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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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蜻蜓-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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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音刚落,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脸上。出版人继续用指关节敲敲桌子,继续说:“朱小姐有若干年娱乐杂志记者兼编辑的经验,对方公司认为与朱小姐的合作一直最为愉快,而且大家合作默契,也方便工作顺利进行,我个人认为是一件好事。大家应该向她学习优秀的工作态度和完美地接待客户的经验……”
  我在心里微微地笑了一下。妞妞看了我半晌,没有任何表情。
  方冰也看了看我,眼神里有着狡猾的笑意。
  随之而来的代价是,我的工作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同行都知道,我们这业内的聚会,就跟演艺圈里的大小聚会大同小异,人人都是交际花。“梨园会”,“唱堂会”还有“麻雀会”轮着来。表面是碰一碰唠嗑唠嗑喝酒玩几局解乏,底下大多是想不定期混个脸熟,互相套着挖掘新闻八卦,顺藤摸瓜搜索能卖钱的消息。除非你早已混成了个腕,才能够偶尔甚至经常自命清高,动不动屁股沾十几分钟就溜之大吉。不然,即使你纵然有清醒的思想,桀骜的个性,除非你不想把这饭碗拿稳了拿长久了……
  与此同时,Steven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许多时候,他总是说碰巧和我出席同一场PARTY或者被同一群人邀请组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当时挺气派的新款桑塔那,随时来接送我。
  整整几个月,无论我在上海的同事还是上司,甚至是朋友们,都目睹Steven开着他的车来到我家或者公司门口,随后一起来到长乐路上的一家西餐厅吃饭或者喝下午茶。下午4点多钟到5点多钟,我们再一起走出餐厅,并肩同行,他会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共同赶赴同一个“梨园会”。途中我偶尔会提议去逛商场,对那件衣服多试穿一会,那边Steven已经把款给结了。
  有时,我们会一起飞去香港出差。他带着我横行于香港的大街小巷。
  我的工作方式依旧是半晨昏颠倒,忙碌起来不知道吃饭的时间,打开冰箱依然是花里胡俏但没什么营养的快速食品。
  大家都相信我和Steven这个香港男人的暧昧关系。
  聚会结束通常是近半夜或者快凌晨,他知道我热爱美食,但凡上海或者香港有卖消夜的地方,每家店都留下我们的足迹。
  他带我去的所有地方,都能够明显看出是花费了心思的。即使是随意地在一家路边摊上吃碗面。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擅长戏剧性手法。
  最浪漫的一次是出差碰到周末,他便带我去香港西贡吃海鲜。以前我一直以为西贡只在越南。
  位于香港新界东部的西贡半岛,一条小街贯穿其中,沿着海岸蜿蜒开去。街边鳞次栉比的,是简陋而传统的傍海餐馆,看上去更像是香港早年的大排档。
  Steven拼命给我介绍芝士龙虾、豉椒带子、清蒸石斑鱼、还有酱汁跳螺和海胆蟹仔炒饭。那一天天气晴朗,我们坐在露天的餐桌边,看见碧蓝海湾内的游轮和平静的海。这里恬静出尘、沙细滩长。我在想,如果对面的男人是Sam,我们可以在这里静静地亲吻。
  那样安详的世界。
  Steven打断我的出神,建议说:“我们要不要租条舢板畅游牛尾海内海?”
  我想了想,微笑地回答:“以后吧。”
  目光擦过他的面容,看见一抹迅速出现便立即收势而去的失望。可是他只是摊一摊手说:“好吧,我们换个节目。”
  我看看天空,说:“好像也挺晚了,我们回市区吧。”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说起已经吃厌了外面的东西,想念家中的粗茶淡饭。他便带我回了他家。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在香港的家。
  那一带叫“天后”。丽莎跟我介绍过那里,说出没比较多的是香港本地居民,无论有钱没钱,大家和睦相处。


  那一天已经是很晚,地铁里空荡荡的。出了地铁我们去附近的便利店匆忙买了一些生米和一条冷冻鱼,以及一颗看着还算新鲜的生菜球。
  我跟他说:“我来做生菜鱼片粥吧。”他叫好。
  他的家在一家老电梯公寓的8层。很小,大概也就几十平方米的样子。可是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已经足够。只要能摆下一套音响,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脑,另外加一张小床,就可以了。卫生间很小,但足够使用。
  他说,只有厨房,在我来之前,完全是多余的。
  冰箱里除了许多垃圾饮料外,几乎没有可以用来烹饪的原料。我找出一罐要过期的罐头火腿午餐肉,和三颗看样子还没坏的鸡蛋,决定再做一个乡村小炒王——午餐肉炒鸡蛋。
  我进了厨房,他却跟过来,轻声细语地:“教我如何做粥。”
  将米入锅,水不要太多也不可太少。稠稀要刚好。他说“唔……”手放在我正握着匙的手背上。
