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那两个已经赶过来的家伙，连侠客也不知何时从地宫里出来了。芬克斯和飞坦都小心翼翼地半藏在树后，露个脑袋出来。看得出他们已经爽了一阵，身上的毒怨之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侠客倒是大胆地站出来，还不时在手机上按两个键。
“这边我们会拖足时间，你就小心驾驶吧，不要在太近的城镇落脚。别忘了要说的话。”
他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亮，保证车里的某人也听得清。
瑟莉斯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洪流般车灯，微皱着眉掏出本子。
＇你们没问题吗？人好多啊，没想到数量这么夸张的。＇
“不要小看人。”树后的芬克斯挥着脏兮兮的拳头喊，“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特攻人员的尊严！”
他刚吼完就想起之前关于“尊严”话题的一系列后果，立刻嘴角一僵，然后被同样想起不堪回首往事的飞坦戳了脊梁。
“我不是特攻人员啊。”侠客笑着叹口气，对瑟莉斯摆了摆手，“我的手机号码没变，还记得吗？”
瑟莉斯很不给面子地摇头，她能记得住的号，除了伊路迷和金，就只有库洛洛的了，最后一个还是被强迫背的。
“拿来我给你输进去……”劳碌命的侠客如午夜般明媚地微笑。
当瑟莉斯挂到三档时，她在后视镜中看到化成小点的飞坦和芬克斯暴起的念绚烂地压过了重重火光和爆炸的烟雾，侠客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挥手。忽然间她似乎体会到了一点芬克斯那傻瓜口中的“尊严”。也许和“男人的尊严”还有些区别。她感到的是一种独立于人类的火光外，在黑白天地间无限驰骋的执着。
翱翔，或死亡。
268
保持五档风驰电掣了一夜，又搭了小型飞艇飞了一天，还没学会交通规则却被迫学会了看交通地图的瑟莉斯，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大陆，这里是一个他们来过的沿海城市，人口密集适合藏身。库洛洛的禁断症状平均每3小时左右就会发作一次，在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前，一个安全便利的栖身地非常必要。
一天一夜间，库洛洛每次发作后休息几分钟便会开口和瑟莉斯聊天，平静而放松的，再没有之前那种攻击性。
可瑟莉斯放松不下来，当她的话得不到回应时，她知道马上会听到颤抖压抑的喘息。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出现过的。
她想他很难受，而且似乎还一直在作噩梦。
在闹市区进了曾经住过的宾馆，瑟莉斯用库洛洛的卡办了手续，然后被指使去定午餐。当她推着餐车回到套房时，发现库洛洛已经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门把手上挂了个条子，说他要先睡觉。已经很饿的瑟莉斯愣了会后，便自己塞了一通，然后强打精神撑起圆。虽然心里很清楚现在是最需要关注环境的时候，但紧绷了40个小时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迷迷糊糊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她郁闷地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夕阳红霞。她看到身上被人盖了条毛毯，于是在第一时间无语懊恼——居然被直接接触了都没醒过来……
把自己洗洗干净，打算晚上出去的瑟莉斯又穿上了唯一那件省布料的丝质礼服裙。她擦着头发顺手掀开餐车中盘子上的银罩，发现库洛洛已经吃过了，但吃得很少。她犹豫了下，敲了敲卧室的门——没得到回应。
她还是推门进去了。
瑟莉斯隐隐觉得里面的男人似乎不想被自己看见。但她很想看看他怎样，合理理由是需要提醒他自己要出去一会。
库洛洛似乎刚刚发作结束，他躺在床上微皱着眉，呼吸还有些许的不稳。垂下的长睫上沾着点点汗珠，薄唇还是那么苍白。
瑟莉斯扒在床边，摸摸他的脸，等他疲倦地睁开眼睛后开口说道：＇我出去买点钢琴丝什么的，你警惕一会比较好。＇
库洛洛蹭着枕头点点头。既然要在这里逗留一阵，考虑到现在的机动力，以防万一作一点拖延用陷阱是挺有用的。
瑟莉斯犹豫了一下，微皱着眉，诺诺地开口。
＇……药没用吗？＇
库洛洛把眼睛睁大了一丝，对她微微一笑。
“有，但不可能一天就恢复吧……呵，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恩。你好像一直在作噩梦，以前都没见你作过。＇
库洛洛静静看了她一会，微微垂下睫毛，似乎在回想什么，又浅浅一笑，带着些许无奈的。
“也不完全是……我梦到你了，”他说着透出一丝俏皮，“理论上可以算好梦。”
＇……骗人，怎么看都是噩梦的。＇
“啊，我梦到你在做饭，从开胃菜到甜点一共二十多道，还哭着求我全部吃下去，我醒来前好像在考虑假死法。”
瑟莉斯嘴角一抽，瀑布黑线直落三千尺。
