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里的那些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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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里的那些花儿-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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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的开水。直到日落时分,郝好的身影才又重出现在校园里。如此一天,就这么交付于图书馆的浩瀚书卷之中了。
  冬天里,郝好患上了重感冒。课堂上,她哑着一副喉咙讲课,厚重的鼻音,连她自己都听出了自己声音的奇怪。那个周日,她感觉头重脚轻,周身酸麻,实在撑不起精神去图书馆看书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她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她披衣起床,一步一挪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七八张满是关切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他们,她的学员们来了。他们的手上,有的端着给她打来的热腾腾的饭菜,有的提着水果,还有的捧着一束鲜花。有一个女学员还把开水都给她打来了,还带来了才从门诊部开来的感冒药。面对这样热烈贴心的探望,郝好心头暖烘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总觉得你还在什么地方静静等待着我(6)
下一个周日,一早,聚会上久违的朋友们就又拥来了。他们把买来的新影碟放到了郝好那台VCD机里。而后像往常一样,把带来的马扎排好,各自坐到位。一名男学员把买来的饺子皮和肉馅,交到了她手上。另一名女生已把满满一盘洗好的水果放到了桌上。望见这一切,郝好把本已经准备好的双肩背包重新挂回到了门后。
  笑声重新回荡在了郝好的宿舍里。
  5
  那个叫小林的男生,是个细高挑儿,面色异常白皙,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神似有几分游离和羞涩。他夹杂在一群学员中间,并不怎么开口说话,总是腼腆地微笑着。当VCD机里的碟片需要翻面,坐在炉子上的水壶突然鸣笛,或者是郝好的一双沾着面的手想去取双筷子的时候,他准能及时出现,不动声色地把一切做好。在郝好眼里,这是一个内向的、懂事的、特别会体贴人的男生。课堂上呢,他是那类用功学习的好学生形象。除了埋头记笔记,他还特别爱把一个外型小巧的录音机放在书桌上。郝好在课堂上的每一次讲课,他都用心地录了下来。除此,他并没有给郝好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可是渐渐的就不同了。
  春节来了。因为庞尔的事,和家里一直别别扭扭,几个春节都没回家过的郝好,心里着实惦挂着身体虚弱的母亲,想念奶奶和父亲。节前,她满心忐忑地给家里打了电话,是父亲接的。听出父亲的态度不像以往那么强硬了,想来应该不那么生她的气了吧,郝好一蹦老高。她欢天喜地地开始采买年货,提着大包小包挤上一辆西行的列车,去往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家。一路上,郝好不停地抹去脸上幸福而辛酸的泪水。她在心里说着,庞尔啊庞尔,你快回来吧!家里人不生咱们的气了!你快回来吧,我们一起回家过年该多好啊!
  一直到军校开学前一日,探家归来的郝好才赶回了军校。走到宿舍门前,却发现房门上,一把铁锁边插着一朵玫瑰花。玫瑰花显然还是新鲜的,花瓣娇嫩,花香袭人。郝好四顾左右,一颗心忍不住〃通通通〃猛跳了几下,是庞尔吗?一定是他!他是最喜欢送她花的啊。可是一条走廊望到头,再跑到楼梯下面,从东到西,喊遍了庞尔的名字,却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春天开始,不定时的,郝好总能在房门上见到这样的一束玫瑰花。不知不觉,郝好收到的花已经有6朵了。可是,送花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郝好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送花人显然不是庞尔。因为,她曾经在放玫瑰花的门锁边,专门写过给庞尔的留言,说了自己还在一心等他,希望他赶紧回来。可是,却没有回音,只有神秘的玫瑰花依旧降临。想想也是,这送花人肯定不是庞尔,如果他没有打算回来,他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扰动自己的生活的。那么会是谁呢?来北京的这所军校里已经近4年了,对郝好表示好感的人不是没有,最初的那一拨追求者,大多都已经结婚,有的都有小宝宝了。眼前的呢,因为郝好一直用自己有男朋友做挡箭牌,她和庞尔的亲密合影始终挂在宿舍里,不少人被她的痴心和坚贞所打动,曾有的幻想转换为了稳固的友谊,并没有哪个人对她有格外的表示。
  周日聚会照常进行。聚会结束,学员小林总要迟走一会儿。帮着郝好洗洗水杯,擦擦桌子,拖拖地,他样样做得周全。有时,他还会靠着书柜,和郝好说一会儿话。有时,眼睛望着墙上郝好和庞尔的合影,发一会儿愣。庞尔是大家公认的姐夫,他和郝好的故事,大家并不陌生。 。 想看书来

