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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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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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些许的酱油、醋和香油,把控净水的菠菜放到里面拌匀再盛盘。
  拍拍热烫的脸颊,好像比刚才更晕了些,她强打起精神把饭菜端到屋里。
  几个人都饿了,也累了,饭菜摆上桌以后谁也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安静的吃饭,末了一人又喝了一碗绿豆汤,这才满足的放下了筷子。
  宋氏抢着收拾了碗筷,不忘嘱咐温华,“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热着了?擦洗擦洗歇着去吧。”
  温华此时也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她低头应了一声,就起身要去打水冲澡,谁知走起来却摇摇晃晃的,越来越晕,眼前一阵迷糊——略微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身旁的朝英和朝益正要扶她起来,她张了张嘴,却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我——我自己起来!”
  哥儿俩没听她的,架着她让她仰坐在一张椅子上,朝英扶着她,朝益则跑去叫宋氏。
  宋氏急急忙忙进到屋里,拿手巾擦了擦手,摸摸温华的额头、脸颊和脖子,“哪里难受?晕不晕?想不想吐?”
  温华听宋氏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她勉强睁开眼睛,小小声的哼哼着,“浑身无力,燥热的很,晕,想吐……”
  宋氏赶紧取来一只盆,捧到温华面前,“我的儿,你这是中了暑气了,想吐就先吐出来,忍着更难受——朝英你力气大,扶好她,朝益你去打一桶水放到东屋,再拿一只空桶过去。”
  温华也知道想吐的时候强忍着会更难受,她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手指伸进嗓子里抠了一会儿,终于“哇”的吐了出来。待吐干净了,漱了口,又被宋氏和朝英抬着躺到了床上去。
  宋氏帮温华把头发打开披散着,又看向一旁的朝英朝益,“你们俩先去外面,一会儿我叫你们再进来。”
  温华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难受的紧,身边人的说话声就好像远处的雷声轰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中暑真难受啊……
  宋氏扒了她的衣裳,不断的用冷水给她擦脸擦身,一遍又一遍,水用完了就提到外面让两兄弟给帮忙换水。
  渐渐的温华觉得身上不再那么灼热,她恍惚记起中暑的时候要补充盐分和水分,张了张口,说话都无力,“婶子,盐水,我要喝盐水,一碗水,小半勺盐……”
  宋氏拿床单盖在她身上,去厨房弄了盐水来,一勺勺的喂给她,她刚才吐了不少,嘴里没味儿,这会儿喝着盐水,反倒觉得好了很多。
  喂完了盐水,宋氏让兄弟两个回家休息,他们担忧的望了望遮挡住温华的门帘,“婶子,她没事吧?”
  宋氏低声道,“没事了,清醒过来了,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要不——”朝英看看弟弟,“我们今天就在外面睡吧,夜里有事的话也好给您搭把手。”
  宋氏却开始赶人了,“不用了,你们回去吧,听话,别让家里着急。”
  送走了哥儿俩,宋氏又提了一桶冷水,继续给她擦身体降温,擦完一遍就用蒲扇扇一会儿,直折腾到了二更天才停下,看着温华沉沉睡去,宋氏自己擦洗了也睡了,然而她不敢睡实了,手里的蒲扇始终轻轻摇着。
  第二天日上三杆温华才醒过来,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她歪歪的躺在炕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昨天难受的时候顾不上别的,然而宋氏的悉心照料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妈妈的感觉,印象里也只有妈妈才会这样爱惜她,想着想着,心里一阵难受,眼泪涌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听见动静的宋氏撩帘子进来了,“醒了?怎么哭了?还难受么?”
  温华摇摇头,泪眼汪汪的望着她。
  宋氏笑了,摸摸她的额头,“饿了吧?烧了绿豆粥,吃一点吧?”不等温华点头,她又转身出去了。
  就着咸菜喝了大半碗的绿豆粥,她又眯着眼睛躺下了,宋氏把蒲扇塞到她手里,“自个儿扇,不能再热着了,今天好好歇着吧,我就在院子里,有事叫我。”
  宋氏又出去了,想到她就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面,温华干脆把身上的衣裳都脱了,只留下小裤衩和肚兜,身下的席子被她捂热了,她翻了个身趴在席子上,身下又是一片凉爽。
  昨天折腾了那么晚,让她很是过意不去,当时她头都晕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过分的言行和举止。
  摸摸身上细棉布的肚兜,她想起从运城带回来的夏布料子一直放在箱子里,因为是嫩黄色的,宋氏说她还没有出孝期,所以不能穿这样的艳色,于是只好托人从县城裁了青色的细棉布来做了夏衫,好在她现在胸前一马平川,根本看不出来。
  宋氏不许她在院子里睡,她只好继续跟着宋氏在炕上睡。她本不耐烦睡蚊帐,可是这里又没有纱窗,蚊虫虽然不多,叮上一口也够她受的,于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不仅要把凉席重擦一遍,自己身上也要用井水浇两遍,这才摇着蒲扇钻进蚊帐。
  她有些犯愁,现在就已经很热了,这些天的夜里她经常被热醒,去浇了凉水才能继续睡,昨天竟还中暑了,过几天就是三伏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外面传来朝英的声音,“婶子,温华好些了没?”