＇不想吃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需要假死法？！而且我才不会哭着求你！！＇
于是理论上大概也有那么一点点女性自尊的某女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背后的男人懒洋洋地让她带几本书回来，回答他的是一记很没礼貌的摔门。
被重新关入昏暗的男人安静躺了一会后，撑起身体，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填了两个入口。他看到自己抬起的手在发抖，用力攥了几下，终于让它平静下来。
关于过去的噩梦不可怕，只要睁开眼睛时能看到现在。可怕的是预示未来的噩梦，即使它们完全是同一个。
库洛洛走出房间，出了宾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入不远处的一间网路咖啡厅，点了杯冰咖啡后坐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登陆了猎人专用网站，参考了一下近期其他任务的等级和赏金后，在“任务发布”一项里发布了一个不起眼的E级任务。
任务内容：在猎人专用游戏“Greed Island”里停留一个月，游戏机由雇主提供。
任务要求：具体要求手机联系
任务报酬：450万介尼
备注：有意者请留下联系号码，24小时内答复。
走出咖啡厅，库洛洛深深地吸了口带着海咸味的晚风。风中带着些许汽车带来的混沌，让他怀念起起高空中的清澈流风。晃眼的霓虹，喧闹的人群，墨格拉市的夜晚依然是如此的浮华，曾经火光映空的战场似乎只是散去了的烟花。他抬脚向香格拉宾馆走去，那女孩肯定会尽速回去，多跑一趟书店也要不了太久的。
何必要瞒着她呢？——当电梯小姐微红着脸祝他晚安时，库洛洛忽然想到。
大概是因为只要她还没察觉，那还会有温凉的手把他从噩梦的残留中拉出来。
……那为什么不再拖一阵？其实就算什么都不做，侠客大概也察觉了。
关上门，靠着门的男人滑坐到厚厚的地毯上。他看着昏黑的天花板，没有表情。
把自己尽可能向最安全的方向推进，他一直是如此，以后也会如此。他不畏惧死亡，也不考虑死后的世界，所以在约好的休息日到来前，会一直努力活着。
活着，才能感受和拥有。他如此确信着。
就像此时此刻，他确信自己是个自欺欺人，而又残忍自私的人。
瑟莉斯在夜晚的灯海中无声疾走，踩着安静守望的街灯，越过欢闹的人群。路过贸易大厦时她下意识地驻足，抬着头，想象两个人从那个好高的楼顶飞起来的样子。风掠起她洁白的衣裙，她立在光之上，无人看见。
在乐器店挑了最细的合金钢琴丝，又去五金店买了些机关用的小零件，瑟莉斯刷卡后向店员打听还开着门的书店位置，出了门后再次幽灵般滑翔起来。越过两个街角，她看到了店员说的那家开到晚上十点的小书店，于是高兴地走进去。书店不大，有些凌乱，但还算干净。一个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架被塞得满满的，不小心撞一下肯定会被纸制品活埋。
“欢迎光临——”拖长了的老男人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到了结尾时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哦，是位小姐！请问想要什么书？”
书墙深处的收银台后，坐着个酒糟大红鼻的大叔。看清来客后立刻扔了手上花花绿绿的杂志，搓着手热情洋溢地走过来，脸上的灰白胡茬随笑抖动着。瑟莉斯不太喜欢那种看自己的目光，但她的注意力放在书上，她想快点买完快点回去。
＇麻烦您选几本比较新的，最近销量好的就行。＇
她对大叔举起本子。虽然认识了这么久，但库洛洛的看书眼光她实在无法“苟同”。不过她知道他连漫画也会看的，所以只要别是以前看过的就OK了。
“呵呵，我这就给你挑……”红鼻大叔绕到瑟莉斯背后，盯着她被裙子完全勾勒出的挺翘弧线，小眼停留在高开叉中露出的白嫩皮肤，忍着口水向她身侧的书架伸出手，毛毛的爪子锁定在……
雷欧力最近过得有点充实过头。酷拉皮卡的身体终于好了起来，虽然忘了很多事，但没有忘了他这个朋友。出于安全考虑，他把他安置在自己那本来就绝对泡不上女朋友的小公寓里，然后继续了他去友克鑫前的打工加备考生活。他的打工处是一个小书店，老板正是教他念力的人，虽然那猥琐大叔给他的工资可谓是人神共愤，但看在有免费医科书籍可看而且宿舍也是色大叔提供的份上他忍了，反正每天就是打扫打扫店面。离上考场还有一周，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念的学习。今天晚上，正当他在为几本书上描述的紧急情况下的脱臼处理法有所矛盾而苦恼不已时，忽然听到宿舍后那仅隔着一道墙的店里，传来一声如生剥猪皮般的凄厉惨叫！
雷欧力噌地跳起来，抄起扫把奔过去，那惨叫似乎是猥琐大……不，是他师父的！！
“大叔你怎么了？你是什么人？！再不放开他我喊抢劫了！！……哎？……瑟莉斯？”
狭窄的两排书架间，瑟莉斯面无表情地反锁着不断告饶的毛爪大叔的双爪，脚踩在他背上，让他动弹不得之余好好享受手臂在拧断与不拧断之间的临界点。在听到雷欧力的声音前，她正在考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