总觉得你还在什么地方静静等待着我(7)
有一天,小林忽然问郝好:〃郝教员,你织的那两件红毛衣,是给姐夫织的吗?〃
  郝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学员们来宿舍聚会的时候,都看见过她曾在织的红毛衣。〃噢,没有没有。那不是给你姐夫织的,是给我的老同学的,军校的两个老同学。〃郝好应道。她说的军校老同学就是我和叶小米,在郝好把北大的学费攒够后,不顾我和叶小米的推辞还给我们的时候,一并把亲手织的两件红毛衣送给了我俩。
  〃那,你能不能也给我织一件?我特别喜欢红色。〃小林开口说。
  〃好啊,等我抽空就给你织一件吧。〃郝好答应得很痛快。
  郝好没有理由答应得不痛快,织线活是她的强项。还在江城上军校的时候,冬天里许多同学的手上都生了冻疮。有一段时间,军人服务社新进的一批手套成了紧俏货,是那种露着手指头专门护住手背的毛线手套,写字的时候都不用摘下来。整队集合的时候,手套戴在学员们手上,花花绿绿的一片,着实有碍观瞻。班主任老安立即下令,队列里严禁戴与军装颜色相异的手套。
  不久,我们区队的男生们的手上,就被武装上了仿佛统一配发的〃制式手套〃,颜色是那种和军装颜色完全一致的草绿色,款式就是那种只露指头不露手背型的。女生们的手套也是一个颜色的,只是多了两朵梅花。据叶小米介绍,为了赶制这批〃军用物资〃,纺织高手郝好同学,周日一整天都在飞针走线,宛如农村老大娘一般盘腿上炕,手脚并用忙个不停,连午饭都是叶小米一勺勺喂到她嘴里去的。不但如此,她还接连好几个夜晚点灯熬油,已经用光了叶小米从军用服务社购置来的8支蜡烛。而同宿舍的朱颜同学显然也是功臣,那些草绿色的毛线,均来自她母亲朱妈妈老人家的无私赞助。
  曾经,郝好织就的手套风靡整个军校,上门求手套者曾一度堵到了女生宿舍的楼口。据说因为爱上了这手套,而来向织女郝好示爱的人都冒出头来了。
  而今,面对这个学员小老弟的这么一个简单微小的请求,郝好想没想就应下了。
  不久之后,一天下午,聚会结束。织好的红毛衣穿在了小林的身上,正合适,他欢喜得两眼放光,对着镜子女孩子一样照个不停。学员们都已经陆续离开,小林穿着新毛衣,却舍不得脱下来。还是早春,学员们都还穿着冬装,可以把毛衣罩进冬装里面去。小林却把军装上衣拿到了手上,只穿着红毛衣就起身告辞了。郝好收拾好宿舍卫生,提上几件换洗衣服,去了军校的浴室。
  郝好沐浴而归已是黄昏,老远就望见宿舍的门旁站着个人。走近了,竟是小林,红毛衣还穿在他身上。郝好刚想开口问他,是毛衣不合适了还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却见小林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慢移到了面前。他的手上,举着一朵玫瑰花。花瓣红艳,恰似小林白皙的脸上突然涌起的两团红晕。
  这显然是一朵郝好已经不再陌生的玫瑰花。郝好站在那里没开门,也忘记了开口去招呼小林。她的心猛地收紧了一下,她忽然有了一种紧张。那种紧张,不是和庞尔初次约会时那种甜蜜的忐忑。而像是教学考核时,站在讲台上最初的那几秒,心里没着没落的晃荡,甚至还另有一丝恐惧。
  郝好没去接那朵玫瑰花。进得门来,她也没去给小林倒水递茶,就那么靠着书桌站着,面色沉郁,心乱如麻。在突发的感情进攻下,郝好向来是缺乏应对的经验的。上军校的时候,男生郭福来写给她了一摞厚达3万字的情书,后来那情书不知怎的落到了班主任老安手里,郭福来一下就恨上了郝好。显见是被冤枉的郝好,那一阵子比郭福来还恍惚,在队前值班喊口令总出错。有一次午饭前带队走到食堂门口了,她愣是命令大家〃向后转走〃。
  眼前,她左手还提着洗澡的东西,右手握着一把梳子,心里在拼命地找词,想着怎么开口应对这一突发局面。之前她一直把送玫瑰花的人锁定在了同事的范围中。可如今,这个人冒将出来了,竟然是自己的学员,郝好不能不为难。她对小林毕竟有些了解,单看外表,这无疑是个敏感细腻的男孩子。要怎么跟他说,才能既不伤他的自尊,又把自己的拒绝表述清楚呢?此时小林来到书柜旁站住,眼神热切地望向了郝好。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郝好感觉出了不自在,她赶紧转了头,望向窗外迷茫的夜色,心头乱纷纷的。
  〃我给你梳梳头吧。〃小林开口了,他取过郝好刚刚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梳子,猝不及防地一下来到了郝好的身后。一头乌黑的、发梢还在滴水的、飘散着淡淡的洗发液香气的长发,披散在郝好的脑后,仿佛一挂黑色的瀑布。小林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伸出了举着梳子的手。
  〃你,你,你别动!〃郝好猛然跳开了身子,手下意识地一挥,梳子掉落到了地上。水泥地板上,放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响。
  小林的脸迅速哆嗦了一下,顿时怔住了。半天,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出。眼睛里,一束奇异的光芒,开始一点一点,升上来了。他开始微笑。
  小林面带那丝奇异的微笑,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梳子,看也不看郝好,一路出门扬长而去了。
  

我脸上蒙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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