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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又咳嗽了几声，苦笑着说道：“我母亲就是这样去世的。由于我整天处理着公司的业务，硬化症来得比预想中的要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事了。我现在连吞咽都很困难，我的日子真的所剩无几。本来……如果这辈子都不再见她的话，她一定能好好地过下去，可是我忍不住，那几天，我的脑子里都是她。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成为我在病痛里挣扎的唯一依靠。……真的没有想到，我还可以在死之前见到她。
“原先，我打算死在国外的。可是，我父亲做出了一件让我不得不走的事。
“大哥吸毒，二哥过世，三哥颓废，而且他们都没有子女，而且，我又生了这样的病，父亲知道我要死，就要求我马上结婚。”
凌子枫惊愕地盯着他。
辰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颤抖着说道：“他要我在死之前，给他传承子嗣。”
凌子枫呆在那里。
辰洛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他开始痛苦地大笑。
他断断续续的笑声中透出的是厚重的无奈和悲伤，像是要把一生的苦难都释放出来一样令凌子枫难以直视。
辰洛安静下来以后，慢慢把头转向身旁早已惊呆的人：“凌子枫，这就是真相。怎样，你满意了？”
凌子枫安静地坐回驾驶座，许久都没有回答。辰洛歪过头看他，凌子枫飘扬的黑发贴在耳旁，随着他歪下的头挡住了他的双眼。
“凌子枫，瞒着她。”
“不要让她知道。我不会在她眼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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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探望
“在我生病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是清栏在陪着我，我父亲，我的兄长都没有关心过我，是她一直在我身边，陪我吃药检查，安慰我，所以，我没有办法丢下她，凌子枫，在我死后，麻烦你照顾她，她没有亲人，是个孤儿。”
“我和她没有婚约，我也不爱她，只是对她心存感激，我没有办法辜负她。凌子枫，你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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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枫送他回去的时候，他看见清栏在大门口不断徘徊，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身影。凌子枫帮助她把辰洛搬进去。
辰洛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毫无血色。他急促的呼吸让他额头上沾满了汗水，顺着面颊滴落，在地板上印开一片暗暗的潮湿。
凌子枫看着清栏熟练地搀扶辰洛躺下，然后喂他吃药，给他擦汗，在一旁听着医生的嘱咐。跟他见过的那个害羞拘谨的女生完全不同。
辰洛睡着了，医生也已经回去很久。凌子枫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等到清栏全都忙完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辛苦你了。”
与清栏擦身而过的时候，凌子枫轻轻地对她说道。
“请等一下。”
凌子枫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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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洛的别墅，是他在和楚白芷一起上学时自己住的地方，和楚白芷家里差不多大，清朗的月色下，房屋的周围好象被一层高贵的银白色包围住了，幽雅寂静。树叶好象被漂染过一样的清晰翠绿。
因为某些人的存在，凌子枫突然觉得这幢房子神圣了起来。
“今天我失礼了，对不起。”凌子枫和清栏走在庭院里，穿过悠长的小径，凌子枫被绿叶的光环照耀着，像是黑夜里的神话。
清栏连忙向他摆摆手：“不……没事的……不用道歉……”
凌子枫慢慢说道：“清栏，他的病情你最清楚吧。”看着清栏点头，他转过脸去认真着看着她的双眼，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
清栏摇摇头没有看他：“我只能告诉你他日子已经不多。辰洛说，他不能再让你知道他的生命有多长。”
凌子枫的声音立刻变得沉郁：“为什么？”
清栏咬着嘴唇，使劲垂下头向他弯下腰：“拜托你，让他安静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我知道我无法代替楚白芷，可是我会一直在他身边，像以前一样照顾他。我可以承受双倍的苦难，我只想他能够平静地离开。”
“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来……”
凌子枫猛然打断她：“你要看着他在这里死？”
清栏撩了撩头发，慢慢地回答他：“不会的，他不会死在这里。董事长的人迟早会找过来的。”
凌子枫的身体顿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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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
清栏走向门口。
“楚白芷？”清栏盯着她，甚至忘记了开门。
楚白芷看着清栏，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是怨恨，不是嫉妒，她只觉得面前的女生让自己心重重地震颤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凌子枫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楚白芷惊讶地回过神，然后看向在清栏身后出现的他：“这话该我问吧。你刚才干什么了？为什么现在又在这里？”她想起刚才宴会上凌子枫阴暗的双眼，就一阵紧张。
“请进。”清栏打开门，让她进来。
凌子枫乘机走出去。
