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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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以南-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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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霖叹息不已,不是叹息程亚通的伤,而是叹息那辆750,那车多贵啊,就这样瘪了。

“那辆750是他的?”

“那哪是他的啊,王意的。”

“噢。”沈霖想起了王意,那个油腔滑调,老婆是律师的男人。

两个女人的谈话,沈遨插不上一句嘴,基本被屏蔽掉了。

这个惺忪平常的周末,对于沈霖来说绝对是个噩梦。许曼妮前脚刚走,沈遨还待在病房,魏征就带着他那漂亮的女朋友来了。她注意了一下当时魏征的脸色,在看到沈遨的一瞬间变得阴郁,虽然很快便露出笑,而同他一起来的梅梅用一种想探个究竟的神情来打量沈遨,搞得沈遨浑身不自在。

然而沈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和魏征还煞有介事地握了握手,各自介绍起来。

“我是沈霖的校友兼同事——沈遨。”

“我是她小叔子——魏征。”

坐在床头的梅梅还对着她挤眉弄眼,试图从她的表情里了解到些什么。沈霖笑着,但是是苦笑,听那两个男人闲聊不是一般的别扭。她此刻极度后悔做了这个手术,不做手术就不用住院,不住院了就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场景。她想消失,立即消失。

“沈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魏征问沈遨。

“财务。魏先生在哪高就?”

魏征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报上自家公司。

这样的对话听得沈霖汗毛倒立,多么虚伪而做作,还用“先生”来称呼对方,看着他们的微笑也是虚伪的,指不定各自心里想什么呢。

沈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赶紧把沈遨弄走,一个上午把病房的气氛搞得相当诡异,旁人都以为他和她之间有什么。摸出手机想给他发个短信:请在外面帮我把门关上。可是老天诚心不让她做这种尴尬事,手机没电了。

外面是艳阳高照,而病房却在下雨,滂沱大雨。不得不说,沈霖的确很不善于处理这种事。

梅梅和她并不是很熟,聊起来也不是那么多话题,只得聊一些和女人话题,化妆啊,美容啊,服饰之类的。

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于沈霖都是难熬的,但是沈遨还没走,从程亚通病房里出来的许曼妮又回来了,还哼着小调。

一个病房都是人,场面一度让沈霖觉得混乱,她想两眼一摸黑,装睡或者死了算了。关系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复杂。

魏征看到许曼妮时明显愣了一下,两人勉强地打着招呼,他也没给她的现任女友介绍眼前这位美女姓甚名谁。许曼妮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等,看着眼前女人的这架势就知道是何方神圣,她大方的和梅梅打招呼,说:“我是你男朋友的大嫂的好朋友,许曼妮。”

沈霖不知道魏征有没有和梅梅提起过许曼妮,但是那一刻梅梅的脸色不太好看,微笑也不那么甜美了。

沈遨就在这个时候说要走了,特意问她:“你什么时候出院?”

沈霖给了个含糊的答案:“过几天吧。”

“行,那你好好养病,上班前来个电话。”

许曼妮见此,很欢快地说:“我也该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稀饭要喝掉,保温桶帮我洗干净。”大概她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甚至不惜和沈遨一起走。

许曼妮和沈遨结下不解之仇是因为沈霖,她们两人是可以好到同穿一条裤子,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分享彼此心中所有的秘密。当年沈遨对沈霖不辞而别,以及沈霖所受到的伤害,让许曼妮悲愤异常,加上温岚对沈遨的暗恋,更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祸害。

同样,许曼妮和魏征的分手也给魏征和沈霖之间蒙上了一层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还是沟通不畅。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魏征诧异地问:“他们两个人认识?”他们指的是许曼妮和沈遨。

沈霖点头:“我们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沈遨比我高两届。”

梅梅却坐在床头有些愣愣的,失去了以往的活泼,沈霖看着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感叹,女人总是瞎猜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沈霖挑起了一个可以调节当事人心情的话题,梅梅立马笑起来,看着魏征。

魏征习惯性地摸着鼻子道:“年底吧。”

“那得着手准备了,拍婚纱照,装修婚房,而且结婚琐碎的事情很多。”沈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们打算在家住还是搬出去单过?”

这个问题对于沈霖来说很沉重,却不得不面对。

魏征的回答却是:“还没有商量过。”

沈霖的一颗星又悬在了半空,找个时间得好好谈一下这个问题。

“梅梅有没想好去哪一家摄影楼拍婚纱照?”沈霖本想介绍许曼妮的摄影师男朋友给他们,话到嘴边有收回去了。

婚纱照让梅梅回复了以往的神采,搂过魏征的胳膊撒娇:“魏征,有空我们去看看吧,好不好?”

