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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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谣-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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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良善问:“我们带来的枪怎么办?”

  王佐说:“找个地方藏起来。”

  贺国强说:“前面不远有几口废窖,我看枪就藏那里吧?”

  陈兢进说:“行。”

  床上蚊帐低垂,床下踏板上大黑枕着一双女鞋,也睡着了。月亮的光辉洒在大黑身上。突然,大黑机警地站起来,向着窗外狂吠不已。蚊帐打开了,探出陈月儿的头来。她仔细聆听了一会,迅速一个鲤鱼打挺,披好衣服,翻身从床上下来。大黑一边向她摇着尾巴,一边照旧吠叫。

  陈月儿扑向门边,轻声问:“是福庆哥吗?”对方没有回答。陈月儿不敢开门,她心跳加速,脸红耳热,在房中来回踱步。她走近窗户,借着月光,朝外张望。然而,窗外什么也没有。

  “月儿,开门,是我。”门外有人焦急地喊。

  陈月儿想:“福庆,一定是他回来了!”她手忙脚乱地跑过去开门。与此同时,冲进两个蒙脸大汉,将她扛起就走。大黑奋勇地扑上去,咬住殿后人的裤角不放。那人挥起手中的木棍,狠狠打在它头上。大黑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攸县城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各种店铺纷纷开门营业,间或有北洋军阀的官兵夹杂其中,频添几分嘈杂……

  陈兢进、贺国强一付游手好闲的样子,行进在人流中……

  贺国强用攸县土话询问去监狱的路。

  陈兢进、贺国强来到监狱门前。

  陈兢进问狱卒:“你们陈狱长呢?”

  狱卒见来者不凡,毕恭毕敬说:“正在悦来餐馆吃早餐。”

  陈兢进低声对贺国强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大摇大摆走进悦来餐馆。

  陈狱长正与几个狱卒在桌前吃早餐。

  陈兢进落落大方地走到桌边,用莲花上西话招呼道:“陈狱长,亲自用早餐呀!”

  陈狱长听到家乡口音,抬头打量来客,惊讶地“哦”了一声,伸手指着他说,“你叫陈兢进,你爹叫陈丙郎,我们同是四房祠子孙,你在南昌大同中学读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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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莲花谣(25) 

  陈兢进笑着说:“谢谢老兄还记得我。不过,我已经中学毕业了,现在家乡教书。”

  陈狱长说:“教书?教书好,教书好!,我想不明白,既然在家乡教书,什么风又把你吹到攸县来了?”

  陈兢进见周围都是狱卒,压低声音说:“老兄,我们借一步说话。”

  陈狱长俨然是餐厅的主人,说:“好,跟我来。”说完,站起身,和陈兢进一同走进了隔壁的雅间。

  刚落座,陈兢进就直奔主题,说:“昨天你们从石桥村抓来的案犯,叫贺福庆,是我表弟。我今天来,就是希望老兄能网开一面,放他出去。”

  陈狱长脸露难色,说:“这个,这个,恐怕难……他伤了人,而且是累犯……”

  “有什么事能难倒你老兄?”陈兢进说,“在攸县地界,谁不知陈狱长神通广大?”

  陈狱长问:“老弟,你知道贺福庆此次打的人是谁吗?”

  陈兢进茫然答道:“不知道。”

  陈狱长说:“文保长!文保长表舅是我们县长!”

  陈兢进掏出一沓银元,递给陈狱长,说:“我知道这件事难办。要不,我还来攸县干什么?不过,难办好办我不管,我只管把人带走,至于陈狱长想什么办法,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狱长收了银元,站起身说:“那,为了贤老弟,我试试。”

  陈兢进哈哈大笑,说:“这才是大哥。我要的就是这话!”

  小树林的草地上,杨良善、王佐席地相对而坐,玩弄刚买回的那些枪。王佐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枪,说:“这回皇图岭之行,真划得来,有枪有子弹!”

  杨良善说:“遗憾的是,全是三八大盖。”

  王佐说:“你就知足吧,胡子大哥,有本事,去拿那些北洋兵手中的货呀,那可根根都是好枪!”

  杨良善“哼哼”两声,说:“伏妹儿,你还别逼我,逼急了,我可真去抢了!”

  王佐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不由忧虑地说:“怎么回事?说好了会合时间,他俩怎么还不回来呢?怕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杨良善说:“不会的。兆林办事一向稳重。”

  夜色中,陈兢进、贺国强、贺福庆一行三人猫腰小跑着进入县城郊区,眼前顿时变得昏暗许多,耳畔也安静了。

  贺国强毅然走上一条小路,陈兢进阻止说:“走石桥偏离了方向。”

  贺国强停下脚步问:“你怎么知道?”

  陈兢进说:“是老天告诉我的。你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是北斗星。它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贺国强仰头望天,伸手指着蔚蓝的夜空,问:“是那颗吗?”

