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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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科九年-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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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吹进来的风带有一股让人心动的温热气息。我知道这个城市稍纵即逝的春天即将过去,如火如荼的夏天就要来到。坐在我对面还在咀嚼的阿星表情轻松而惬意,我吐出去的烟从窗口飘出,随着饭店楼下时有时无的音乐被风一吹就散了。 
  霍丽 
  好像就在这次饭后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我们双方的通话很简短,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我看了一下主叫号码,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固定电话的号码。 
  阿星的承诺兑现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觉得有点恍惚。觉得一件原本以为离自己很遥远几乎只能从电视或者剧本上才能看到的事情近距离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我说不上当时的感觉到底是激动还是失落,是兴奋还是疲惫,是得意还是失望…… 
  也许都有一点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又踅摸到会议室瞅着没人抽了两根烟。之后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钱经理,告诉他之前交代的任务取消,然后交代了一些接下来需要他做的事情。 
  钱经理兴奋地说:“厉害啊!”之后他的讲话里充满了“搞定”、“设局”、“下套”之类的字眼,这些让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跟朱总在操场散步时讲的那个地主和佃户的故事。这时的我好像应该比较兴奋啊,可是似乎就是没有,真是奇怪。 
  到这一天,大战开始前的排兵布阵终于结束了。大家从此大体确定了各自的兵马和战略,让弓箭手射住了阵脚。剩下的就是即将到来的阵前的局部战术和贴身的搏命厮杀了。 
  我在电脑的桌面上建出几个新的文件夹。根据经验,我知道这几个文件夹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将要每天都被频繁地访问,里面将会充斥着不同版本的应答、澄清、设备配置、报价、细则说明,直至最后的小签清单和合同文本——如果我们侥幸可以在战斗中活下来的话。 
         第104节:思科九年(104) 
  等这一切都准备完毕,我坐在无人打扰的会议室里,用座机给霍丽拨通了电话。 
  霍丽 
  按照我们这个行业团队的规矩,任何一个大项目在进入和客户的实质性商务谈判之前,销售一定要和老板在大致的价格范围等细则上有良好的沟通并达成共识。我想这其中的原因无外乎是为了使得公司管理层对辖区内的商务活动有更好的把握,也是为了方便许许多多伴随着项目而生的各种内部流程的运行。 
  那么沟通些什么呢?说到底其实就两个字:折扣。 
  折扣是主帅运筹帷幄、大将决胜千里的共同根本。根据面对敌人的多寡和战斗的激烈程度,主帅颁发不同的折扣令箭给各位将军,将军们一声“得令”,拿着这个令箭飞马来到两军阵前厮杀。有的令箭是雪中送炭,让行将失败的项目柳暗花明,从此铸就佳话一篇;有的令箭是锦上添花,让参与的各方皆大欢喜,背后又是一顿豪华盛宴;有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主帅痛下决心甩出泣血的令箭,而前方大将却依旧折戟沙场,这之后除了自己内部要演出挥泪斩马谡的悲剧之外,被敌人缴获的令箭还将成为今后一段时间的耻辱挥之不去…… 
  有前辈总结过一句名言:看一个思科内部的领导职位是否真的具有含金量,就看它是否处在能够决策折扣的链条上。其他的什么级别、职称、通通都是虚的。 
  我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回头想想自己在这根链条上的位置真是惨不忍睹,我不幸处在这个链条的尾部最末一个环节:我有根据项目的具体情况申请折扣的权利,而在我的上面有沉甸甸的一堆人物执掌批准或者拒绝的生杀大权。一个由我这个末端环节产生的抖动要经过上面层层关卡传递到顶端再一个个反馈回来,这会是一个不一定漫长但绝对会令人觉得痛苦的过程。 
  今天给霍丽的这个电话意味着启动了这个流程的第一步。尽管此时客户这边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尽管惨烈的斗争还在后面,但我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启动这个流程了,因为前辈们的经验告诉我,这个流程绝对不会比第一线的打单来得简单而顺利。 
  霍丽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我已经把和这个项目有关的文件通过E…mail发给霍丽。这些文件包括项目的背景介绍,竞争对手分析,我们在即将到来的竞争中准备采取的价格策略以及初步的产品配置清单等。接到我电话的霍丽把这些文件调出来,大家就可以从同一个起点一起开始了。 
