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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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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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就在此时响起,电铃就安在王愉悦她们班教室的门前,所以响起来震耳欲聋。我觉得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我麻木的站在园地。没来得及再回复她什么,王愉悦已经快步闪进教室了。我缓缓地往自己的教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她刚才说过的话:

“他告诉大帮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不会跟他抢安朵。大帮才答应把照片以及偷来的东西还给毒药。安朵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哭啊哭,她说她还是会等,等毒药跟你分手,再跟她和好。不管多久,她都会等下去。但她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拆散你们,还让我以后都不可以为难你。因为她觉得如果那样做,她会输得更彻底更没有面子。所以,你是不是有些误解她了呢?”

岂止是误解她,我连他也一并误解了,不是吗?

想明白这一点,我简直快要哭了出来。回到教室,我找到夏花给我的纸条,开始拨打那个号码,我想跟她倾诉哀肠,想了解他的近况,想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可夏花的手机一直关机——看来事情还没有结果。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沉浸在悔意和担心交叠的灰暗情绪里。好在肖哲仍在生气,一个下午他都没怎么理我,反而让我落了个清闲。

那天晚上晚自修之前气温下降了,我回到宿舍加了一件厚外套,埋着头往教室走的时候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我没理,继续往前走,她继续来撞。我转头,看到一张令我差点要尖叫的面孔——是夏花!

“跟我来。”她低声说着。

我按乃着紧张的快要跳出来的一颗心跟着她。她还在咳嗽,肩膀抖动个不停,又因为瘦,背影看上去,整个身字好象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她一直将我带到学校后面的一个小操场,再来到那个假山处,才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侦察了地形,看来她对我们学校还挺了解。

我们一停下,她就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我二话没说就拔走了她的烟。捏成两半塞进的我裤兜里,然后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下午给她配的药,递给她。

她说:“这是啥?”

“药。”我说,“你收好,一定要按时吃。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有家酒吧发生恶性斗欧事件,有人被捅了五刀,当场死亡。刀是他随身带的那把,他被举报,警察带走了他。”

“你找过于安朵的爸爸了么,他答应帮忙不?”

夏花摇摇头说:“我先去见了他,觉得应该先来找你。”

“为啥?”

“出事那晚下大雨,你不记得吗?”夏花咳得太厉害,好一阵子才能继续说话,“那晚你爸爸从我家把你接走,还有一个小子结结实实给了他脸盆。”

“你确定是那天?”我楞了许久才说。一切不可能那么戏剧。

“是的,我问他问得快咳出血了他才肯说。”夏花说,“这一次他小命快玩没了还玩个性,我抽了他两嘴巴他才清醒。”

“为什么他不说?”我不明白。

“他不爱求人。”她说,又补充。“特别不爱求女人,他自己说的。”

我竟然泪盈于睫,不管怎么说,我至少还算是他的一个“特别”。

夏花自顾自地说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马卓,你恐怕不知道什么是相依为命。相依为命就是,他死了,我的魂也没有。”说完这些,她吸了吸鼻子,又把双手伸进口袋里。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这一次,我没有去阻止她。她在风里颤抖地点上,吸了两口又灭了它。我好象看到她眼里有泪水,因此双眼比以前更加明亮梯透,但也许,她一直有这么一双发亮的眼睛,知识我从来没仔细看过。

我只是惊讶,她连手指的线条都和她那么像。

不过她错得彻底,我怎么会不懂什么叫“相依为命”?

“妹妹,我相信你会帮他。”她说着,忽然伸出手,只一秒钟就迅速的握住了我的,“我们姐弟俩都是贱命一条,平时有的快活就快活,一落魄就被人往死里踩。但他不会杀人,他知道轻重,不会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送。”

“要我怎么帮?”我问。

“死者死亡时间是九点到九点半。”夏花说,“他告诉我,那时候,他和你——在床上。只要你承认这个事实,他一定可以脱罪。”

我的脸因为她毫无顾忌的话而变得通红。

“我知道这事对你有难度。更何况你未成年,可是那晚你爸爸也在,如果他肯出庭做证的话,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夏花的语速很快的说着,手心冰凉,像一块雪球紧紧裹住我的手背。我身上所有的热气仿佛都被她吸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根木木的冰棍。

我忽然想起,就是在这个同样的地方,那个桀骜的少年,曾经那样不屑地转头对我说:“滚蛋吧!”

