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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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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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试探地问,“你是不想让我走?”   

  他顿住,苦笑一声道:“那不是耽误你前程吗。”   

  “哦。”她讷讷地应了一声,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下意识地侧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臂,他没再搂过来,霎时间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两条寂寥的影子。   

  好久好久,他又拉起她的手,沉声道:“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愣愣地抬眼看他,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半边阴影,令他的眉眼闪烁着神秘的沧桑和忧郁。男人的忧郁往往比女人的眼泪更易博得同情,尤其是当你对这个男人有好感的时候。   

  “哦。”她默默地点了头,任他牵着她到一个未知的地方,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地方,一个或许潜藏着危险却拥有独属于两人秘密的地方。   

  暗夜的天边传来几声闷雷,一阵凉风卷着地上的纸屑掠过身边,看样子就快下雨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不知道那冷是源于天气还是源于走在身边的人。他的手指松了松,似乎要放开她,顿了一下,复又握紧了。   

  两人一路走到博士生公寓,停在222房间门前。他掏钥匙开门,她盯着门牌号,疑惑地问:“你不是住隔壁吗?”   

  他拉她进门,“先进来再说。”   

  “哦。”她不知道门内等待她的将是什么,说一点儿也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她信任他,无条件地信任他,对他的信任和担忧轻易取代了心底隐隐的害怕和戒备。   

  他把钥匙扔在桌上,摊摊手道:“随便坐。”然后径自到卫生间洗漱。   

  她有些局促不安,打开窗子望向空洞洞的院子,公寓一楼玄观的小灯幽幽地亮着,根本照不到二楼。一阵冷风吹来,雨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伸出窗外的手臂上,摔得粉碎,清爽的凉意从雨滴的落点一路渗进皮肤和骨头里。她听到卫生间的门响,知道他出来了。   

第21节:收获(21)     

  暗暗地吸了口气,她回头,看到他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屋子里很暗,他们谁都没去开灯,卫生间的灯光从门缝透过来,在床前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金黄色的光亮,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几乎在同时,他们一起别开视线。   

  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怎么你一个人有两间屋子?”   

  他语调低沉,“这间是租的。”   

  “租的?”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不是有房间吗?”   

  “方便。”他就给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没问他方便什么,甚至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也许是下雨的关系,屋子里很闷,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沉默片刻,他朝她勾勾手指,她有几秒钟的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理智告诉她:此时的他是危险的;感觉告诉她,大哥决不会伤害她。   

  他抬起手,却没有伸向她,而是躺下,交叠的枕在脑后。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依然没有人说话。   

  她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侧过身躺着,盯着她,还是不说话。她被他看的有些焦躁,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也许这么问有点傻,也许先开口的那个就是这场无言战争中失败的那一个,但年轻的她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不习惯他这么反常,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他的心事,只是想在离开之前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关怀。   

  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缓缓道:“有些话,说了是要负责任的。”   

  她的心“咯噔”一声,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因为责任心在,所以不能随便乱说?还是因为不想负有责任,所以选择不说?她瞪大眼睛望着他被光照的面孔,静静地期待他下一句的解释,但无声,他给她的依然只有无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足以让她明了,他的意思是后者。难怪同乡曾经说他“花”,她一直无法把“花心”或者“滥情”这类字眼跟大哥联系在一起,而今天她亲自见识到了,“花心”最直白的解释就是“不负责任”,不是因为责任太重承担不起,而是根本就不想承担。幸好,她一直把自己定位得很准,感情上不曾逾越兄妹和朋友的界限,否则这会儿就无法嬉皮笑脸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他微微一震,撇开目光。   

  她保持着微笑,继续道:“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今天才表现出来。”   

  他翻身仰躺,伸长手臂,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也许,人在离别之际特别容易冲动。”   

  她的笑容淡了,有些急切地问:“那如果我如愿考上,或者在这儿找工作,不离开呢?”   

  他两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没说话。     

第22节:收获(22)     

  “你继续当你的大哥,我继续做我的平平,吃饭、玩牌、聊天、打闹,一切照旧,对吗?”   

