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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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菊-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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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来了,和从前大不一样的是人们不是排队上车,而是一窝蜂拥着挤上车。
  在车上,一个中年妇女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金菊说:“老大娘,请坐这儿。”
  金菊客气地说一声:“谢谢!”
  【画外音:往往情况并非如此,当金菊站在人家面前,人家会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3。文联出版社办公室(日/内)
  金菊走进办公室。三个年轻人早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见金菊来了,笑着喊道:“金老师早!”
  金菊:“孩子们早!”
  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摆到了金菊的面前。一天的工作就这样愉快地开始了。
  【画外音:金菊把自己多年的出版编辑技术知识和经验,边工作边讲解,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三个青年人。】
  工作完成后,金菊对三个青年人说:“做文学出版工作光掌握技术还远远不够。要有丰富的文学知识,较高的文学修养,平时多看一些国内外名着。还要有一定的艺术修养,较强的对美的鉴赏能力,绘画、书法、篆刻、雕塑、摄影作品都要经常品味,会欣赏。从中汲取对出版工作有益的知识。”
  4。美术馆(日/内)
  【字幕:美术馆】。
  金菊和三个青年人在一起观看油画展。
  5。新华书店(日/内)
  【字幕:新华书店】。
  金菊和三个青年人在一起翻看观摩各种出版物。从封面、扉页、插图、标题到装订,金菊都要把具有典型性的各类书籍之间的区别、特点、弊病等等加以耐心的讲解。逛书店的人也凑过来听金菊讲述。
  6。金菊东四新居(傍晚/内)
  【画外音:1985年,春节过后,文联出版社给金菊分配一套住宅。位于东四闹市区的一个较僻静的胡同里。和金菊搬出北京前的三间平房只隔五条胡同。和军队里的女儿施湘生的家隔道相望。金菊购置了立柜、沙发、写字台、木床等新家具,祖孙二人高兴得喜不自胜。】
  吃晚饭时,光辉:“奶奶,我们有大房子了,把小弟弟从密山姥姥家接回来吧。”
  金菊:“好孙子,跟奶奶想的一样。明天我就给你妈妈写信,等这学期结束,就让你弟弟劲松回北京来念书。”
  7:文联出版社门外(日/外)
  【画外音:劲松在密山读完小学三年级,放暑假时,来到北京。】
  文联出版社门口。密山缫丝厂厂长领着劲松走了过来。
  金菊离开密山的时候,劲松还是一个两三岁的娃娃,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与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的翩翩少年郎。
  十来年的酸甜苦辣瞬间闪过金菊的脑海,泪水犹如泉涌。
  【叠印画面:金菊离开密山至今的关键性情景。】
  金菊笑着把小孙子搂在怀里。
  厂长:“老金太太,我的任务完成了,按照他姥爷、姥姥的嘱咐,把孩子完完整整的交到了你的手里。我去部里办事,先走了。”
  金菊:“办完事回家,我招待招待你。”
  厂长:“好了!”
  8。金菊东四新居(日/内)
  光辉和劲松兄弟俩见面,相互间有些生疏感。
  【画外音:哥俩七、八年未曾见面。以往相互间也只能在大人的谈论中感知到两人的兄弟关系。】
  劲松摸着立柜、沙发、写字台……迅速地把新居转了个遍。
  奶奶:“什么时候接到奶奶的信?”
  劲松:“正在期末考试。”
  光辉:“老师同意你走吗?”
  劲松:“老师舍不得我走。三年中,我年年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老师说,‘到了北京还要当三好学生,不要给我们密山的学校丢脸。’”
  奶奶:“好啊,一定要记住老师的话。别忘了给老师、给姥爷、姥姥和妈妈写信,告诉他们,你已经安全抵达北京;免得惦念。”
  光辉:“我替你写呀?”
  劲松:“不,我自己写。”
  奶奶:“你爷爷就你们这两个孙子,你们俩一定要搞好团结,不许打架;哥哥要爱护弟弟,弟弟要尊敬哥哥。”
  哥俩齐声说:“是!向毛主席保证。”
  9。金菊东四新居(夜/内)
  【画外音:金菊早晚愉愉快快伺候两个孙子上学、吃喝、穿戴、洗洗涮涮;白天高高兴兴到出版社工作。祖孙三人过上了紧张、幸福、和谐、快乐的日子。】
  光辉和劲松写完作业后。奶奶又开始重复多次说过的话。
  金菊对哥俩说:“我们家好比是一个火车头。你们两就是两团燃烧的火焰,把我烧的蒸汽十足,火车头每日高速运转,永远向前。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只要你们哥俩的火焰不灭,奶奶就会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
  劲松喊道:“奶奶万岁!”
  光辉:“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10。金菊东四新居(日/内)
  夏天,午饭后。金菊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敲门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解放军军官站到金菊面前。金菊以为自己在做梦。自问:“难道这是我儿施沪生吗?”
