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命皇妃-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看他不再说话,垂首道:“后会有期。”悠然而去。 

他目送着她微带萧索的背影,看着她款款走上梯间,感觉她的步履似有些沉重。 

这时,田海福进内来到他身侧道:“公子,可是该返回泰安客栈了?” 

旻元并不回答,似在思忖着什么。静默半晌后,他脸上泛起了一丝决断,道:“田海福,你速为我办一件事。” 


第三十一章 记恨

归时的路,总是比来时的路要迅捷。她孤身而来,孑然而返。这样的结果,也许早已是注定,只得她自欺欺人,以为可以力挽狂澜。事实上,她此去收获的,不过是一场灾祸的大难不死罢了。 

返回荆府中,荆惟浚马上迎出来:“嫂嫂,可有大哥的消息?” 

花如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府内,来到徐管家跟前,道:“让人把老爷的厢房打扫干净。”徐管家怔了怔,忙点头应是。她不再说什么,缓步往庭院内走去,思儿从穿堂中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拉住她,急切道:“小姐,你可是回来了!”她站住了脚步,看着思儿一张满是忧虑的脸庞,淡淡道:“怎么了?”思儿心越急,越是没法把话说清:“老爷他……不,我说的是花老爷,他不能当官了!”花如言皱起眉来,道:“你说什么?”思儿咽了口唾沫,道:“花老爷丢了官!”花如言顿时愕然不已,问道:“何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荆惟浚来到她身后,道:“昨日便传来吏报,花老爷因懈怠政务,被罢黜同知一职。” 

花如言始料未及地转过身,看着荆惟浚道:“我爹懈怠政务?这可是莫须有的罪名?”爹爹苦读数十年,更不惜舍弃女儿,均只为得入仕途,如何会自寻不是,懈怠政务,致使官位不保? 

荆惟浚亦有一点不解,道:“其实不仅花老爷,许多朝中官员,都在这几日内被调迁、贬降,还有大部分官员被罢黜官职,花老爷只是其中一个。” 

花如言听着,心下隐隐地觉着当中别有的蹊跷。她垂下头来,细细思量,朝中诸多官员在这数天内受罢遭贬,于他们这样的老百姓来说,并非是可以妄议猜度的上情,朝廷政议之变,本不在他们所能关注的范围之内,更容不着如她这样的小女子去多加揣测。只是,她却按捺不住地动了一丝心思,将她所知道所明了的内情一一联系起来,并企图弄清再多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细微关联。 

跟前的荆惟浚当然是不能明白个中关键,因着他的兄长对他保护得滴水不漏,朝中势力的建立,外邦关系的笼络,这一切的巩固,均须付出血的代价。在看似鼎盛殷实的权势与家业背后,是惟霖用性命作为赌注,以自身安危作为筹码,倾力换取回来的。踏出了一步,他便无法可全身而退,因此,才会导致当日的命在旦夕,如今的生死未卜。 

有撕心裂肺的痛楚纠缠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头,她无法再往下深思事情的内里始末,只竭力忍下胸臆中激荡的痛与恨,抬头对荆惟浚道:“我晓得了。”不再看他,转身快步走进穿堂,往书房走去。 

她希望自己可以少一分怨怼,亦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平和地对待荆惟浚,但当想到此次失落而返,当念及惟霖为保护他所付出的一切,甚或生命,她便再忍不住恨。 


第三十二章 心灰意冷

她眼眶内凝着一汪水雾,眼角氲成了浅浅的微红,她却并不愿任那泪水往下流淌,于是深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暗暗对自己说:如言,够了,事到如今,哭有何用? 

走过仪门,踏上台阶,步在迥廊中,往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视线终于不再朦胧,再一次环顾身边的一切,这个在她心目中已视为“家”的庭院,竟到处充斥着让她锥心的回忆。 

而身侧,却再也没有那个会牵着她的手,一同并肩漫步的人。 

放任自己沉溺于痛苦中,是下下之策,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这样痴愚之人,她从来只会在逆境中找寻生机,在困局中辨认出路,她亦以为这次,可以一如既往地坚强,心绪宁静如水,怀着笃定的信念等待惟霖的归来。然而,当她走进属于他与她的记忆空间时,当她一手触及平滑的桌面,当她在如他的怀抱般的靠椅上坐下,当她翻开带着他熟悉气息的账簿,当她执起笔,往日他埋首清算账目的模样在脑中一闪而过时,她才发现,她不可以。 

教她如何能承认这一个事实,他不会再归来? 

