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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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樱花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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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儿陪着你。”
  “或许最后,我们还是斗不过命运的安排,被迫要分开,但是,你必须牢牢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哪怕……哪怕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我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象这样,永远地陪着你。”
  “对我而言,没有你就等于没有生命。”
  这时候,小米清澈的眉眼完全从黑暗中突现出来,在月光迷朦的照耀下竟然焕发出夺目的光泽。夏吹指间的发丝滑落到她耳垂的那一瞬,摩挲到湿漉漉的东西,夏吹毫不犹豫地将嘴唇贴到她的睫毛上吮吸,然后是鼻子、颧骨、面颊、耳根、下颚……
  “虽然我一直、一直希望你不要再哭,可是,我又一直、一直从心底里渴望着,能够包容你所有的眼泪,把它们统统收入我的毛孔,与我的血液融和到一起,流向身体里所有盛满你记忆的地方,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会在哪里呢?”
  灰暗中,她平静地微笑。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夏吹话音刚落,小米就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把眼睛闭上,就一会儿,好不好?”
  移开时,夏吹的眼睛果然闭紧了,他转身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耳膜细细洞察着空气里微妙的动静。
  小米要做什么呢?他忐忑不安地思忖着。
  没过多久,夏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撑开,一个柔软、娇小、光滑的物体象羽绒般轻盈地嵌入腋窝中。
  物体继续蠕动,仿佛是要将他的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拉过来。
  夏吹脑海里腾地燃起一团烈火,本能地惊醒了,他飞快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踉跄地躲进阁楼的墙角,险些被暗处的家具拌倒。
  角落里的湿气很重,冻彻骨髓,可是,夏吹的身体却火烧火燎,严重缺氧。
  “你?……不要我?”
  小米无助地呼唤。
  “我,我……”
  夏吹觉得口干舌燥,艰难地吞咽着仅剩的唾液。
  “我们不能这样。”
  背后瞬即寂静下来,了无声息,一丝动静也没有了。
  “……小米?……小米你还在么?”
  他惊慌失措,不知道可不可以回头。
  “看看我,就一眼,我求你……”
  她的声音分明就在身后,很近很近的那个地方。
  夏吹抑制住就快要迸发出来的欲火,缓缓、缓缓地转过身。
  他感到自己被一道刺眼的白光击中了,懵懵懂懂睁不开眼,视觉模糊的间隙,眼前出现了无数小米的影子:婴孩的,稚童的,少女的……等到光芒散尽,夏吹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小米如璞玉真璧般成熟瑰丽的胴体,洁白而不苍凉,荏弱却不单薄……她多美呵!她怎么可以将这样的美无所顾及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怎么可以?
  夏吹立即冲上前,抓起地上的大衣将她包裹起来,可是,与此同时,却怎样也无法放手让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
  “我不能要你,那是对你的侮辱你明白么?”
  “那是你的,我不想给别的人,倘若给了别人,我就再也不是我了。”
  夏吹难以遏制地恸哭,他捧起小米的脸疯狂地拥吻,几乎让她没办法呼吸,然后……渐渐……渐渐地冷却下来……两个人瘫痪似地跪倒在被褥上,把彼此的脸深深深深地埋进彼此的颈项,就这样,一动不动,很久很久也没有分开……直到一对身体几近麻木,才重新回到被窝里。
  小米没有穿上衣服,而是将身体背了过去。
  “在我的身上写字,象小时侯那样。”
  夏吹把手指呵热,小心翼翼地点在小米绸缎般的凝脂上……那时,他们只有七八岁,在无眠的夜晚玩背上认字的游戏,后来越认越多,索性就用这种方式在黑夜里默默交流。
  但是今夜,夏吹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写到了背的前面,她的心上去了。
  你真美。
  他写道。
  “是么?”
  她羞怯地回答。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爱,我,吗?
  “……”
  小米并没有熟睡,只是,在黎明到来之前,突然看见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她看见她和夏吹,依旧拥抱在小巷深处那只昏暗无光的路灯下面,而那条通往家门的路已经没了尽头,远远望去,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他们只是一对在黑暗中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那夜,小米终于醒悟到,她和夏吹的爱情是永远没有自由,永远没有希望的爱情。
  而夏吹却什么也没想,他只是不停地在小米身上写着我爱你,思索着那是否也是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呢?
1999年暮春34 
  建豪在上海商城底下的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闲晃,隔一分钟看一下表,手心里的锦盒已经紧张兮兮地开始冒汗了。
  小米正在商城的会场里接受全国最佳短篇小说的颁奖,接着还要去参加一个电影首映会,建豪中午翘班出来,就为了到这儿来堵她,不过现在,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挑错了日子?