  施沪生:“妈妈!”
  这一声叫,叫醒了金菊。一股辛酸涌上心头,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一时说不出话来。施沪生见妈妈满脸沧桑,一头华发,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万梅,见此情景,鼻子发酸,激动不已,急急忙忙跑到屋外。
  母子二人,一个涕泗滂沱,哽咽无语;一个是泪流腮边,凄恻难言。
  儿子终于开口:“妈呀,你受苦了!”
  这是一句揪心摘肺的话,金菊强忍哀痛,笑了笑。
  金菊:“不,不,过去是受了些苦,那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她转个话题)虎儿,你是怎麽找到妈这里来的?”
  施沪生:“是杨婶告诉我你回北京了。我以前来过几次北京,由于工作的关系,不能久留。这次是请假送女儿回返浙江,车票是明天的。我就决心利用这一天的时间把你找到。到了你原来住的小屋,已经上锁了。后来,请求派出所帮助,才找到这里。”
  金菊:“我们母子今日得以相见,还要感谢党的实事求是的政策——我的错划右派给予改正。不然的话,你怎麽敢和阶级敌人站在一起呀!”
  【画外音:听了这句话,施沪生在母亲面前觉得无地自容,他真的希望妈妈在这个时候痛痛快快地骂自己一顿。】
  金菊察觉施沪生对自己的话过于敏感,说道:“沪生,妈妈是个乐天知命的人。过去的事情,都不是你我的个人行为。一个政权的建立和巩固,必然要对付来自外部的和内部的各种事变。1950年,我鼓励你参军,到朝鲜去抗美援朝,那是抵御外敌侵略,保护中华人民共和国新生的政权;之后的肃反、反右、四清,以及文化大革命,都是一个政权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进行的政治斗争。在这些斗争中,有牺牲、有损害、有危险,是无法规避的事情。经过激烈、残酷的斗争,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会更正确、更坚强、更进步。”
  施沪生:“妈妈能够如此客观地看待过去,有这么高尚的思想境界,是我们晚辈望尘莫及的。”
  金菊:“哪里,这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经过磨练、学习、思考的一点心得。1958年,你和你妹妹提出与右派分子的母亲断绝母子关系,我是想不通的。我恨你们,我骂你们。在没人的时候,我曾对天呐喊:‘天呐!你怎麽送给我这样两个忤逆呀!’文化大革命爆发之后,我逐渐想通了:我因为在阶级斗争中受到冲击,而常常不能正常工作;幸亏你们两个革命军人与我划清界限,才能安定的在固定的岗位上为党、为人民、为国家工作。”
  施沪生:“1958年我和你断绝母子关系,当时,自己觉得我是革命军人,要听党的话,要站稳立场。你教育我、鼓励我,去参军,保卫党、保卫社会主义;而你自己竟然反党反社会主义?和全国的青年、全军的战士一样,我们对右派分子恨之入骨。妈妈,你能体谅到当时我们的心境吗?”
  金菊:“现在能。那时候不能。那时候,妈妈只觉得冤,冤啊!妈妈为什么要反党反社会主义?妈妈从香港回来,全身心地投入组织上分配的任何一种工作之中;在朝鲜战争激烈进行的时候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去参军;在给党整风时,成心实意地给党提意见……。谁会想到,竟成了阶级敌人!在那个时候,你们和我划清界限,我恨不得把你们大卸八块。”
  施沪生:“妈妈,真的委屈你了。你已经七十高龄了,还在工作,该歇息歇息了吧。”
  金菊:“妈妈上班时间和年轻人在一起,早晚和儿童在一起,自己也仿佛回到了青少年时代,精力旺盛,不知老之将至呀。我现在也不坐班了。噢!你父亲现在还好吗?”
  施沪生:“去年得了一场大病,出院后身体较弱,连五十步都走不了了。还是老打麻将。妹妹回家时,曾把麻将从窗户扔到楼下,他又一个一个地拣了回来。”
  金菊:“真是本性难移啊。就是为了他整天沉迷于麻将,毫不顾及家庭幸福。妈妈不得不离开他。究其深层次的原因,主要还是性格上的差别,两个人愈来愈难以相处;志趣背道而驰,愈走愈远,裂痕无法弥补。当时,你们幼小无知,对妈妈的行为无法接受。”
  施沪生:“但是,当我们懂事之后,特别是解放后,我们看到了妈妈和爸爸的不同,我们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作了那种选择。在参军时你给我的那条毯子,至今我还随时放在身边。看见了毯子,就使我想起妈妈对我的谆谆教导,你那种坚毅顽强、自强不息的精神使我从不敢放松对自己严格要求。1958年以后,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形式上我们划清界限,在母子情感上,我们何曾把自己的妈妈忘掉!这种苦衷,也许只有妈妈能够理解;母子连心嘛!。没有妈妈的指引和鼓励,我们兄妹俩怎么会参军走上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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