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的猫之流光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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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太阳的猫之流光飞舞-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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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面上水波不惊,刚才的热闹竟然过去,而《AllthatJazz》的曲调却仿佛还在空气里盘旋。“No,I’mnoone’swife,But,oh,Ilovemylife,andallthatjazz。”(不,我不是任何人的妻,可是我爱我的生命,和那些爵士。)

    安然停了一会儿,仿佛在听什么想什么等什么一样,然后她慢慢开口:“小娴,我已经不爱他,我想我更爱我自己。而且,我想我不要再爱男人。”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仿佛是夜色里的低吟。拉斯维加斯的嘈杂在她的身后浮动,而安然却只是凝视着灯火辉煌的布拉乔。夜风徐徐而来,那些没有盘紧的头发翩然而起,带了茉莉的芬芳围绕着安然,还有许娴。

    许娴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许娴从来不知道吕河给安然的伤口竟然如此狰狞,她仿佛听见安然的身体深处的疼痛和愤怒,那么强烈的绝望紧紧裹住她。许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伸手过去握住安然的手。

    那手很凉,这当口忽然让许娴想起一首古老的咏叹调,《你那冰凉的小手》。可惜握住这双手的却不是应该握住这双手的人。她觉得那手微微地抖。

    安然说:“小娴,你还记得当初么?高中的时候咱们一起去颐和园,在西堤那边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的花。”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的许娴和安然还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把高考看作天下第一大事。记忆里的紫花仿佛一直延展开,如同紫色的毯,温暖而清香地把两个女人裹起来。许娴轻笑:“那时候你皮得像猴子,黑得像煤球。”

    安然的手紧紧握了许娴的手,许娴的手虽然也冰冷却柔软,一如记忆里的感觉。那天两个女孩子拉着手在空无一人的林间的野花里奔跑歌舞,最后累了就躺在花丛之间。天晓得那花底下居然是如此松软而肮脏的土,可是有绕鼻的青草香气。阳光透过林叶洒下,那时候安然跟许娴说:“小娴,咱们得当一辈子的姐妹。”两个女孩子因为刚刚跑过,呼吸都很急促,胸口起伏,面色潮红。
第十三章 纸醉金迷之地(3)
    许娴歪头想了很久,终于淡淡说:“那时候,我老想着将来该有多幸福,老想着恋爱该有多幸福。”她转过头,悲哀地看进安然的眼睛,顿一顿终于说出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就已经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了。”

    安然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呼吸。许娴的疼痛仿佛一根针一样刺入她的心口,原来她也是如此,原来她也是如此。生活还要继续,最好的最幸福的生活其实就是不要往回看,不要思考,不要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珍惜。心里的伤口如此淋漓地揭开,不,安然,这不是你的错,而是生活。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满天灯光一起燃起,音乐又再度飞扬,原来下一场表演已经开始。许娴转身,宝石一样晶莹的眼直看入那一片晶莹璀璨的水墙。她的手松开,可是安然却抓紧。她几乎能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从自己的手指上直通给许娴,那个她从初中就一直认识一直喜欢一直贴心的朋友。她如此消瘦,如此痛苦,也是为了男人。

    Ikeeponforgettingmyself

    AndIkeeponforgettingmyself

    WhoamI?Webothdon’tknow

    Timeticksby,wherediditgo

    我一直忘记自己

    我一直忘记自己

    我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时间飞逝,去了哪里

    安然拿起许娴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许娴的身子微微一抖,却没有回过头来。眼前的一片水如同有生命一样的舞蹈,可是这不过是幻影。布拉乔的灯火映在她脸上,华丽,而又黯淡。
第十四章 彷彿也想不起自己(1)
    天,不知不觉地已经全黑。夜晚的Vegas一派灯火辉煌,仿佛用珍珠和银镶成的城,她的灯火在夜风里飘扬,直刺天际。可是这一切沈白却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里只有旋转的数字。时代进步了,老虎机不再需要用手去拉那拉柄,只要轻轻按下按键,滚筒就会自己欢快地滚动。

    一张一张的纸币进去,偶尔有收获,但是渐渐地钱包扁了下去。

    后来钱包里的现款只剩一张5块了。

    沈白抬头四顾,不知道何时身边已经坐了舜青。他并没有在赌,只是静静坐着仿佛出神。大学毕业几年,舜青并没有改变多少。最神奇的是他的眼神还是像过去一样的清澈,仿佛老带着一股惊奇却又了然的神色。

    一个身材异常丰满的女侍走过来,穿得很清凉,金发披在身后。她直接走到沈白面前把一杯酒递过来,两方沉甸甸的果实几乎顶到沈白的眼前。沈白瑟缩一下,又立刻挺直了胸拿起酒来。然后他把最后的5块钱塞到那女人的手里。女人扭着腰走开,又回头嫣然一笑。

    沈白还待再看,舜青在一边冷冷道:“钱输光了就出去找许娴和安然吧。”

    沈白不甘:“我就不信哥们儿的运气这么烂。钱没了不是还有卡呢!”