  “好多了,正在屋里躺着呢,”未等宋氏说完,朝益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温华忍住惊叫的冲动,飞快的扯起床单盖在了身上——他肯定看见了!她心里哀嚎着,面上却僵硬的很,直直的盯住了他。
  朝益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低下头转身飞快的钻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就听朝英“咦”了一声,“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是也中暑了吧?”
  “没、没有,我这不等你么?”朝益吭哧吭哧的说完了这句话,脸上的红倒是褪了几分。
  温华侧耳听了个仔细,过了一会儿,她竟忍不住笑了,把衣衫穿戴整齐,又捋了捋上面的褶子,虽然他鲁莽了一回,不过以后会更加小心的吧。

  陌生的男孩

  早晨微凉的空气清透极了,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岸边的歪脖柳被微风吹拂,摇曳着姿态,对面林子里传来鸟鸣声,时不时见到几抹迅影掠过林间。
  河边的青石上,一个小姑娘,八九岁的年纪,穿着浅灰色的对襟小褂和同色的裤子,正蹲在那里洗衣裳,她乌黑的头发盘起垂在两边鬓角,显得可爱又温顺。
  这时又来了另外一位少女,她缓步走到温华身边,看了看温华已经洗好拧干堆在盆里的湿衣,搁下手里的木盆——里面只有两件浅色的衣裳,“温华!怎么来河边儿洗了?你家不是有井了么?”
  这问话的少女约有十二三岁,和温华身上穿的衣裳式样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对襟小褂是粉色的,裤子则是蓝色的,脚上的一双鞋绣得花团锦簇,头上同温华一般扎了两个小髽鬏垂在鬓角,这姑娘虽然也皮肤白皙,五官却不如温华长得好,尤其是眼睛,天生的吊眼角,以及略有些细长的鹰钩鼻,平添了几分精干。这姑娘就是住在温华家隔壁的素娘,自打温华从运城回来,就经常能在村中遇见,有时是在河边洗衣,有时是无意间碰上,还有两次是素娘来找她。
  虽然家里打了井,可每次用水都要从十几米深的井里面提水,也是个力气活,在这样的夏天每天都要洗衣,温华力气小,提上一桶水就得歇一会儿,就不如在河边洗衣方便,此时她把裤腿挽上去两三寸,袖子也撸到了胳膊肘,憋住劲儿,用力的把手里的湿衣拧去水分,然后丢到盆里。
  她直了直腰,长出了一口气,朝素娘笑道,“虽然有井,可洗衣裳还是在河边儿方便。”
  素娘笑了笑,往盆里加了些水,使劲揉了两把,突然抬起头问道,“温华,喜欢听戏不?”
  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温华选择了谨慎的回答,“还好……”
  “什么叫还好啊?”素娘嘟了嘟嘴,不太满意她的回答,随即说道,“白庄的金枝和我要好,她说他们庄上要请戏班子,有小玉郎呢,你去不去?我让她多占一个座儿!”
  温华听别人提起过,知道小玉郎是有名的角儿,不少人宁愿赶上几十里路也要听小玉郎唱戏,小玉郎不好请,他脾气怪,要的价又高,能请得起他的多是富户乡绅,而村里平常里请戏班子不过是请些二流三流的来热闹热闹也就罢了,少有大手笔请了小玉郎这样的名角来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素娘,“白庄有什么喜事吗?”
  素娘好似就是要等她的这句话一般,兴奋道,“是白太爷要做寿,他那个在外面做了大官的儿子派了孙子回来伺候他,听说他这个孙子是生在外面的,头一次回来!听说不止请了小玉郎来唱,还请了宋春来、王婆惜,不去看可惜呢!”
  听说,听说……温华突然想起那一次宋氏对她的警告——“以后不许再去听那些闲话!”
  她心里对宋氏的话存着敬畏,看到素娘眼里的期待,不由带了些歉意说道,“恐怕不行呢,我还得跟着婶子织布呢……对门的小欣不也喜欢听戏么?要不你问问她?”
  素娘一撇嘴,“她呀——算了吧!……不过是半天的功夫,你婶子也不放你出来?啧啧——寡妇就是厉害!”
  素娘这最后一句话是含在舌根儿嘟囔出来的,可还是让温华听见了——这话说的太过尖酸刻薄,温华心里不愉快,便不再答她的话。
  素娘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讪讪的看了她两眼,再想说话,温华也不理她,她碰了一鼻子灰,也不高兴了,拉下脸来,匆匆的洗了衣裳就跺脚回去了。
  温华不管素娘如何生气,只仔细的洗着自己盆里的大小衣裳。突然间远处隐约传来呼喝声,她抬起头来,看到东南方向有人正骑马飞驰,还不止一个,去向好似是对面的小树林和树林后面的山,她有些茫然,这样平静的乡下,出了什么事了?突然间她有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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