  应该说,霍丽现在干的是一份日理万机的工作。这里的“日理万机”不同于我们平常用到这个词时通常带有的夸张和调侃,它真的贴切形容了一个思科区域销售经理的工作繁忙程度。我曾经注意观察过这些老板,他们的电话闲置时间一般不会超过5分钟,整个人的闲置时间也不会超过5分钟:他们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和其他人开会,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赴约会,不是在赴约会,就一定是在赴约会的路上。 
  霍丽挺不简单,在我的电话把她从围绕着她的一圈事情中拔出来之后,短短几句话她就很快进入了状况,本来我以为还需要重复一遍的一些项目要点她也好像记忆犹新,大家的谈话很快进行到了实质性的价格部分。 
  电话那边的霍丽沉默了一会儿,看来是在看我呈交的Excel表格,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说:“你去找那些老销售要一个格式,你这个我看着头晕。” 
  我觉得有点汗颜,这份表格还是自己焦头烂额地设计了半天的结果,里面根据可能遇到的不同情况设定了不同的价格折算办法。老实说,我处理这些东西总觉得头晕。 
  电话那边响起了噼噼啪啪敲打计算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霍丽给了我一个结果,说这个是底线,包装的方法由我自己去考虑。我有点好奇也有点不服输地问了一句她这个结果是怎么出来的。霍丽耐心地给我讲了一圈。 
  听完我的头更晕了。 
  之后大家聊了一下项目里面的细节。我跟霍丽讲得比较多,里面涉及到的人和事都讲到了。我觉得这是自己单独驾驭的第一张大单,我想让它对霍丽完全透明。 
         第105节:思科九年(105) 
  霍丽不置可否地听完了,没有太多的评论。临了她嘱咐我控制代理要小心。 
  挂了电话,我琢磨了半天她的话。自己感觉好像有点失落,也许是霍丽的反应平静得超出自己的想象吧。后来想想也难怪:自己觉得惊天动地的大单、大人物大动作,在日理万机的霍丽那里不过是每天都会听到、见到的日常工作而已。 
  后来我又硬着头皮精算了一遍那个结果,霍丽的答案是对的。这是一个需要联合十几张Sheet的数据并且含有宏的算式,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敲打那几下计算器就得出这个结果的,到现在也不知道。 
  小刚 
  应该说这个时候制订的所谓价格策略还含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在之后和客户的交流和谈判过程中很多东西会发生更改,竞争的态势也会一日几变。但即便如此,有些工作已经需要基于这种不确定性早早开展了。霍丽给我的数字只是一个框架,基于这个框架我可以着手开始启动思科内部的折扣申请流程,这是一个漫长而且对于销售来说其进展基本不可控的流程;基于这个框架我还可以开始着手制作一些面向客户的价格策略,可以安排一些项目内外的事情。 
  在正式答辩开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很忙碌。我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做作业——写各种报告,作各种分析;我在一个个大小餐馆和茶楼里继续约见着形形色色的代理和这个圈中一些身份暧昧而背景复杂的人;我有时也和客户见面,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难,但是,只要你肯花功夫,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之前大多觉得思科会欣然接受分而食之这个安排的客户们现在感觉到了一些别的信息,他们开始以一种新的态度面对我的接近。 
  而之前见过的几个经理在水面折腾了一番渐渐沉没了,他们中有的是心里有底继续潜伏,有的则是蹦跶了一番从此了无声息,估计是转战其他地方去了。要知道除了这里,这个世界还有的是宽广的水面供大家折腾。 
  小刚他们感觉到了我的冷淡和拖延,他们很聪明地从此在我的面前销声匿迹并且更加坚定地加入到对手的行列中。老实说,要不是他们所谓的“安排”实在有点侮辱人的智商,我也不太愿意把他们推向对面。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在选择一方的时候就必定要放弃另一方,你通常不具备大小通吃的资本,你也通常没办法八面玲珑。 
  “其实就是赌博,”后来有一天小刚打电话跟我聊起这段往事,我感慨地说,“在庄家翻牌之前,谁也没把握自己就一定能赢。” 
  现在,随着答标交流会的临近,放在桌上的反扣着的牌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张一张地翻开。而我即将单枪匹马坐上那个赌桌,周围除了对手便再空无一人,就连我的工程师伙伴也因为非典的原因无法和我同行。 
  我有点紧张。 
  阿唐 
  阿唐体态微胖长相斯文,讲话也慢条斯理不温不火。翻开阿唐的履历,你会发现他基本见证了这个行业在这一地区的兴衰,也很清晰地标明了一条技术工程师的奋斗轨迹。阿唐在3年前加入思科成为一名工程师,主要负责支持企业客户。 
  话也许应该这么说:做一个合格的思科工程师其实并不难,甚至,当你掌握了你该掌握的东西之后,这份工作会变得很轻松。在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游刃有余的时候,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阿唐在好整以暇之余显示出了他卓越的销售天分:他经常能够在漂亮地完成一个技术工程师的任务之后顺带干干销售的活儿,比如和客户套套近乎了解一些正经销售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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