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玛丽苏病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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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旧时光(玛丽苏病例报告))-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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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余周周,有件事情我原本早就想要跟你妈妈谈谈的,今天既然话谈到这儿了,我就先跟你说清楚,咱们现在小学升初中体制改革了,师大附小的学生只有一半有机会升入师大附中,还有一半要去八中,不过,你当初是择校进来的,户口还是在你家动迁之前的管区,所以你的初中还是要回户口所在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参加师大附中和八中这些好学校的入学考试,如果能通过那才有可能破格录取,考的内容,自然就是奥数和英语,特别优秀的孩子才有可能被录取——不过话说在前面,人家可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市三好,大提琴考了几级或者会不会诗朗诵。人家根本瞧不起这些,所以你自己掂量吧。”
  于老师的语气比以前凉薄一百倍,曾经被她摸着头发夸奖的那些所谓的“才华”瞬间就变成了不值一钱的花拳绣腿,而当初三天两头被她骂的狗血喷头的许迪却一瞬间成了班里的红人,余周周放学之后一边扫地一边看着于老师抚摸着许迪的后脑勺,笑容满面地许迪的父亲说,“我就喜欢小男孩,脑袋瓜聪明,有灵气。以后得让你家许迪多带带我儿子。我儿子也淘啊,特别特别淘,不过淘孩子都聪明,你看你家许迪就是,虽然爱捣蛋,但是多有灵气啊。”
  余周周把同一组地来回扫了三遍,不耐烦地推开一直揪她裙子的那个小男孩——班主任的宝贝儿子今年6岁,是否聪明目前还无从考证,但是顽劣得惊人。
  “你敢推我,我去告诉我妈妈,让她训你!”小男孩一脚狠狠踩在了余周周的白色帆布鞋上。
  余周周压下心头的怒火,反倒笑出了一脸灿烂,她指了指站在后门附近跟值周生说话的副校长,轻声说,“踢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踢他。”
  小男孩一仰脖,鼻孔朝天地跑了出去,从背后一伸脚就揣在了副校长的腿弯出,副校长一个不留神直接跪倒下来。
  教室外一片惊叫,余周周背着手,扫帚在手中一翘一翘地,像是小麻雀的尾巴。她微笑地看着班主任忙不迭地跟校长道歉,反手就狠狠地抽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小男孩哇哇哭起来,外面霎时乱做一锅粥。
  她扬起脸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初夏就这样覆盖了北方的小城。余周周因为教室外的哭闹喧嚣而得来的小小快乐,夹杂在她纷乱酸涩的心事中艰难地生长,那种阴暗的报复就像攀援的爬山虎,一不留神,长满心房。
  然而她还是去了,周三的晚上,低着头,潜进了学校的奥数补课班。
  五六年级擅长数学的老师轮番授课,余周周低头缩在角落,忙着记笔记。
  她也只能记笔记。因为根本听不懂。
  余周周后来干脆放弃了——老师刚刚在黑板上开了个头,写了不到两行字,底下就有同学喊出了答案,附带一句,“这道题都做过不知道几百遍了,太老的类型题了。真无聊。”
  是啊,既然人生对你来说毫不新鲜,你就去死吧。余周周一边转着笔一边腹诽——他们的频繁打断导致老师出的题越来越难,而且每次都是在她还没有抄完题的情况下,答案就冒了出来,老师立即带着一种“孺子可教”的欣喜表情停止抄题,站在原地把玩粉笔头听着下面的天才少年们踊跃地给出同一道题的各种解法和各种思路。
  半个小时过去,余周周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各种奥数题的前半部分。
  她猜得中开头,猜不中结局。
  “老师,咱讲点有意思的吧,难一点的,或者新一点的类型题,这些在农大顾老师的班里都讲过好几百遍了。”
  余周周竖起耳朵:说话的人是林杨。
  那个顾老师的奥数班,以前单洁洁曾经对余周周提起过,能容纳三百多个人的大教室,完全按照每个月的考试成绩排座位,而且尽管如此,托人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要把孩子送进去的人,多得数不过来。
  老师有点尴尬地笑,“这些题你们几个都会了,不代表别的同学也会啊,老师不能只教你们,也得照顾大多数同学啊。”
  林杨的声音带着笑,“不是吧,就这么简单的题,谁不会做啊?”