而我从没真正的“滚”出过他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命运。从相语的那一科起,我就注定摆不脱这样的命运,生也猜不透,死也猜不透,发白透,也猜不透的,可恶的命运。
 
回到家开打门的一瞬间,我看到门口那双熟悉的棕色皮鞋。

他总算回来了。

长途的奔波一定让他累极,他在熟睡。鼾声在安安静静的黄昏此起彼伏。这声音很亲切,像镇上的家里我的小房间里的那盏温柔的壁灯,自我住进,它就在,看到它,就像看到安全与温暖。他卧室的门开着,我走近他的床,他并没有被惊醒。脸上是密密的胡须渣儿,想必是好多天都没来得及收拾他自己。

床头依然是林果果的照片,我知道他回来前去了她的墓地。他心情很好地告诉我,地震对她的墓没有丝毫影响,墓前青草很盛,他给她带去的我的照片,还有一大束她喜欢的蓝色的六角果鸢尾。我没有问他有没有哭,但我想是一定的,她始终住在他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那个部分,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幸。

我回到客厅,看到沙发旁边放了一个很大的敞开的纸箱,最上面的是散装的麻辣豆干,想必整整一箱子都是四川特产。又不是去度假,他还有心带礼物给我,即使再顺便,也是一种格外的恩宠了。我还看到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蜡笔画,青山绿水,红太阳,还有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房子。上面用稚嫩的笔记写着:送给张伯伯,祝一生平安。

我莞尔,看来他在四川一定有很多经历和收获,说不定,四川话复习了一遍又进步了不少。我转身来到厨房,打算给他做点吃的,等他醒了,就今天吃顿现成的了。可我笨手笨脚,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好一碗鸡蛋面。自从跟着他一起生活,他从不让我干任何粗活重活,更别说吃苦了。可是我能为他做的,一直都那么少,少到令人羞愧。

又起风了,这些天都是这样,无缘无故地一阵大风,叫人有所期待什么,但阳光反而更嚣张了,滴雨不下已经多日。我把厨房的小窗户关起来的那一刻,雨点终于密密的砸到窗子上。

我承认,我怕雨。

所有不快的事,仿佛都发生在雨天。

我回到我的房间,打开电脑,百度。查到如下内容:一般围城年人是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在法庭上当证言的。基于对未成年人的特殊保护,我国《刑事诉讼法》第98条专门规定,询问不满18岁的未成年证人,可以通知其法定代理人到场。

我反反复复看着这几句话,像做语病题一样来来回回寻找其中的纰漏,终于败下阵来——没有退路,看来只有求他。

尽管他是个大好人,但我并没有多少把握他会答应我。听上去都荒谬,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名誉和将来,想必他一定会慎重。

果不其然,当他醒来高高兴兴地吃着我做的那碗难吃的面并听完我结结巴巴的陈述后,干干脆脆地回答我两个字:“不行!”

“可是……”

“就这样,马卓。”他很严肃地对我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他是清白的,相信法律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公正。可是,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跟他来往。”我天真地试图用我的保证去打动他。

他楞了一下,把面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说话。

我知道他在生气。他几乎不对我发火,就算是最严重的警告。我默默站身起,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我动作很慢的关上房门,只希望拖延时间,盼望事情还有转机。可是当我动作缓慢地不能再缓慢地合上门的那一瞬,我看到他起身拿着面碗走进了厨房。我有些赌气般地难过,我明知不该抱有幻想,我明知他点头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我还是逼他用这种方式来面对这份对他而言不堪回首的往事,实在活该。

我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已经亮起,星群藏在漆黑的夜空深处。我的脑子里忽然清晰地想起他的模样,他的眼睛,他的笑,他说话时坏坏的样子。他从不是一个过客,叫我如何把他当成一个过客?

叫我如何不去管他的死活?

我鼓足勇气,正打算再出去求他的时候,他却敲门。

我装出矜持的声音说道:“请进。”

他推开门进来,手里拎着给我买的那些零食,把它们往我的床头柜上一放,他说:“马卓,我才在你妈妈墓前发过誓,一定要让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明白吗?”

“可是,”我看着他说,“你不是从小教我,不可以做一个自私的人么?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姐姐,他们两翼威名,谁也离不开谁。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明知事情的真相却见死不救,就等于让一个本来就不完整的家庭变得家破人亡,不是吗?”

他貌似被我的话打动,走到我的身边,伸出手,抚模我的头发一下,感慨地说:“不知不觉,你真的长大了。”

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他叹息一声做回应,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许。

“谢谢你。”我打蛇随棍上。

他走到门边,再叹息一声,然后对我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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