    舜青叹气,自顾自拿起电话来打:“喂,安然吗?你们进来吧,咱们一起换个地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给沈白劈手夺过去,对着叫:“舜青输糊涂了说胡话呢,你别理他。小娴么?要不你们进来一起赌两手?什么?你们不赌?要逛街?你们俩行不行啊?我让舜青陪你们去吧?”

    许娴正要说“好”,安然冲许娴摇了摇头,于是许娴说:“算了,外头人很多不要紧。请你让舜青照顾你一下,不要赌得太狠了。那我们晚些回来找你。好的,Iloveyoutoo。Ok。就这样。”

    许娴和安然肩并肩地走在Vegas的街头。这个城市繁华而糜烂,安然指给许娴看:“是鸡。”原来是一个白俄女孩子,稻草色的头发。裙子很短,露出结实而修长的腿。脚上穿了一双黑色五寸高跟凉鞋,左顾右盼。一个西班牙血统的男子走过去,那女孩子扭脸娇嗔地一笑:“what’swrong,baby?”许娴有点出神地看着那女孩子在夜色里挣扎,看着她勉强笑颜如花。

    为你如花美眷,却辜负了这似水流年。

    一阵惶恐,她拿起电话打给沈白。电话那边铃声慢慢地响,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然后是“啪嗒”一声轻响进入留言机。许娴把电话挂掉,虚弱地向安然微笑。安然似笑非笑地把眼睛一斜,眉尖若蹙,伸手来拉许娴:“怕什么,沈白不陪你还有我呢。”

    许娴心里烦躁,却只得勉强微笑。

    布拉乔的大厅里永远嘈杂,丁丁当当的硬币掉落声此起彼伏,刺激着沈白的神经。身前的大屏幕上的数字不停闪烁,大奖金额已经累计到15万美金。沈白擦擦额头上的汗,再伸手去掏钱包取卡,忽然一双坚定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老大,别再赌了。”

    抬头,是舜青。

    沈白有些焦躁地把手挣开,笑:“臭小子,别搅和我发财。”

    舜青的眼睛黑黝黝的,认真地看着沈白说:“老大,你那么多年书白念了?在赌场里能赢庄家么?”

    沈白听见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他脖子一拧赌气道:“那都是概率,今晚上我知道该我赢。”

    舜青微微一叹。这样的沈白他熟悉,宿舍里打拖拉机的时候沈白可不就是这副样子?可是打拖拉机沈白凭了努力和好记性可以赢,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布拉乔里决定沈白的命运和他衣兜里小小的钱包的可不再是同宿舍里的兄弟。这时候沈白赌得急了,额头细细密密地渗出一层汗珠来,舜青随手取过一张纸巾给他擦了去,边擦边说:“算了,不如出去看看show也好,你也得陪陪许娴。”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沈白打球出汗舜青也是偶尔把自己的手巾扔给他,他放低身段,沈白也不好意思再拿桥。他一把夺下那纸巾一边咕哝道:“小子,你大哥我今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手气。就再玩50块钱,怎么样?”
第十四章 彷彿也想不起自己(2)
    粗鲁的热气喷到舜青的手上,舜青皱皱眉,无言地坐下。沈白赌钱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样子,仿佛在操作车床。眉毛眼睛都拧着,浑身充满了几乎一触即发的力量。舜青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个沈白既熟悉又遥远。

    他坐在那里一个人慢慢地想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是17岁的少年。而沈白也不过才18。是了,那天尚是炎夏天气,那个古老而美丽的校园里突然嘈杂。舜青自己扛着行李去26号楼报到,把铺盖扔在上铺,然后他出去打水。回来的时候他把水盆先放到上铺,再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上爬。那年夏天舜青的骨膜炎还没有痊愈,所以他爬得有点吃力。

    那时候一个人从后头把他拦腰抱住,拽下来。

    18岁的沈白,浓眉大眼怒瞪着他:“你小子行不行啊?”17岁的舜青瞪回去,可是那么狠的眼色在沈白眼里大约只是像小猫小狗生气的样子,他全然不怕。沈白把舜青的铺盖从上铺一把拽下来,再把自己的扔到上铺去:“小子,算你走运,老子跟你换。”

    这么一换,就是五年。

    晚上沈白在上铺打滚,打呼噜,骂人,吵得舜青不胜其烦,失眠的毛病就是那时候渐渐开始的。黑夜里舜青听着沈白的呼吸,粗鲁的,却又强健。白天沈白永远赖在舜青的床上,因为“老子跟你小子换床已经亏死了,躺一下又怎么了”。中午的时候舜青在桌子边上看书打游戏,沈白在舜青的床上睡觉。夏天的时候他会打赤膊,年轻强健的肌肉鼓鼓囊囊的,仿佛撅嘴的孩子。

    那是大三,舜青第一次从女孩子身上失望。寒冷的晚上他一个人在东操场溜达,四下里黑,却并不寂静。三三两两的身影迷离地从身边掠过,带着懵懂的温暖和寒冷。

    就在那个晚上,那女孩子说:“舜青,我给你讲个笑话。”

    她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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