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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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见-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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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皎白,刹那皆成背景。 
“你是谁?” 
有人开始往这边移动,准备围观。 
“你是谁?有种就留下名字。” 
少年忽然暴怒,挣扎着想要跳起来,但人群聚拢过来,越来越多的腿挡住了更多的阳光,直到趴在地上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亲爱的哥哥,原来你一直躲在黑暗中,远远窥视着我们的生活,直到某一天,忽然地,象一条黑暗中蓦然腾起的蛇,咬住别人的七寸,喷射出狡黠的毒液。亲爱的哥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酒吧里,要吊起那么多疯狂的眼睛。亲爱的哥哥,其实我多么愿意承认这一点,我道貌岸然、衣冠楚的哥哥,其实是个偷窥狂,是个要以控制别人生活来获得自己人生成就感的人。” 
赵见看着手里的枪,忽然笑了笑:“听起来好像很成功。至少会让别人中毒。中毒代表接受。好好享用吧,没准你会爱上这种感觉。就如同。”眼光掠过手掌,那上面峥狞的伤痕象是粗糙的地图,忽地又笑了笑:“有人用鞭子驱打,你才会知道前行的方向。” 
岳子池歪了头,看着他,忽然就开始鼓掌。 
“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你的酒吧会叫莲花?” 
“为什么?” 
“舌绽莲花,是非难辨。” 
“多谢夸奖。” 
“不客气。我怎么不早点向你学习,学习你如何把这世界搅成一团浑水,从此,让所有的人都不知何处自适。难怪我以前看动物世界,他们早就说过,蛇的毒液一旦喷入你的眼睛,你就再也看不见方向。” 
“那你瞎了吗?” 
“比瞎更瞎。” 
“什么意思?” 
“亲爱的哥哥,你又在装不懂。比瞎更瞎的,当然是死人。” 
赵见很好笑的样子:“你死了吗?” 
他看着他,很慢:“我既然能叫你亲爱的哥哥,那个过去的岳子池当然已经死了。能这么心平气和跟你讲话的,只能是你想要的赵白。” 
赵见也看着他了。如果这时候时光倒流,林向晚还坐在射击场的凳子上,看着两个男人之间拨枪相向的对峙。他还会不会觉得,在这静默之中,奇怪地有种相辅相成的亲切,相依为命的扶持。  
  
 赵见冷冷地:“看样子,我非玩这个游戏不可了。” 
“当然。”  
  
 “那好。”话音还未落,qiangkou已直da太阳穴。  
  
 还未来得及听到撞针的一声响。枪身却已敏捷弹开,转轮甩出,向下一翻,一颗子弹倏地掉出来。 
岳子池脸色忽地一变。 
赵见张开了手,饱满的子弹,饱满得象智齿初绽,拼命想要钻开湿热土地的疼痛,却赫然发现,没有弹头。 
没有弹头,身上却还有一行字,冰冷的、静默的:“ Freedom is not free。”  
  
 一百九十五 
“Freedom is not free。” 
赵见重复一遍,忽又慢慢地笑了笑:“你果然悟了。” 
“不如说,我终于瞎了。只是,没想到,亲爱的哥哥,原来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我一直惜命。” 
“是吗?惜命得可以为车镜明dangzhi弹。”  
  
 赵见挑了挑眉:“其实你可以把它也看成是一种泡马子的手段。” 
岳子池忽然笑了笑:“为何一定要强调这个?” 
“什么?” 
“为何一定要强调那只是手段?你永远都只敢在黑暗中争夺你想要的女人吗?” 
“这好像与你无关。” 
岳子池歪着脑袋,像在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竟然又笑了笑:“玩过贪食蛇的游戏吗?” 
“你想说什么?”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这条蛇必须不停地吃,才能让它生长,然后,它就越长越大,越来越长,你知道最后会怎样?” 
赵见没吭声。 
“随着它越来越长,它的身体挪动得就会越来越不灵活,在这个过程中,它很可能就会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或者身体。直到最终,把自己当成食物吃掉。也就是说,它会死于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哲学上也有个相类似的故事,哲学家们把它叫做地狱之蛇。” 
“你想提醒我什么?” 
“赵见,你还记得叶思琪么?” 
赵见微微怔了怔,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岳子池,不,现在该叫赵白了,唇角微微一挑,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当然你不会记得,你们这样的成功者怎么会记起这种可怜愚蠢的小人物,她注定是娱乐游戏中的炮灰,她的死,被你们用来作了一个多漂亮的一箭双雕的策划。自古赢家通吃。这就是你们的游戏规则。” 
“有错吗?” 
“没有。”赵白摇摇头,象是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事,竟然笑了起来:“只是,车镜明她,似乎对这种规则有点拧巴。” 
时光若能倒流,会多好。 
黎明之前,其实已泛了细细的光。只是,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还未调整过来,还看不清楚,甚或连自己也感受不到眼底深处,泛过的细密酸涩眼泪。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揪着他毛衣上细细的线头。 
“子池,记得你讲过的关于圣诞老人的故事么?” 
“你说得对。上帝其实就是圣诞老人。” 
“我们都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这个世界,其实优胜劣汰得很残酷。只是,那些被淘汰的人,他们难道就真的该死。他们也是身不由已来到这个世上的啊。” 
海在她的眼睛里,永恒得地老天荒。 
“他们救不了自己,也没有上帝可以拯救。所以,子池,才会有圣诞老人。对这个人世间无能为力了,至少还可以送上一份温暖的礼物吧。” 
明明,你有多好,只是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有多糟。 
“Freedom is not free。”  
  