“你要走？”
“在外面等你，给我快点。”
“你放心，我不稀罕大少爷跟我一起回去。”
凌子枫没有理她，独自走到拐角的路灯下，仰起头看向闪闪的天幕。
楚白芷有些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转过身去，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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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洛，你要是能瞒得住，就瞒给我看。”
凌子枫看向银白色的月亮，安静的眼瞳就像是夜色下的湖水，宁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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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栏，刚才他没有做什么吧？”
清栏会意地朝她笑笑：“没有。他没有做什么。”
来到门前，楚白芷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清栏问她。
楚白芷愣在那里，突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这里。
——到底，我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想打开这扇门呢？
楚白芷看向清栏：“辰洛……回来了吗？”
清栏点点头。
“他没事吧？”
“恩。”
楚白芷微微笑了，舒了口气：“那……我回去了。”
清栏惊讶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然后，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清栏头顶响起：“才刚来就要走吗？作为客人，这也是不礼貌的吧。”
楚白芷僵住了，然后慢慢转过头，她看见了靠着门，朝她微笑的辰洛。
——“打扰了主人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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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芷淡淡地回答：“你还真是悠闲啊。”
“怎么？为你特地跑来看我的举动后悔了？”
“谁特地跑来看你了！”
辰洛开心地笑道：“那你为什么过来？”
“因为……因为……这个房子好久没来了，看看不行啊！”
辰洛看着她，笑靥如花：“白芷，你撒的谎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水准。”
楚白芷马上朝他大叫：“是啊，比不上你！撒的谎既精又准，骗人的方法一大套！”
“你想说你也被我骗到了？”
“谁被你骗到了啊！”
辰洛爽朗地笑了。
清栏抬起头，自从她认识辰洛以来，他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她仔细看着灯光和月色融合之下的辰洛，他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蓦然开放的花朵，清栏感觉自己正被阳光和温暖包围着。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我回去了。”尽管想见他，但是想到刚才的一幕，楚白芷心中的伤痛却只觉得更加深刻。
清栏看见辰洛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变化。
“进来坐坐吧。”清栏立刻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
看见清栏对着自己的微笑，辰洛感激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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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转学来这里。所以想问你一些转学的事宜和学校的状况……之类的……”清栏这么说的时候，楚白芷有些惊讶。
“那……辰洛呢？”
“他要回去的。”
“诶？你们不在一起吗？”
清栏看着楚白芷非常正常的惊讶表情，心中升起了疑虑：“是的，他要回公司。”
“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回去？”
辰洛插道：“白芷，你就不吃醋吗？”
楚白芷马上被呛住。
“辰洛……”尽管这也是清栏感到奇怪的，可是她没想到辰洛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楚白芷淡淡地回答他：“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凭什么吃醋。”
楚白芷不自然地歪了歪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辰洛轻笑：“还没定，看我父亲的人什么时候来接我。”
“哦，又是大少爷的方式回去啊。”
清栏担心地看了看辰洛，发现辰洛正满脸不在乎地盯着楚白芷，便马上收回目光。
清栏的心里，永远只有辰洛。
——董事长会来，辰洛会死，但是我不怕。
——只要辰洛不在乎，我就不在乎。
——现在，辰洛还活着，还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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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洛轻飘飘地说道：“你跟凌子枫的感情好象不错。”
楚白芷的脸“唰”地红了：“谁……谁感情不错啊！”
辰洛有些失落地站起身，淡淡地说道：“果然跟我说的一样，你很好骗啊。”
“辰洛！”楚白芷神经反射地从座位上弹起，大声地朝他叫嚷，“你干吗老说这话！我有欠你吗？”
“生气了？”
“你！……”
辰洛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呵呵地笑了。然后慢慢地走开。
“喂！辰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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