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质忽然立定，还是不看她的眼睛：“思琪，你要想好了。”她一字一句的斟酌着，终于艰难的开了口：“简总那么快就决定签你，你没想过他会不会有什么”
叶思琪沉默了一阵：“我知道”
两人忽然的都不说话了，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叶思琪忽然笑了笑：“不过，也许事情根本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呢？简总不是同岳子池是朋友么？没准是看在这个面子上呢。”
陈心质咬紧了牙，不说话。
一八不是说过么？把那段话，当成一个屁就放了吧。
叶思琪签约仪式搞得蛮热闹，是在一个大球中然后破球而出，意味着破萤成蝶。最搞的是在球中时，穿的是一袭飘飘白纱裙，破球而出的时候，几个精壮大汉立即以狼突之势，将白纱裙一把扯开，叶思琪立马摇身一变，吊带袜，紧身小皮背心，手扯皮鞭，火辣辣地将几个壮汉赶得一边东奔西突一边死去活来。
岳子池是在电视的娱乐新闻里看到的，杂志社一群人正在他的露天阳台上搞烧烤。钟情这个八卦人士立马就喷了。
“真是一出香艳的马戏团表演啊。”
然后一群人（包括了几个曾经淫荡而今徒留心痛的小编们）齐举了油滋滋的烤肉串开始狼嚎：
“朋友，我永远祝福你
啊，朋友，我永远祝福你。”
十五
其实，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忽然的，就又到了年底。人好像永远是被时间推着匆匆前行，甚至停不下来思考。
岳子池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独处了。黄叔一时兴起，好不容易来视察一回，破天荒地发现家中竟然有人，大怒：“你在家里生蛋嗦。给老子滚出去。”
岳子池被骂得屁滚尿流地逃出去，一直逃到大街上才想起这是他的房子。
但是他的房子他也不敢回去。
妈的，什么世道？
只好给全智之打电话，这厮懒洋洋的：“我和老林都在录音棚里，陪明明小姐录歌呢，估计要到半夜。你正好给我们搞点吃的过来。”
再次骂，妈的，什么世道？
岳子池举了电话，想骂却说了句傻傻的题外话：“你们要吃什么？”
“随便。”对方啪的放了。
岳子池很想大骂一句：“老子又没问你。”
提了一大堆塑料袋，岳子池总算到了录音棚。一行人坐在那里，正听样呢，闻到香味，全智之抖抖毛一下子醒了过来：“噢，你小子真来了，正好帮我们听听，我们三个，为这句如何处理正准备斗殴呢。”
“斗个屁？你不是音乐总监么？你说了不算。”
“别介，我今个已经给明明折磨得没脾气了。我还没遇到过这么较真的同志。”
她飞快地抬起头来，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哪有？”眼睛忽然放光，滴溜溜的开转，望向岳子池：“吃的？”
岳子池点头，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直跳起来，冲到桌前，手忙脚乱地打开几个塑料袋，也不说话，岳子池就只看到一张小嘴骤然就鼓鼓囊囊的了，连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全智之也跳起来冲到桌边：“妈的，老林，快，不然又要给她吃光了。”
林向晚好歹还保留了老总的风度，是走到桌边的，再一看桌上，一声哀叹：“岳少，你就买这么点？”
岳子池直发愣：“还少？可把老子提得够呛。”
林向晚先抢一盒饼干藏在怀中：“你不知明明小姐多能吃。”
不用他再说下去，岳子池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家伙风卷残云地干完一个又一个，然后终于绝望地看着桌面，再看看鬼鬼祟祟边吃边往怀里藏的两人：“怎么就没了啊。”
林向晚一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口粮，一边递给她一瓶水：“这个可以给你。”
岳子池又是大开眼戒的看她咕嘟咕嘟的一灌到底，喝得太急了，嘴角有些水流下来，从仰着的白玉般脖子慢慢沁下去，她里面穿的白衬衣有颗扣子没扣，松松的散开了，那水渍也就静静地滑了进去。
忽听得林向晚一声咳嗽，慢悠悠道：“明明，当心狼。”
她心满意足地喝完水，一愣：“什么？”
岳子池心怀鬼胎，不敢接话。林向晚笑笑，继续吃好不容易抢出来的饼干。她看看岳子池，忽然想起来什么：“谢谢”，见他发怔，以为他没听懂：“谢谢你带吃的。”她轻抿了唇，浅浅带出一抹笑意，在灯光下又是满足又是认真，偏偏那该死的白衬衣的扣子又那么放任的松着。
岳子池一时自我分裂。
忽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有人进来，竟是陈心质。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岳子池，一怔之后便恢复了热情：“岳大记者，久闻了。”看到桌上一片狼籍：“咦，你们吃过了，我还给你们带了吃的来呢。”
车镜明坐在椅子那头远远的笑：“别说我们，我不领这个情。”
岳子池敏锐地发现原来世界真的每天都有大事发生。赶紧的找了椅子坐下，悠然看戏。车镜明看他一眼，甚是欣赏。
林向晚拍拍手也站了起来：“陈小姐好兴致。”
车镜明闲闲补上一句：“全先生好害羞。”
岳子池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KAO，看她如千面水晶，却从来没发现她如此八卦的一面。
