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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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见-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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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见嘴角微微上挑,笑得倒有点讥讽:“这个,我倒是真没想到。”
英先生又来了好奇心,放了飞镖:“我也很好奇。当时,你怎么那么笃定他会接这个烂摊子?”
赵见笑得还是很讥讽:“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英先生看他一眼,也笑笑:“明明吗?”
赵见耸耸肩:“我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那么蠢。”
“怎么蠢了?”
赵见却不吭声了,也悠悠地掂起一枚飞镖,对准了镖靶。
英先生似笑非笑:“看上去你心情不错。”
“很好。”
“因为东方收购了信周刊?”
赵见笑笑,飞镖凌厉如风,重重刺入镖盘:“是。”
“你好像在等着看笑话。”
赵见眉毛一挑,不说话,也不否认。
英先生慢悠悠地又拣起一枚飞镖:“不过估计你这段时间不太容易看得到。明明她,天天泡在戏园子呢。”
 
   英先生收起镖盘走了。边走边扭着身子唱歌:
“如果说你真的要走,请诚实点来告诉我。
不要偷偷摸摸地走,像上次一样等半年。
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
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忽地一下改了调子:
“妈妈呀,妈妈呀。
原来愚蠢的人不只我一个,
原来愚蠢的人还有好多。
妈妈你要原谅我,
上帝你要饶恕我。”
忽地嘎然而止,门外徒留一声叹息:“阿门。”
赵见一把抓起镖盘,朝门外扔了过去。
 
 是漆黑的夜,他看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美好的丝巾像蛇一样从脖颈上步步滑落,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低低的吐气声,像蛇的信子绽放在耳边:
“赵见,这是条件。”
是,车镜明,这是你的条件。为了那个男人。
赵见忽然微仰起头,天花板上正投射出大朵大朵莲花的影子,似乎是很好笑的样子。
桌子上零乱的报纸,上面有春风得意的大标题。
“东方一举拿下信周刊,跃身而成传媒帝国。”
 “卞和,你脚步匆忙,你步履蹒跚。你到底想去何方?”
“我,我也不知道。千山鸟已飞尽,路上,没有了人的踪迹。也没有独坐在船上的老人。只有这茫茫雪原。我不敢停下我的脚步,风雪中,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卞和,你背的书太多,而你又太单薄。它会压垮你的身体。让你的灵魂从此无所归依。”
“灵魂?好可笑,你是什么人,你连形体都没有,你又如何跟我谈灵魂?”
 
 舞台上忽地换了布景。本来的茫茫风雪,忽地变成悬崖,崖下,千树万树,梨花盛开。
卞和艰难抬头,忽地怔住。
“这又是什么地方?明明是天地苍茫,为何又有梨花开放?”
 他的身体,在悬崖边上。使劲地探出手去,想采一朵梨花过来,却无能为力。  
  
 忽然啪地一声。头一栽,身子向下,扑通地落入茫茫崖下。灯光一暗,大幕紧急闭拢来。  
  
 场下一声惊呼,黄叔忽地站起,一瘸一拐地直冲上舞台。大幕却又拉开了,这一跤跌得可惨,车镜明强忍巨痛,扶了身边的山石,想要站起来。
黄叔呼得一声:“别乱动。”却又骂得一声:“都他妈些兔崽子。老子总要给你们弄得再中风一次。”
车镜明试着想挪挪腿,一阵钻心的痛刺进骨头,倒痛了她个七荤八素。下巴上戴着的胡子也摔歪了,也想挪挪,试试,手倒还能动。
黄叔又怒喝一声:“别给老子乱动。”
薛家两姐妹也冲上来了,薛清芷皱了眉头:“像是骨折。我当年也在这场摔过。”
“不是像,没准真折了。”见她手还在弄下巴上的胡子,薛清芬干脆一巴掌给她扯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弄这个。”
黄叔和薛清芷倒都是有经验的,喝止了她别乱动弹。打电话开始叫医生。
胡伯收了琴,安排了那些学生先回去。也过来了。不知为什么,他一过来,车镜明忽然有点想哭。
“胡伯,对不起。”
胡伯倒是很镇定:“你基本功本来就不够,摔了也很正常。更何况今天心思也恍惚。”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批评。
“不过,你今天台词很不错,是动了感情。”
从来没听过胡伯在不错前还加个很字。忽的就有眼泪想流出来,但黄叔和薛家两姐妹在边上,只好又使劲地忍忍,把它们给忍了回去。
“胡伯。”
胡伯倒难得的笑了笑:“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这一次,算你的劫吧。”
眼泪忍回去了,也跟着笑了笑:“这戏,要耽误了?”
胡伯还是还镇定:“耽搁不了。你薛姨也摔过。哪有骨折那么严重。休息两天,继续上场。”想想又道:“其他的戏,我可以先带着。”
他后面加上这一句,自然是叫她放心的意思。只是,他不喜表达,车镜明便也不方便表示感激。都是天性里带些清冷的人,明白了彼此意思就足够。
 
