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莉斯没意识到，自己正绷着每一根神经仔细倾听着，等待的过程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唯一的，只有那个呼吸声若隐若现。
她知道，这个声音是属于那个人的。
那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消耗多少年华，都一定要杀掉的男人！
终于，手机那边的人开口了，平静的声音，似乎仅仅是在邀请出行的伙伴。
“你在哪儿。”
哗——瑟莉斯猛地按了挂机键。
短短的十几秒间，她额上已是一层细密的冷汗，双瞳无焦点地圆睁着，抿紧的唇无意识地被微微咬起。
看着她越来越凝重的神色，酷拉皮卡忍不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谁的电话？”
瑟莉斯没听见他的声音，激烈动荡的恨意、焦虑、愤怒、恐惧，夹杂着一丝难言而复杂的情感，从她的心里溢到眼中。不知呆了多久，手机的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看着闪光的屏幕，瑟莉斯皱紧了眉，直到铃声连响了十余次后，她才接起来。
是伊路米。
“他走了。安心，我没告诉他你离开的具体时间和你周围的那几个人，只要你没留下可追踪的信息就没问题。”
伊路米的话理论上是应该让瑟莉斯松口气，但事实上却没有。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19亿4千7百2十5万算掩口费。”
瑟莉斯愣了一下，用了两秒才意识到这笔钱是被“诈骗”的精确数字。她无奈地出了半口气，敲了敲手机，表示她没意见。
——这已经可以理解为心虚了。要让大少爷把吃下去的钱吐出来，只可能是老爷命令他去相亲的时候。
“你接下来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决定一个汇合的地方。”
挂了电话，瑟莉斯给伊路米发了短信。然而短信的内容并不是位置信息，而是——
“给我个你确实是伊路米少爷的证据。”
半分钟后，短信回来了。
“七色花讲的是一个笨女孩浪费了七个愿望最后一事无成的故事。”
瑟莉斯抽了抽嘴角，选了一个离巴托奇亚不算远的城市名字发了过去。然而短暂的松懈在她收起手机时再次被凝重的忧虑取代了。过了一会，她忽然抬起头对上酷拉皮卡的眼睛，似乎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为什么？”
＇……你的念能力不能被我知道。＇
“哎？念还分很多种？为什么不能？”
＇因为旅团在全力找我，而且……等你学完了再说会比较好懂，加油。＇
瑟莉斯说着就打算用花瓣，可双手却被有力地紧握住。她回过头，对上酷拉皮卡的眼睛——她惊讶地看到他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焦躁不安，痛苦，以及一丝难言的自我厌恶。他的喊出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温和，紧握着的双手不经意间用了很大的力气。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无论是不是关于蜘蛛的，我都能帮你啊！”
瑟莉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她意识到——
是不是……伤害了他？
看到瑟莉斯下意识地游移开眼神，酷拉皮卡知道自己有点失控了。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眼眸微微垂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力量不足，其实帮不了你什么。”
瑟莉斯摇摇头，刚想解释，可酷拉皮卡接着说道：“三年前在墨格拉市的时候……很多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可那些人都不离开或逃跑，是被某种念能力困住了吧，被咬也是念造成的……我醒来后婶婶说，那个脸上有巨大伤疤的蜘蛛在救同伴时顺便让所有人有了逃命机会。”他说着顿了一下，脸上透出痛苦的神色，“仔细想想……其实是因为我在那吧？你认出我了我却没认出你！你本来有机会的——”
瑟莉斯反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那个时候那样子，又是在那么紧张的状态，认不出来很正常。＇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唯一一句安慰，事实证明一点效果都没有。看着酷拉皮卡压抑痛苦的样子，她第一次对自己不善表达感到焦急。
——怎么能让人忘了悲伤，怎么能让人感觉不是孤单的……
两个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底。瑟莉斯搂住酷拉皮卡的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湿湿地亲着，足足十余秒才分开。被偷袭的男孩有点发懵，他呆呆地与检测效果中的瑟莉斯对视，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被亲到的脸颊。
＇我没成功是因为我不够强，而且太笨想不出好的计划，你比我聪明，等你把念学完了肯定能比我做的好。＇
“……哎——”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选你。＇