她掷开笔,双臂枕在账簿上,一头埋进臂中,遏制着心胸中翻江倒海般的悲怮。 

接连的几天,她寸步不出书房门,白日在房中处理府中事务,总是吩咐了徐管家后,便不再多理会其它事宜。夜晚在长榻上休息,有时候思儿想在一旁陪伴,她均予拒绝,只愿一人静待。 

荆惟浚和徐管家亦不敢再问她是否该为老爷准备后事的话,荆府内没有人会去提及这个话题,所有人所有事,一如既往,将诚惶诚恐掩盖在谨言慎行之下。 

这一天,花如言依旧于书桌前沉浸于她自己营造的忙碌中,思儿来到书房前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前的妹妹,一手掩上了账簿,站起来道:“如语,你进来罢。” 


第三十三章 前因

花如语踟蹰着,看了一眼思儿,思儿面有难色,垂下头退开了一步。 

花如言走到房中的梨木小茶几前坐下,并不看如语,一边斟着茶,一边道:“进来罢,站在外面干什么?” 

花如语不再迟疑,走进了书房中,来到姐姐身旁坐下。她侧头目带揣测地端详姐姐沉静如水的面容,一直听说姐姐自遥阳镇归来后性情大变,镇日封闭自己,一步不离书房,看来所言非虚。 

心头竟有些微无可言喻的快感,她贝齿轻轻咬着朱红的下唇,忍下冷笑,方切声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花如言端起一杯茶递给目含关切的妹妹,道:“担心我什么?” 

花如语接过茶,却无意品啜,一脸忧戚:“姐夫出事,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我的难过并不能为你减轻半分痛苦,正如你的痛苦,也不能改变事实一样。姐姐,你不能够一直如此。” 

花如言低头喝了一口茶,馥郁甘香,醇而带爽,厚而不涩,不愧是上等的铁观音。她指尖拈着陶瓷杯盖,一下接一下地拨着茶叶,静静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十倍的痛苦,换取你姐夫归来。”看到妹妹微有怔忡,她不禁一笑,不再继续往下说,岔开话题道,“这几天府中事务繁忙,我一直没能回家看爹爹,他现在如何?” 

花如语神色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声音一如适才的切意浓浓:“爹爹官职不保,现在终日只知酗酒度日,我劝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如趁此休生养息,来日未必不可官复原职。”她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他哪里能听进去。爹爹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看着就觉得揪心。” 

花如言蹙眉道:“爹往日是滴酒不沾的,怎么会沉迷于杯中物呢?” 

花如语心下自是明白个中缘故。自姐姐代嫁进入荆家后,爹爹便背负着所谓的愧疚与懊悔,日不思餐,夜不成寐,后来赴了一场宴席,在席上醉酒了一番后,便开始视杯中物如宝,每日以酒作伴,一醉不欲醒。他在神思不清的时候,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你们这些人,每天喊我同知大人,大人,什么大人?我花长兴,枉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书,我这个官,是用我女儿换回来的……这个大人,我不做也罢……”声泪俱下,涕泗纵横,真可谓闻声伤心,听者流泪,可惜,并不能感动她花如语。 

有一次,爹爹彻底醉倒,瘫趴在一地酒壶旁,酒臭冲天。她走到他跟前,提起穿着石榴红蝶花纹样绣花鞋的右足轻踢了爹爹的手臂一脚,他果然是烂醉如泥,毫无反应。“如果身处荆家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像如今一样?”她低低冷道。他仍然是没有回应,一醉到底,从来是他的所愿,他也总可以得偿所愿,总可以成功地暂忘自己作下的孽。


第三十四章 盘算(一)

看着姐姐担忧的脸庞,她朱唇微微地往上扬起,绽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爹爹沉迷于杯中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几乎天天离不了酒,起先只是在家里喝,后来,竟连在在府衙上值,也忍不住要喝酒,被上峰发现后,曾罚他停俸半年。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改过,依旧故我。有时,甚至酒倒在家中不去上值,耽误了不少政务。他被罢官,只是早晚的事情。” 

花如言再无心品茶,她原以为爹爹此次被罢黜,是因着惟霖的关系,从来没想过还有这层原由,遂沉声道:“爹爹如此,你怎么不来告诉我?” 

花如语目带悲惋地看了姐姐一眼,垂首道:“我当时只想,姐姐身于荆府,必是诸事不由己,告诉你爹爹的事,只会让你更是忧上添愁。后来爹爹变本加厉,又恰逢我与乔海的事……再接着,姐夫便出事了……” 

花如言心头又是忧又是痛,愁肠百结。她倒抽了口冷气,意欲使自己稍稍平静一些。片刻后,方道:“我与你返家一趟,看一下爹爹。” 

花如语只坐着没有动,一双手微带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白皙修长的玉指轻轻地颤抖着,暴露了她此时的惴然。 

花如言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如语,你怎么了?” 

花如语抬眼飞快地掠了姐姐一眼,头垂得更低,犹豫着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终是停了下来,似是不敢再往下讲。 

花如言伸手覆住了她交握的双手,忧心地追问道:“可是爹爹还出了别的意外?” 

花如语连忙摇头,道:“爹爹并没有意外。只是……我……我有一事,想求姐姐……” 

“到底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花如语抿了抿唇,淡施粉黛的双颊蕴上了一抹尤胜胭脂的晕红绯绯,眼角眉梢间含着一丝无以掩饰的柔情,轻声道:“我想留在荆家,与姐姐相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