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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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蜻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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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换个话题说:我给你加杯咖啡吧。
  有时他会尝试在蛋黄酱里加入西红柿,做成口感浓郁肥硕的“Sam特制”意大利面浇头。逢到在上海的时间比较空闲,他就用莳萝酱抹在小母鸡的鸡皮里再反复烧烤,配上红酒及匈牙利肉汤,慰问劳苦工作一周的我。他从小曾被家里送去国外生活许多年。
  他是真的爱我,毕竟莎伦姐姐出现在我之前。她是他真正的发妻,我不可能抹杀她在他心里的往日情愫,他也说过,如果没有她,绝对不会有他的今日。所以每一顿饭后,我都会体贴而温柔地替他抹去唇边的奶油和米粒。有时候用干净的餐巾,有时则用自己的唇。
  只是每当他的手提电话响起,不需要他一个手势,我便自觉地钻进厨房,并将门虚掩上,绝对不能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电话有时很短促,短到我还没切完一根黄瓜,有时很长,长到我做完一锅红酒焖牛肉。
  就在那段“囚禁”于厨房的日子里,我的厨艺疯狂见长。
  总是,总是听见Sam对着电话里说:“是的,接你电话,油烟机都没来得及关。你猜猜我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哈哈,猜不出吧。”
  或者“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叫珍妈给你做糖水吃。要爱惜自己。”
  我不能够产生醋意,那是没道理的。可是我要是说我一点都不难过,那也是假的。一个女人在得到一个男人之前和之后,心态变化是多么大啊,大到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难怪连方冰都说我变了。可是我又如何能同她分享我的心情?甚至连避孕的知识,我也只能自己找资料来看,绝对不敢咨询她这个老手。你能理解一个女孩,一夜之间拥有了爱的甜蜜和尴尬,却无处可说的心情吗?
  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上的这个男人,不是凡人。
  如果我们需要风平浪静的恋爱生活,我就必须守口如瓶。即使纸真的包不住火。
  即使他一时的感情流露,对我渴望说哪一天彻底告别歌坛,一起去国外没有人认识他的小镇上,开一家饭馆,过最纯朴却如蜜一样的日子。
  他已经有足够足够的钱,我也拥有足够足够的爱,给他。
  方冰一口咬定我是恋爱了,要不就是吃了迷魂药。她形容如今的我,说得难听点,就是每天跟“吃了春药一样”。
  “蜻蜓,你的矜持,伪处女风格,统统消失了,你知道我现在看见的你是什么样子吗?春风得意,红光满面,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样的形容词也亏她说得出口!也许,一切都是真的,我还太小,不懂得伪装自己。满满的爱,不知道如何控制它,不让它溢得到处都是。
路过蜻蜓18
  18。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你知道自己不会爱上这个人,但是你又不能够失去他,所以只好给他一个希望。而这希望,永不能相许。
 
  Steven再次出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他像是突然苍老了很多。他依然带着各种八卦和消息。我们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他的眉眼不再鲜活灵动。他渐渐地变得像一潭死水。
  我跟他说,我一直在想他,想念曾经一起工作的日子。
  他勉强地笑:“是吗?我想你是想念我手里的各种信息吧。”
  “如果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喝一口咖啡。
  他看看窗外,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指节的峥嵘,明显告诉我他瘦了。
  他则说我看上去滋润多了。
  我知道他很聪明,很敏锐。但我需要他乖乖地被我控制,起码,最起码,他不可以知道我和Sam的真相。除非Sam下道“圣旨”,公开我是他的正式女友。
  所以当他为那次的冲动与卤莽道歉,并向我确定是否永远只能做朋友的时候,我避重就轻地回答他:“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如果人能够决定一切的可能性,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了。”
  这样的文字游戏,我很久没有玩了。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那么,我不会放弃追求你。我想看看,老天爷他到底帮不帮我。”
  我笑笑:“好啊!热烈欢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你知道自己不会爱上这个人,但是你又不能够失去他,所以只好给他一个希望。而这希望,永不能相许。
  果然,他对我的追求开始越来越显山露水,厚颜无耻。他次次同我讲“蜻蜓,我绝对不是因为想取悦你才提供你那些素材。这是两码事。”但我心里总是有着疙瘩,喉咙口堵着一块石头。但是我常常这样对他说:“告诉我你幕后的高人是谁,也许我可以考虑是否接受你的感情。”
  我吃准了他不会这样做。我欣赏他在这方面的义气。中国是个泱泱大国,会讲义气的男人,本来就没有几个。何况我一直都在怀疑,这个高人到底是谁,甚或他是否真的存在。
  他只是看看我,深呼吸,然后将目光移到别处,说:“对不起,我们再等等吧。”我心里便落下一块石头。
  其实这一年来,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圈子里相互通气,彼此需要和利用,共同进步。国内的传媒自然没有境外的专业,无论个人还是大环境。
  1996年3月,张学友给了女友罗美薇一个名分。国内娱记者则忙于抄改香港的报纸,他们也就能做到这样,略微敬业点的,也无非是与香港的同行通气,进行再挖掘,再跟踪。写的好不好,表达得独特不独特,一样的素材一样的底料,主要全看选题操作的功底了。
  即使直到今日,我仍然觉得可悲,大家拿的死工资,做好做坏只是看领导是否评选你的作品为优秀稿件,采访拍摄一条龙还是照旧得自力更生。方冰抱怨过:“你看人家外国,借件衣服借瓶化妆品,都是编辑最牛,一道圣旨一下,品牌商人立刻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来,哪里同我们,借件天价衣服,弄坏一点都要赔偿,倒霉的,几个月白干。”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无论读者还是领导,依然觉得我们不够刻苦努力。
  很多东西,可以私下说一说,但能不能报告出来,则是另一回事。
  Steven总说:“我这里有某某同某某某的xxx事,可是你敢写吗?”