酷拉皮卡微微脸红了，瑟莉斯依然用大眼睛直视着他，说得很认真。
＇蜘蛛一次杀不掉可以一直杀下去，可如果你死了，我就只剩一个人了。＇
——我的永远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你还活着。
大洋彼岸的北方大陆上，枯戮戮山麓间的揍敌克家管家室中，库洛洛将确实沉寂了的手机从耳边缓缓移开。
——她的呼吸声微微地颤抖，恨？愤怒？还是恐惧？
也许都有。
他扫了一眼号码，然后意识到这没什么用，她肯定会换的。就算根据信号记录查到位置，也没可能找到人。
想到那个独一无二的远距离移动能力，男人眼中的光点缩了缩。
“汇款还是刷卡？”
伊路米一手拿回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已经把刷卡机递过来了。
库洛洛一边拿出卡，一边随意地说：“虽说揍敌克家有不接与内部人员相关委托的原则，但我还是觉得对她有特殊的优待呢，没有议价的余地？”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调笑的意味。然而正在输入准确交易金额的伊路米却抬起头——瞪着大眼吐了半截舌头出来——收回舌头，继续一脸麻木地按数字。
库洛洛：“……”
一旁的杰诺干咳了下，□来：“现在来谈谈你的第二项委托吧。”他的老眼中透出几分认真的神色，“你对时间和售后服务有特殊要求吧。”
……
几个小时后，当试炼之门在库洛洛身后闭合时，他再次联系了侠客，让侠客追查那个号码的信号发出位置和通话记录。侠客的效率史无前例得低下，足足一个小时后告诉他——无法追查，而且无法再次联络，对方大概放弃这个号码了。
“团长，具体位置是不可能了，但根据信号延时来看，很可能在离你那最远的亚芝亚大陆。要去吗？”
库洛洛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前方的黑瞳依然如无波的古井，过了一会，他闭上了眼睛。
“不了，接下来有正事。你差不多可以注意一下友克辛拍卖会的事宜了，火红眼和贪婪之岛的情报优先。”
“啊，我会抽空做的，”侠客的笑声传过来，“我最近越来越有耐心了。”
收起手机，库洛洛望向海的方向，短暂地驻足后，转身继续走了下去。
任性的冲动在那十几秒间平静了下来，是时候回归到蜘蛛的轨迹了。
205…206
205
离开酷拉皮卡后，瑟莉斯在第一时间回了趟GI，在艾莲娜的帮助下换了一个手机号码。她将自己的新号码发给了酷拉皮卡、小杰、奇犽、雷欧力、伊路米，以及西索。做完这件事后，她飞去了与伊路米约定的城市。
＇少爷，你太过分了。＇
当伊路米看到繁华区一角的冷饮摊上的瑟莉斯时，对方的口型很精确地表达了这句话。那有点哀怨的样子让他想起女仆长第一天在厨房门口挂“驱逐通告”时，某人的弃猫表情。
“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想跟你说话嘛，”走到瑟莉斯对面坐下，伊路米干脆地说，“想到反正对你也没危险，一不小心就答应了。”
瑟莉斯眯眯眼。
＇少爷，我们认识快四年了。请问委托金是多少？＇
大猫瞪着大眼，脸上没有哪怕一丁点心虚的兆头，在瑟莉斯毫不犹豫地逼视中，他很干脆地转换了话题。
“我妈妈把她所有收藏中，第二喜欢的一个放在管家室门口。”
“收藏”二字让瑟莉斯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时，脸立刻黑了。
很显然，基裘夫人唯一的收藏爱好是什么她很清楚……事实上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她本人贡献的。
＇……为什么。＇
如果瑟莉斯能发出声音，这三个字听起来绝对是无语问苍天的语境。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伊路米把这当作单纯的询问了。
“我妈妈认为，收藏是要现给别人看的。会直接去管家室委托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这样现起来时她心情会比较好。”
瑟莉斯用双手捂住了脸，几秒钟后，她把嘴从掌缝间露了出来。
＇……请问是哪一个？＇
她只祈祷千万不要是没戴隐形眼镜就拍的……但这一批中只有少数几张是。
“糜稽动了点手脚，把那个的瞳孔颜色改成黑的了。”
瑟莉斯松了口气，把手从脸上拿下来，感激地一笑，刚想说话——
“在库洛洛走了以后。不过那之前也没外人看过。”
瑟莉斯神色微暗，但这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
“是你和二毛一起拍的那个。”
瑟莉斯又把脸捂上了。
所谓二毛是席巴老爷喜欢的一只黑色狼犬，经常带在身边亲自喂食。二毛的体型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上一圈。不过由于大宅内随便一个女仆都是有战斗力的念力者，所以正常情况下它还是很乖的。而令瑟莉斯捂脸的那个立体照片，正是夫人突发奇想地想要体现“原始而安宁的野性美”，于是比狼王更凶悍的二毛变成了乖乖牧羊犬，而偎依在它身侧的少女为了体现“原始”这一特点，身上只有挡住胸口和下身的小小皮草……好在二毛的尾巴够大，被瑟莉斯强扯了来当被子，好歹将曝光面积减少到50％。不过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夫人为了让其能有“招揽客人”的内涵，在拍照时让瑟莉斯作了个勾指挑逗的动作……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