 这个城市的冬天越来越冷了,风沙像一个长长的隧洞,不停地从里面卷出来。行人匆匆地买个烤红薯,买个鸡蛋煎饼,便又匆匆地走了,那些废弃了的报纸,被匆匆丢在脚下,随了风扑面而来。
报纸上的大标题出来:“车镜明重伤入院,和氏璧无力回天。”
他停下车,在报摊前停下脚步。
 二百一十一
不过只是摔了一跤,哪就重伤了呢?谁替她发的稿子?
车镜明丢开报纸。反正养伤,这两天弄不了戏,不如干点其他事。
只是,在这个美好时代,哪有那么容易就从别人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骆栖本来是过来看望她的,被她逼着,边打电话找人边骂娘:“明大小姐,老娘就算恩客再多,也架不住你这么耗?”
这话说得?听起来她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你丫就是个老鸨。自己装纯立门面。老娘辛辛苦苦两腿架起来的渠道,倒被你刨了个遍。” 
她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笑嘻嘻地看着骆栖骂人。骆栖骂起人来,眉眼俱动,嘴巴里吐的字眼绝不重样,一句句大珠小珠飞溅着落了玉盘,活色生香得很。
“知不知道当年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骆栖白她一眼:“切,还不是老娘讲义气,来捧过你的场。”
车镜明嫌弃地扁扁嘴:“才不是。我才没那么市侩。何况,那时我根本没想到你真是来看我的。还以为你跟林老大私下有一腿,给他捧个场子。”
骆栖放下电话,跳起来:“切,我跟他?凭他个又奸又穷的。大小姐,你意淫也给我找个好点的,成不?”
车镜明立马装娇:“那时人家初入江湖,年少无知嘛。”
骆栖做个恶心反胃的神情:“那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车镜明笑嘻嘻的:“就看上你骂人了。你来忽悠我拍片,结果在莲花,那个猥琐男过来骚扰你。哇,你骂得那个气势滔滔。当时我就对你崇拜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骆栖哼一声:“你丫就是闷骚型。自己假模假式当好学生,巴不得其他人都天天打架给你看。”
“证明我很聪明啊。”
“聪明个屁。”骆栖哗啦一声从桌上拎起一张报纸来:“看看,你这戏,天天叫人这么唱衰,怎么可能还找得到投资商?”
她只飞快地扫了一眼:“早看过了。”
“看过了?”骆栖冷笑:“明大小姐,你别躲在这病房里当蜗牛。这外面,都闹开锅了。从头到脚,给你扒了个干干净净。连怪老头他们的前生都扒出来了。”
车镜明不动声色:“你还没看到更精彩的。说这戏带有恶咒,谁栽进去谁倒霉。毁的都是一夜暴红的人。”
骆栖机伶伶地打个寒颤:“咦,还真像。怪老头,不就让这戏给毁了么?”
车镜明挑起唇角笑笑:“骆小姐,你打算信?”
骆栖把报纸往桌上一扔:“信个屁。不过。这种说法,分明是冲着你急着找人投资,专挑了时候来的。生意人,最迷信这个。”
一时,忽安静几秒。骆栖却又开了口:“谁干的?”
车镜明若有所思,却还是摇了摇头。
骆栖冷笑:“挑这个档口,平媒、网媒、电视立体式传播。他MA的还真是用心良苦啊。”看她一眼:“明大小姐,你死定了。”
她扬扬眉:“反正我死过很多次。”
骆栖再次冷笑了:“今时不同往日。上次踩你是小三,撑死了也是个个人问题。今天可是资本问题。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戏已经排上了,若没后续资金支持,不但戏死,戏院死,连你车镜明,也是个倾家荡产的下场。这他MA的问题就严重了。林向晚的前车之鉴,你不是不清楚?”
林向晚?
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戏院,面对了斑驳石墙:“明明,现在,老子又有钱了,又丫的配有梦想了。”
不知为什么,眼眶忽一阵酸涩。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当然是个好东西。”骆栖咬牙切齿:“人这这么来势汹汹,摆明了财大气粗。就是要用钱砸出个舆论来,让你车镜明死得体无完肤。本来你以前跟信周刊还算攀得上交情,可他MD又被东方收购了。东方可巴不得你死。”
她一口一个死字,每个死都说得恶恨恨的,车镜明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恶行恶状,倒忍不住笑了笑:“实在不行,那就死罢。否则能怎么办?”
“怎么办?”骆栖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你还笑,笑个屁。唯一的办法是,你赶快去找老赵,英氏私下弄的那新媒体,就那从信周刊出走的钱先生搞的那个,估计能帮你扭转一下舆论。否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死了都没人同情你。大家只会觉着你死得好,死得理所当然。”
车镜明本来一直笑嘻嘻地听,却忽然抿了唇,沉默了下去。骆栖看她一眼,莫名地来了气:“别装这副样子给我看。我只是建议,你爱理不理。”
她开口:“我自己的事,我会想办法。”
她一冷,骆栖比她更冷:“那成。明大小姐,你慢慢想罢。如果你等得起。”拎包要走,却忍不住又冷笑两声:“傲气?谁没有啊?拎起来称称,多少钱一斤啊?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一跺脚,摔门出去了。
 车停在小巷口。
刚刚才下来,忽然,啪地一声,脚边一声响,什么东西炸开了。
是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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