  “嗯。”他点头。   

  她告诉自己,她对他不曾有过逾越和奢望,曾经的迷惑已经证实是错觉,她早就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得很准,把他们的感情看的很清楚,不该有失望的,不该感觉受伤的,但为何鼻头酸涩,眼角湿润呢?   

  “那么——”她深吸口气,尝试着微笑,掩盖浓重的鼻音,“现在你想我和你保持什么样的关系?”他坐起身,一只手插进头发,哑声道:“朋友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单纯的朋友。”   

  咚!像一记重锤砸在头顶上。不单纯的朋友!他,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他是闻昊,是大哥,是她二十几年来惟一不分性别的知心朋友,而他竟然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猛然跳下床,站起身道:“你想走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宿舍关门了。”   

  他开始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然后霍然顿住,刚好停在那道金黄色的光亮中央,揉紧眉心道:“那你给宿舍打个电话吧,别让同学担心。”   

  金色的光照亮了他的眉眼,清晰地映着他眸中的抑郁和挣扎,只一眼,她的恼怒和失落就消失殆尽,心底只余一丝涩涩的酸和隐隐的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无暇去分析,只是听话地爬到床上翻出电话机,给宿舍拨电话。   

  “喂?老六,是我,江平。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在……在表哥家里,他们要玩通宵。”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撒谎,却是第一次单独跟一个男人在外过夜。   

  放下电话时,她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频率超快的心跳声。然后,她感觉到身后的温度,一只熟悉的大手搭在她肩上,只是轻轻地搭着,却令她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他的声音就在她脑后,“为什么留下来?”   

  “宿舍关门了。”   

  “呵!”他轻笑一声,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理由,楼门关了可以敲开,何况毕业前夕门禁并不是很严。他另一只手搭上她另一个肩头,将她的身子扳正,让他们可以面对面。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自我防卫意识,她迅速地道:“好奇吧,想知道留下来究竟会怎么样。”   

  他一僵,缓缓放开手,缓缓地看了她一会儿,恢复刚才的姿势躺下。   

  她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正常情况下男人得到女人这种回答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放开,别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也许源于三年多的默契和了解?   

  她手肘向后支在床上,视线跟他成45度角,想偷看他的表情又不敢看。         

第23节:收获(23)     

  他突然轻笑一声,摇头道:“小姑娘,真是个小姑娘。”   

  她噘起嘴,“我已经不小了。”   

  “呵。”他点点自己的右臂,轻声道,“过来。”   

  她从眼皮底下瞄他浅浅的笑容,似乎还是往日那个不太温柔也不太严厉的大哥,犹豫一会儿,她选择躺了下去,似乎内心深处有另一个自己支配她的行动,令她抵制不了他的诱惑。   

  他右手卷着她耳边的散发,状似闲聊地道:“怎么也不把头发弄一弄?乱糟糟的。”   

  “想留长,总要经过这种半长不短的时候,现在忍不住剪了,以后还是麻烦。”   

  “你们女孩子啊,头发长了要剪短,短了又要留长。”   

  “你懂什么?女孩头发才重要呢,换发型就是换心情。”   

  “小孩子,要是换了种发型就能换心情,那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她支起身子,“别总说我是小孩子,你只不过比我老十岁。”她双手食指交叉做了个十字。   

  “好,不说你小。”他又勾勾手,她乖乖地躺回去。这一次就不像刚刚那么忐忑,跟在家躺在父亲的臂弯里一样自然,仿佛这个臂弯就该属于她的。   

  他侧身,右侧手臂和大腿横过她的身子,将她牢牢地圈在怀抱里。她的身躯立刻僵硬,右手迅速地扣住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他不动了,默默地搂着她,呼出的热气吹在她耳根,很轻很轻地问:“怕我吗?”   

  她颤抖着道:“怕!”   

  “怕什么?”   

  “怕……怕你意图不轨。”   

  他轻笑,头一低在她脖子上吹了口气。   

  她反射地一跳,刚想挣扎,却感觉到他的大手包住她的手,暖暖的热力从颈项和手背两个触点渗入肌肤,还是那种舒服的感觉,没有脸红心跳,没有激情欲望,只有安全信任,或许还有一点点温馨,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的头更低一些,埋进她的肩窝,闷闷地道:“有别的男人这样抱过你吗?”   

  她摇头,随后猛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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