陈心质落落大方：“别欺负我们家智之。”
岳子池再次从椅子上滚下去：KAO，什么时候的事？
十六
其实，陈心质与全智之开始交往并没多久。
某一天，反正对于全智之这种数理白痴来讲，所有的日子都可以用一天来表示。
反正，就是话说一天，陈心质在全智之居家小区门口终于拦住了他。
为什么用终于呢？是因为前面，陈心质已经约过全智之很多遍了。但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陈心质破天荒的没怎么化妆，穿得也很朴素，朴素得没人认出她是陈心质。
全智之喜欢低了头走路，所以直到撞上人才发现了陈心质。有些火大：“你缠着我干吗？”
陈心质很恳求：“我想请全老师做我的制作人。”
全智之摆出一张冷冰冰的俊脸：“没空。”
陈心质不为他冰冷的容颜所动，仍然很恳切：“我听明明说了，你在做完她的专辑后有一段空档。”
车镜明你这只猪。
“对不起，我要休息。”说完拨腿目不斜视地向小区里面走，进去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陈心质却没有动，站在那里，想追却又有些不敢的样子。夕阳正好西下，映着街上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全成了陈心质无助身影的背景，却有种莫名的尘烟漠漠、千疮百孔的感觉。
全智之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去：“请我做制作人，价钱很高的。简文未必肯给你出这个钱。”
见他回来，是出乎陈心质意料之外的惊喜，全智之见她疲惫的眼睛，忽然一下子被点亮了，她拼命地点着头：
“我自己请你。”
东方给艺员的提成并不高，接下来，陈心质接了许多商演。
全智之倒不知道，直到有一天看报纸，看到陈心质在某某地方出现，愣了愣，对林向晚：“东方不是千方百计要让陈心质向车镜明看齐的么？怎么连这么低档的商演也接了。”
林向晚悠然笑笑：“管我们什么事？智之，你怎么也这么关心八卦了。”
倒是一旁的车镜明抬起了头来：“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她不多接商演，怎么凑得够你开的价钱？”
全智之发了一会呆，忽然跳起来：“我去接小蘑菇了。”
小蘑菇就是他那个私生女儿，生母是个弹钢琴的，将女儿丢给全智之后出国了。
林向晚看着他的背影，一声叹息：“这家伙，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转向车镜明：“明明，你真愿意智之作陈心质制作人？”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林向晚笑笑：“明明，你要想清楚。智之真帮陈心质作专辑的话，许多人势必要拿你们比较。东方一直可是以踩你来让陈心质搏眼球的。何况他们的媒体资源也很强大。你比赛时还没吃够苦头？”
那场万众瞩目的比赛，其实不是一件快乐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诬蔑与辱骂，还有电视台刻意的种种操弄，曾经她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其实一切只不过是别人在下的一盘棋。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要做自己的原因吧。
她只想唱歌，这些事，与她何干？
他看见她轻轻的摇头：“那又不管心质的事。”忽然一个淡淡的笑意浮起来，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嘲弄：“大家都要吃饭的呀。”
林向晚沉思地看她：“明明，”似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也淡淡笑了笑：“那我就放心大胆的给东方这个顺水人情了。智之也可以挣点外快。”笑容中也似有了自嘲：“奸商果然是奸商。”
车镜明微笑了低头。脑海中忽然掠过的，是夜色中温柔而潮湿的大海，还有海边的那个声音：“黑暗中的舞者，你知不知道你跳起舞来很魅惑。”
“你有非常性感的声音。我去天涯，只是为了听你的声音。”
有人倾听，有人明白。其实就已足够了吧。
恍然林向晚在问她：“在想什么？”
她但微笑不语。
十七
全智之赶到母亲家，接了小蘑菇去迪斯尼乐园。
两人正玩得正开心，忽接到陈心质的电话：“全老师，我给你送支票过来。”
全智之愣了愣：“你不是在商演吗？”
那边显然也怔了一下，换了急切的语气，似乎想解释什么：“我不是总参加商演的。这次实在是公司安排。”还没说完，全智之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到迪斯尼来吧。”
陈心质果然就来了，显然有些风尘仆仆，眼袋也出来了。手中却还抱了个大大的维尼熊，递给一旁的小蘑菇：“阿姨送给你的。”她见全智之不语，连忙解释：“我想你既然在这里，可能会和小蘑菇在一起。”
她显然做足功课，连小蘑菇的称号都知道。
小蘑菇想抱维尼熊，但苦于正吃了冰淇淋，手脏脏的举起来给全智之看。全智之找遍全身也没找到纸巾，正要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陈心质已经掏出湿纸巾，拉过小蘑菇的手，细心地给她擦干净，看着全智之拉了围巾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