  陆续有人从自动扶梯上下来,建豪冲出去,一眼就看见小米急匆匆地往下跑,他走上前,刚好逮住她。
  “干嘛?”她瞪他。
  “走,去吃东西。”
  “又吃?你烦不烦呐……”
  小米两只手挡在多利萝玛的门框上,就是不肯把脚伸进去,建豪在她后面拼命推,侍者不停地对他们鞠躬,左一句“欢迎光临”右一句“欢迎光临”,建豪没办法,只好一脚把她踹了进去。
  “有钱没地方花是吧?到这种地方请我吃饭?”
  小米坐在一尘不染的餐桌前,浑身不自在。
  “都快三十了还请你吃拉面,象话么?你放心,我有的是钱。”
  建豪一付乐不可支的颠样,小米知道他最近刚升职,一顿大餐是逃不了的,可至少也应该叫夏吹一起来分享才对,于是,毫不留情地讽刺他:
  “阮菁就是因为你这副郎当样才偷偷嫁给别人的,你怎么那么没记性,真服了你!”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自从建豪回来之后,小米就一直尝试着想让他和阮菁重归于好,但是建豪很坦率地告诉她,那纯粹是白费工夫,是阮菁先提出分手的,他被甩了,这就是事实。
  “你看她象个吃回头草的人么?”
  每次谈到这件事,他总要说这句话。
  果不其然,97之前阮菁调到香港去工作,没想到97一到,她就嫁给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港商,建豪觉得她真是爱国。
  不料,阮菁出嫁后反而和建豪重修旧好,成为了死党,并时刻关注着他和小米的情感动向。
  这几年,小米和建豪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有时很亲近,近到看上去和普通的情侣没多大差别,有时很遥远,远到根本无法揣摩彼此的距离。
  28岁的小米仍然笔耕不辍,很多人开始熟悉那个集编剧与作家于一身的夏沙,报刊杂志常常刊登有关她的报道,但是很少有人见过她本人,因此也很难挖到她的八卦,只知道她很年轻,姿色不凡却始终单身。
  小米依旧保持着低调内敛的本性,不喜欢在公众媒体上露脸,因此,建豪特别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象现在,满足地看着她撕咬香嫩的肉汁,便觉得自己是这城市里最幸运的一个人。
  “恭喜得奖,小小礼物,不诚敬意。”
  他悄悄把准备好的礼物推到她面前。
  小米白他一眼,为了惩罚他的油腔滑调。
  “给我手机干什么?我不需要。”她把新款的小松下又推了回去。
  “夏吹说你以后会越来越忙,忙到没办法找到你,所以就买了一只,以备后患,我只负责送礼,要还你还给他去。”
  小米愣了愣,只好把它收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乱花钱,回家再跟你算帐……哎呀,惨了!”她忽然又跳起来,“和制片约好了在会场门口碰头的,完了完了,要迟到了,我得马上走,晚上来家里吃饭,算是将功补过。”她习惯性地拍拍建豪的脑瓜,说走就走。
  小米一离开,建豪才想起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小米——!”
  “又怎么啦?”
  她刚好半个身体露出门外,不耐烦地回过头去,不料,一样东西小球似地迎面飞来,小米敏捷地伸手接住,是只粉红色的小锦盒。
  “什么东西?”
  “我的礼物,回家再打开看吧!”
  建豪眼见她放进口袋抽身而去,便长吁一口气,安下了心,刚想回座位去拿找零,突然,被推门而入的另一位年轻女子吸住了视线。
  那位女士没看见他,而是直接和不远处的朋友打招呼,建豪顺眼望去,坐在位子上等她的人并不认识。
  “她不是在美国么?……”建豪禁不住暗自惊讶。
1999年暮春35
  夏吹趴在货架上清点饮料,注意力却集中在腰间的手机上。
  怎么还不响呢?
  他不确定小米是否喜欢他的礼物,可至少,应该用它打通电话才对。
  她越来越懒了,夏吹心里埋怨,嘴上却笑着。
  四年,他们在一起整整四年了,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她,哪怕是不经意的,他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愉悦起来。
  “经理,有位小姐找你!”
  夏吹回过神,俯身眺望,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子正磕磕绊绊地穿越满地纸箱走过来。
  夏吹觉得有点眼熟,一下子又似乎认不出来,女子终于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爬那么高,不危险么?”
  简影爽朗地对他笑笑。
  夏吹意外极了,立刻从货梯上爬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个上海朋友告诉我的,她经常到你们卖场来买东西。”
  “有时间叙个旧么?”她问。
  “当然。”
  时至今日,突然面对她,夏吹仍然觉得尴尬。
  “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他直径往卖场的自助餐厅走去。
  “想吃点什么?”
  “随便,咖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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