魏征应允着:“好,好,等我忙完这阵就去。”

“我们要穿最漂亮的婚纱和礼服,以我们的母校为背景,拍一套最美最有意境的照片。”

沈霖微笑着看他们,年轻就是好,可以旁若无人地撒娇。

医生说她要时常走动,下午闲暇时分沈霖会四处逛逛。那天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到了育婴室,玻璃墙隔着,里面是一个个小小的育婴箱。温岚不只一次的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个位于她病房楼上的育婴室,每次都说得那么温馨,充满希望。或者找到这里只是她潜意识的一种意念。

玻璃墙前站着一对夫妻摸样的男女,男人搀扶着女人,女人穿着病号服,身体虚弱,明显是产妇,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初为人父母的喜悦和幸福。

沈霖也静静地站在玻璃前望着里面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并不是特别好看,可是当你清楚地看着他们脸上每一个变化着的细微表情,握着拳的小手,轻轻挥舞时,你的内心也会变得柔软,心里的任何阴霾都会逐渐被那些小家伙取代。小小的人儿触动了沈霖的最隐秘的内心。她想起某个黄昏进超市买东西,收银时看到一个男人拎着五罐“贝因美”奶粉,脸上的笑和站在她旁边这一对夫妻的笑一样。她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心情,内心涌动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情,因为包装盒上的孩子的笑而变得温情,因为男人揣着赠送的育儿书的那份小心翼翼而温情……

如果说过去的二十几年时间,她都没有发觉自己有母爱的一面,那么那一天涌现出来的温情又是什么呢?而今天她内心突然的柔软又是什么?过去的婚姻中极少考虑到孩子,那时候她以为魏嘉文总有一天会想要孩子的,等二人世界的甜蜜消失,需要亲情来滋养时,自然就会要一个孩子。

她一直是在等,因为自己也没有真正想过要孕育一个生命,一直觉得结婚了生孩子是件必然的事,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却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快要忘记的签,“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思考类似问题的机会,还有没有规划人生的激情与智慧。总是很盲目,也很茫然,没有方向。充实的生活掩盖不了内心的空虚,可却不愿意承认。

往往看着旁人的幸福,她才觉得形单影只的自己孤独。就如此时和她一同看孩子的父母,他们看的是自己的孩子,她看的却是别人的孩子。这一切她也会渴望,她的心并没有腐朽。

天气闷热得让人烦躁不堪,沈霖却心静如水。

回病房的路上,她碰见了程亚通,坐在轮椅上,被看护推着。她起先没认出他,他们面对面地走进,程亚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注意这个缠着头纱,手掉绷带,腿打石膏的男人。

没有打招呼,两人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擦肩而过。沈霖竭力忍着没笑,他的形象居然没让她母性大发,想去安慰他,内心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她觉得自己有些缺心眼,但想到那条项链就让她哀伤不起来,虽然他的遭遇非常值得同情,住院还得请看护,连个照料的人都没有。

“碎镯子!”

从背后传来的有些沙哑的叫声,沈霖下意识地回过头,程亚通轮椅距离他四五米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让她坚定了声音的来源以及这个称呼的含义。她在他面前没有姓名,或者已经忘记,所以用“碎镯子”来称呼她。

她慢慢走向他,看着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沈霖的脸倏然之间变得严肃,眼神变得忧伤。这个称呼让人不得不想起那次不愉快的碰撞,以及碎了一地的玉石。

“你是在叫我吗?”沈霖问他。

“当然,这里还有人叫碎镯子的?”程亚通说完还四处张望了一番。而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似乎是有意在作弄,这让沈霖更加恼怒,真想破口叫他“暴发户”,最终还是忍了。心里诅咒他,怎么不把他的脸给撞破相。

“我叫沈霖,有名有姓。”

程亚通还是那样笑着:“嗯,我知道。”

这回答让沈霖彻底无言,翻了翻白眼说:“你还有事?”

“嗯,想问你借本书看,打发一下时间,医院很无聊。”

“没有。”如果他有礼貌一点,沈霖兴许会把枕头旁边的两本言情小说借他消磨一下时光,也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精品男人。她微微扬起下巴:“以后看见我请不要叫我名字以外的称呼,否则我会不客气的。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礼貌的再见很虚伪,他是灾星,见到他就意味着倒霉,希望永不再见。

和她一个病房的大妈刚刚做完手术两天,她做的是结石手术,听说刀口很疼,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她的压抑的呻吟,当时的沈霖自然也不可能入睡。小小的病房里除了病人,还有两个陪床的亲属,一共四个人,对于每过院的她来说实属拥挤。与读书时感受过的拥挤不同,身边陌生并且让人缺乏安全感的呼吸让人分外难受,恨不得立即出院。

隔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知音》,这杂志真的久违了,沈霖大约还是在刚上高中时翻阅过,现在想起来还让人汗颜,当时还看得颇有兴致,常常去买,和同学轮流着看,还有一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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