开贴身太监,独自一人踅过竹林,走进澄瑞亭。

天空清澈澄明,没有一丝云彩,澄瑞亭前已经挂满了一排鸟笼,有金丝雀、画眉鸟,发出清脆嘹亮的叫声。

他坐在太监预先准备好的软座上,面前已摆好一壶清香的龙井茶,平时他最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支颐闭目,静静倾听优美悦耳的鸟叫声,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

这是他唯一能摆脱所有人,享受独处时的快乐。

“皇上……”

一个怯怯懦懦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思,他愠极睁眼,愕然看见打扰他独处的人居然是桑朵那。

“你怎么知道朕在这里!”他盯着跪在身侧的桑朵那,转念一想,便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了。“银秀现在是你宫里的人,想必是她告诉你的?”

“是,皇上。”桑朵那老实地承认,把躲在后面花丛里的银秀吓得花容失色。

“你躲在这里等朕来?”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低垂的小脸。

桑朵那屏息点头。

“你是在找死,你知道吗?”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的行为随时能被安上行刺或暗算皇帝的罪名。

“臣妾知道,银秀警告过了,可是臣妾一定要见皇上,把想说的话说一说,就算会死,也比在坤宁宫里长日无聊地度日子要好多了。”她抬起头,豁出去地直视他,声音却有些发颤。

“放肆!”他森然低喝,瞪视着她那双充满倔强和傲气的眼睛。

桑朵那被他威严的气势慑住,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几乎被他吓跑,她慌张地低下头,仔细一想,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轻言退缩,于是又下定决心抬起下巴瞪了回去。

“皇上,臣妾是亡族的公主,父汗和额娘惨死,族人都被喀喇罕杀害,臣妾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这条命是姨母和表哥救下的……”她泪光盈盈,眼中含着泪水,忍着不落下来,一喊出姨母和表哥,情绪顿时溃堤,把所有的礼仪规范全抛到脑后,情不自禁地呜咽低嚷起来。“表哥,我不怕死,你若要我死,我便把这条命还给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要立我为皇后?既然要立我为皇后,又干么把我丢在坤宁宫里不闻不问,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好歹你得跟我说清楚啊,反正我要死了,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别让我死得不清不楚,求求你了!”

这一大段足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把花丛后的银秀吓得冷汗涔涔,腿一软瘫倒在地。

霁威默默凝视着她,这丫头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居然敢向他噼哩啪啦抱怨一堆,以常理来说,她铁定要被废后,甚至要被打入永不见天日的宗人府。

不过,他就是偏偏喜欢听这种真得不能再真的话,喜欢桑朵那对他任性、撒娇似的抱怨,更对她傻乎乎的勇气十分激赏。

“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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