 赵见忽然地也笑了笑:“是,她是有点拧巴,可那又怎样?现实会告诉她真理。” 
赵白抬了抬下巴:“是吗?试目以待。” 
赵见扔回枪,欲走,却又停了停,轻轻的笑了笑:“我也想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从未失过手。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我来见你之前,她差点就成为了我的女人。” 
赵白抓住枪,似没听到他的话,只全神贯注地将子弹再次填进弹膛: 
“若你伤害她,我便杀了你。”  
  
 黑暗本来像是个蛋壳的,将人密密实实地窒息在里面,却忽然的,有了小鸡啄米的声响: 
“有人吗?” 
“有人吗?” 
梦和时间多奇怪啊,都有层薄薄的壳。车镜明忽地惊醒。 
来人了。 
敲门声越来越响:“车小姐,车小姐。” 
她几乎是一跃而起:“我在,在里面。”  
  
 终于出来。物业很抱歉:“车小姐,其实我们上个星期才做过检查。”怕她不信,急急地指了墙上标着的日期:“是真的。” 
才从禁锢空间里出来的腿并没软,但僵着。她就那么僵着听物业说完,忽然开了口:“先说句对不起很难吗?” 
物业怔得一怔,不过反应极快:“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车小姐。你看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她并没有被吓死闷死,只是,只是单纯想抬高声音:“为何你们都有那么多的理由?” 
物业知趣噤声。微低了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非要有那么多的理由,才可以让自己更心安理得吗?” 
“是,是。车小姐。是我们错,你要不要坐下来,先喝点水?” 
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诚惶诚恐。 
车镜明忽然住嘴。面对可以照出人影的墙壁,她看到自己僵直的影子,那些从自己嘴里飞出去的词语,本来张牙舞爪着在她身体周围爆破。却忽然地一下子变成了春天公园里的柳絮,一蓬一蓬,乱乱地沾染了自己的头发。墙壁里还有一些人的,他们的制服整齐而光鲜。不知为什么,车镜明忽然想起了大学时的暖水瓶,光洁的铝色的身体,盖紧了活木塞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澡堂门口。 
看她闭了嘴,一个活木塞子下的暖水瓶开始上前来了:“车小姐,对不起。”活木塞子回过头去:“要多谢这位老先生,是他发现不对报了警。” 
本来聚在一起的暖水瓶们分开一条线,墙壁上照出来的人,衬衣雪白,腰板笔直。 
车镜明呆得一呆,思绪却缓得一缓,嘴巴先是凹了凹,才缓慢地、迟疑着唤了出来: 
“胡伯?”  
  
 一百九十六 
物业走了。领头的还是后退着走的,连连抱歉:“车小姐,明天我们还会登门道歉。” 
她顾不上其他,还是有点发怔:“胡伯,这么晚,什么事?” 
胡伯指指外面:“天都亮了。”外面,还隔着墙呢,哪看得到天色。  
  
 僵直的腿慢慢地好像有点知觉了,开始起了针ci般的痛:“胡伯,先上楼吧。” 
她想回家。  
  
 胡伯摇摇头:“我本来先打你的电话,结果关机了。一直都不通。” 
电话,大脑一团混乱,手机好像是不在包里,到哪里去了呢?  
  
 胡伯看看她:“你先回家吧。我改时间再跟你谈。” 
思绪还是有点慢,呆得一呆,眼看胡伯就要下楼。完全下意识地叫住:“胡伯,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紧要的事,这倔老头不会巴巴跑过来,主动找她。 
胡伯停了停:“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忽然想跟你谈谈和氏璧。” 
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当然,当然,这倔老头一夜未睡,这么急急忙忙地,肯亲自上门来找她,只可能为了这个。 
胡伯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又继续道:“是这样,我不是来看了你的演唱会。嗯,嗯,我想了想,嗯,也许,你说的有些是,对的。” 
对的? 
是和氏璧其实不需要被证明么?那真的就是对的么? 
胡伯看她还是微微发怔的神情,有点迟疑:“我改时间再找你。”  
  
 她忽然跳起来,腿上的针ci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伯,我们进屋谈。” 
胡伯脸忽然一红,一下子,腰板又挺得笔直了,雪白衬衫上的贝壳纽扣在灯光下都闪了凛然的光。 
“那怎么行?” 
这才反应过来。这倔老头,一向秉持古人君子遗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进小姑娘的房间。 
大脑迅速过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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