  鱼选择刺少的黑鱼或者鲈鱼为上品,宰好洗好片出鱼片,擦胡椒、盐可以去腥味,骨头部分可以熬汤。做到一半的时候他让我闪开,亲自洗鱼,片鱼。充满腥味的原料,他低低地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应该让男生来做。”
  新鲜的奶油生菜洗净,切成丝,在网兜里沥干。
  另起个小锅,将熬好的粥放入,加一指宽的水。他在旁边戏谑:“一个女生一次大抵就流这么多眼泪吧。”我侧一侧脸,看他,表情搞笑。
  锅里滚开,用勺子搅拌一下,说:“将生菜丝放下去,滚一会,就下鱼片。”
  他装无知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先放鱼片?肉总比菜慢熟呀。”我回答:“鱼片不一样,它是很细嫩的肉类,菜不怕熬过头,但鱼片老了,就硬了,失去口感。”原来如此。
  最后放盐,味精,就起锅。鱼片嫩嫩的,粥软软烫烫的,生菜依然鲜艳爽口。他吃一口,说:“人必先善待肠胃,然后才是心,这话,今天特别受用。”
  然后我教他将午餐肉切片,打了鸡蛋先下油锅炒一下,然后加午餐肉一起翻炒到热乎乎,加了调味料后就起锅。
  他已经布置好餐桌,虽然是夜宵,可是居然点了香烛,用了全新的格子布餐桌布。
  Steven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格外迷离。他倒了红酒,要和我不醉不归。我拒绝了。
  “喝粥的时候,不要以酒做伴,而且深夜喝酒,似乎对肠胃不好。”
  他只好收起来,专心地同我一起攻击一粥一菜。
  磕嘴之余他说:“这是我最快乐时光之一。”
  我们一起吃得碗底朝天。然后我收拾衣服和包,说:“晚了,我要回家,明天还早起改稿。”
  他却拉住我,扳住我的脸,无法遏制冲动般地,深深地吻下去。这一次我没有拼命躲开,但反应并不热烈。
  “我想跟你一生一世。”他呢喃。手开始不规矩。
  我开始抗拒:“不可以这样,Steven!”
  可能是暖暖的粥和着先前微醺的酒,他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蜻蜓,我们早晚会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明天就跟你结婚。”
  “哈哈,明天?”我笑,“明天你才多大?无论香港还是内地的法律都不会宽恕我们。算了吧,我们一无所有,一切免谈!”说完便拼命推开他。无奈他力气十分之大,挣扎之中,我们双双倒在沙发上。
  他不甘心地压上来:“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我哪里不如Sam了?而且他再如此优秀,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偶像而已。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够给你真实的,可触摸到的爱!”
  “可是我不爱你,那也可以吗?”我问。
  “可以,你可以爱一个虚幻的偶像,我又为什么不可以爱一个真实的女人?而且,我有的是时间,把你追到手。”他很坚定地回答。
  闭上眼睛,我终于放弃无用的反抗,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暴力”。可是没有,他离开了我的身体。
  坐在沙发上,他将自己的一双手埋入发际,叹气说:“对不起……我不可以用这种方式逼迫你。”
  我点头,无力,心虚地回答:“希望你尊重我。”
  他站起身来,打开门:“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分别的时候,他突然说:“最近有没听说Sam有新欢了。”
  我正好在拿包准备下车,当下一条腿就在车门口停了一下。“是谁?”
  他漫不经心地说:“还不知道,有些眉目,但又不确定,Sam是很聪明的人。”转过头看见我还在原地,挑挑眉温柔地说:“你很意外吗?他一直是你的偶像。不过,我倒很能理解他,大家都是男人。不过是他身上那件给他带来星光的耀眼外套,我没有。”
  我低下头:“这么多年……”他却打断我:“别说了,我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认识彼此,你也不会入这行来。”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抚一把头发,钻回车里。
  “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告诉你。”
  “好的。”我勉强笑一笑,同他挥手作别。
  关上车门的刹那,我却听见他低低地飘来的叹息:“其实,知道又如何呢?”
路过蜻蜓21
  21.他凭什么认为我是特别的女人?再特别的女人,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也不过是个俗气的婆娘而已。会小心眼,会闹别扭,会斤斤计较,会胡揽蛮缠……
  上海西区一条街上渐渐地在每日下午4、5点钟的时候,会经常出现一个打扮娇媚,妆容精致,抱着一只小巧吉娃娃的女子。她的神情臃懒散漫。
  听说是附近新搬过来的一位富翁包养的情妇。很年轻,70年代末出生的。原来在北京上大学,眼神特别会说话。让这个包养她的男人爱得要死,就跟着来了上海。
  她大多数时候,脚上穿的都是MIUMIU的凉鞋。
  可是每一次我看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是死的,暮气沉沉的。倒是她怀里的小狗,眼睛明亮,有快乐淘气的表情。
  有次我们碰见了,因为经常看见对方,就客气地对望笑一笑,用眼神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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