  他说的也是实话。我们总是在同行的宴席上,图个嘴皮子上的痛快,然后各自如走狗一般回家睡觉。
  林编不止一次提醒我:“你不能让自己越来越浮躁,越来越肤浅。你是做深度报告出身的首席记者!”
  我完全听得进去她的话,但,履行起来,似乎有越来越难的趋势。
  从前那个心气高傲的女孩,现在成了很低很低的小妇人。
  Sam平均每月来上海1…2次,我们拥有狂欢一般的日子。有时我去香港出差,他偶尔请我一起喝茶。有狗仔队捕风捉影,聪明的他都一一击退。
  面对镜头和麦克风,他始终说:“我爱我的女友,她多年陪伴我,我很尊重她。”
  记得成为他的女人后,第一次听这样的说辞,当时正在吃一盘辣白菜猪肉,眼泪就下来了。但我知道,日后总会习惯的。
  在我的枕边,他每次都喘着粗气说:“蜻蜓,我爱你,且只爱你……”
  1996年……许多八卦杂志报刊封面闹闹地挤满艺人的感情生活报道,除了绯闻之外几乎不再有其它消息。林青霞生孩子啦,郭富城有约会啦,张曼玉男友离婚,巩俐决心要嫁人……
  同年,我所在的社,换了投资方。因为高层不清不楚的安排,林编被调往南方城市去负责一本新刊做总编辑。走前她邀请了我。我却决定留下。她有些意外和不解,但最终没有坚持。
  而事实上,我也已经厌烦再做八卦的稿件,并且这时时难免会触到Sam的敏感之处。妞妞乘机派出方冰当说客,让我跳过去负责他们杂志娱乐版的首席编辑。条件是不用亲自做稿及采访,专门带小编辑小记者,以及审核他们的稿件图片。
  我乐得轻松。Steven也对我越发巴结得紧。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吃饭什么的。对外,大家都以为我就是Steven的女友,我也放任这流言蜚语。私下里,我同他讲:“绯闻永远不会成为真的。”
  可是我知道他一直是认真的。方冰也觉得那是不错的金龟婿,起码,他是个让大陆妹妹们都渴望无比的香港人。
  嫁到香港有什么好?我实在不清楚,我只知道,从此我可以赚足眼球。这就是90年代大陆普通女孩的梦想。
  社里聚餐的时候,妞妞和方冰都拿我开玩笑:“嫁了吧,以后不仅是香港少奶奶,你还能成为我们社里唯一的驻香港记者。”
  我只笑笑:“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多看妞妞几眼。
  进入这家杂志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能感受到妞妞的狂妄、自负、胆小和无能。她是个心细、敏感且多疑的女人,也多亏这里的大老大欣赏她,大老大本来就是国家企业出来的,看人的眼光有些保守。而妞妞对公司规章制度吃得很透,知道老大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她对选题及文字不敏感,对图片也不那么敏感,却对图片数量极其敏感,对编辑来没来坐班,接没接电话格外关注。开会的时候她永远跟最窝囊的主持人一样,不停地说“下一个下一个。”或者“我来通报一下上面的意思。”或者“你准备做几个页码,什么时候做完?”——不过一个高级编务而已。
  经过我审核的稿件到了她那里,也是要再经历折腾的。答复通常是:“这篇稿子感觉不对。”“这张漫画怎么画得一点都不如人家外国的,胳膊有这么细的吗?两边好像不太对称啊。”“啊,你问我?你是编辑你当然知道怎么修改。”“如果我知道怎么改我还要你来做编辑干什么?”……
  这样的境况下,我也同林编求救过几次,后来就没再好意思。而且,就算是林编亲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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