  陈兢进点头说:“对,有星月的晚上,我们靠它指路……”


第26节:莲花谣(26) 

  贺福庆听了,也感兴趣,问:“没有星月的晚上呢?”

  陈兢进说:“没有星月的晚上靠风,我们知道,一年四季,风向不同。我们可以根据季节确定风向,也可以根据风向,确定方位。”

  贺福庆越听越觉得眼前这位大哥有学问,不由问道:“大哥,你懂的可真多。哎,请问你家住什么地方?”

  陈兢进说:“莲花县坊楼镇新城村。”

  “新城村?”贺福庆大喜,试探着问:“你认识陈丙郎老先生吗?”

  陈兢进说:“怎么不认识,他是家父。”

  贺福庆激动万分,说:“你叫陈兢进,是陈月儿的大哥?”

  陈兢进说:“对呀。我妹妹你认识?”

  贺福庆说:“认识!何止认识!她是我对象!”

  “哎,哎,哎,打住!”陈兢进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说:“你记清楚,你说你是我妹妹的对象?既然是这样,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不知道呀?!”

  贺福庆解释说:“我和月儿认识不久。再说,你总是早出晚归的,月儿就是想跟你说,也没机会呀。”

  “这倒是大实话。”陈兢进说,“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我妹妹可是大美女,九都垅里,每天前来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她都不愿意。你小子究竟施了什么魔法,居然把我妹妹勾到手啦,说来给我听听!”

  贺国强站在一旁,羡慕地问:“哥,外公叫你去,就是为这事呀?”

  贺福庆自豪地笑道:“是!”

  吃完早饭,文花莲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王日娥从铁镬里舀了食准备喂猪,文花莲抱怨说:“妈,你说这国强怎么回事?都三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日娥说:“我早就担心国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文花莲说:“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叫他去莲花。”

  王日娥说:“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你有孝在身不能外出,他是福庆的弟弟,你说我叫谁去?”

  文花莲幽幽地说:“妈,真难为你。”

  在院里玩的周猫仔,突然转身奔向母亲,兴奋地大喊:“妈,妈,国强哥回来了!”说完,转身扑向刚进门的贺国强,说:“国强哥,这几天你跑哪去啦?你都想死我了!”

  贺国强没有回答周猫仔的提问,他走到王日娥跟前,微笑着说:“婶,你放心,我哥出来了!是王佐他们救他出来的!”

  王日娥激动地说:“真的?这太好了!福庆他人呢?”

  贺国强说:“去莲花啦。”

  文花莲听了,放下没洗完的碗筷,从厨房出来,见了国强,急切地问:“国强,你哥真出来了?他刚从莲花回来,怎么又去莲花啦?”

  贺国强说:“我哥去莲花,是暂时躲一躲。你想刚进去就放出来了,人家会怎么想呀?”


第27节:莲花谣(27) 

  文花莲低下头,说:“说得有理……”

  王日娥问:“我家王佐呢?他翅膀硬了,连进屋坐坐都免了?”

  贺国强说:“婶,你不要误会他。他要我代他向你问好,说最近事多,等闲下来专程来看你……”

  王日娥生气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才不相信那些鬼话呢!”

  文花莲劝道:“妈,你就别生气了!王佐哥可能真有苦衷。要是他不重视你,你一句话,他就来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侄子吗?”

  王日娥这才笑了。说:“是呀,我家王佐生下五个月爹就被夜铳打死了。我嫂子悲痛欲绝,奶水也断了。是我,白天抱着他讨奶水吃,晚上又蒸米粉给她充饥……”

  文花莲说:“我听说,为了安抚他,年仅17岁的你把乳房让王佐哥吮吸,王佐哥吸不到奶水,用力啃你的乳头,啃得乳头上伤痕累累……这是真的吗?”

  王日娥说:“这是真的。”

  贺国强说:“我到了高滩村,问王佐家住哪,大家都不知道。差点把我抓起来。一说伏妹儿,他们才放了我。”

  王日娥说:“王佐是夏天生的,又因为皮肤白嫩,像女孩子,家里人就叫他伏妹儿。到了读书的时候,才取了这官名,叫王佐。”

  贺国强、文花莲这才知道伏妹儿原来只是个乳名……

  十里长冲,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地面掠过走兽的身影,蓝天飘来飞禽的歌声。就在这深山老林里,陈兢进、王佐、杨良善、贺福庆一行四人,各自背着一条沉甸甸的布袋,踩着厚厚的落叶,艰难往前走。

  走着走着,贺福庆发现前面的草丛在剧烈晃动,他马上放下布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草丛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贺福庆走过去,从草丛里捡起一只深身是刺的豪猪。

  王佐由衷地赞道:“福应,好身手!”

  贺福庆提着豪猪掂了掂,说:“太小了点,七八斤重,不过,也够我们四个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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