  谁不会做谁是白痴。余周周听懂了其中的意味,低下头,随手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小人,旁边写上林杨二字,然后狠狠地用自动铅笔在他脑袋上扎了两下。
  “你不信?好,咱们就看看。”老师这句话让余周周心里一凉,她还来不及收起自动铅,就看见老师低头盯着手里的名单带着惊喜的声音说,“哟,鼎鼎大名的余周周也来上课了?来来,上黑板做题!”
  余周周觉得时间都停止了,她站起身的时候,椅子腿儿和水泥地面摩擦的声音悠长刺耳,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讲台。余周周记不清自己曾经多少次站在舞台上,面对几千名观众她也不曾紧张过,然而此刻教室里面只有几十个人,她却觉得他们的眼睛亮的吓人,那种动物园看猴子的表情让她第一次想要逃开。
  老师自顾自在黑板上写了两道题——余周周终于看到了两道完完整整的原题,不再是半截夭折,可是此刻她宁肯坐在角落里面看到所有题都被腰斩才好。
  第一题:鸡兔同笼,共有头100个,足316只,那么鸡有多少只,兔有多少只?
  余周周茫然,直接查不就得了吗,这样算不是纯属有病吗?
  第二题:游泳池有甲、乙、丙三个注水管。如果单开甲管需要20小时注满水池;甲、乙两管合开需要8小时注满水池;乙、丙两管合开需要6小时注满水池。那么,单开丙管需要多少小时注满水池?
  余周周骇然,这绝对是有病,浪费水资源是可耻的。
  她盯着黑板两分钟,在那份难捱的静默中,她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做认命。
  就是詹燕飞苦笑着说“如果天生就笨,我也没办法”的那种认命。
  余周周摇头,“对不起,我不会。”
  老师摆出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而下面的同学则笑开了——许迪笑得尤其大声,夸张的前仰后合,有种“打土豪,分田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
  余周周却笑了,她歪头看向林杨的方向,对方正满脸通红地看着她,眼神满是惊慌,似乎在拼命地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
  余周周低头微笑,笑着笑着却忽然有点想哭。
  于老师说的那些,也许不是危言耸听。她早就知道那个时代过去了,也早就知道,未知的前途在等着她,而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才看到,周围人早就做好了起跑的姿势,只有她还傻站在这里,说,“对不起,我不会。”
  林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像我也不是故意这么笨的。

  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

   ˇ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ˇ 
  下课时候教室里面乱糟糟的,余周周低头收拾桌子上面的铅笔盒和笔记本,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林杨正急三火四地越过千山万水往教室右后方她所站的位置拼命地挤过来。
  “周,周周!”林杨的红领巾都已经歪到了侧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余周周抬起头,朝他笑了笑,“什么事?”
  看到余周周的笑容,林杨猛地刹车停在了原地。
  又是这种笑容。
  曾经有一次,他告诉过余周周,如果你难过或者生气,最好把它表现在脸上。
  “我上次和爸爸妈妈去一个老中医家里做客,他说,喜怒形于色——那个,是这么说吧,我没说错吧?”林杨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余周周。
  “是,喜怒形于色。”余周周点头。
  “对,”得到肯定的林杨笑起来继续说,“他说喜怒形于色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你不能总压……压抑……对,压抑着情绪,对身体不好,恩……不能有效排毒。”老中医提到的很多词汇林杨完全无法理解,所以只能断章取义挑重点断断续续说出来。
  余周周闻声,脸上又浮现出了一种林杨完全看不懂的笑容,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林杨,怀里抱着7班的纪律卫生评分记录,淡淡地说,“喜怒形于色是需要资本的。”
  林杨愣愣地看着余周周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的马尾辫总是骄傲地微微摆动,就像当她说出这些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话的时候,那种不知名的,居高临下的疏离。
  “周周,你变了。”
  嘈杂的教室中,林杨带着满肚子的解释和歉意,最终开口说出的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像余周周常常说的那种话一样。余周周闻声不再笑,自顾自低头收拾书包。
  有什么是不变的呢?近五年的分离,学校周边的小摊位都被市容市政大队收进了简易棚子里面,那家食品商店三易其主最终开成了家具城,甚至连省政府幼儿园都搬了家,原址动迁,准备盖成一个市民休闲广场……
  原来的那条回家的路,早就已经回不到家。
  有什么是不变的呢,林杨?喜怒形于色和拒不改变从不妥协,这都是需要资本的啊。
  余周周背起小书包,朝林杨摆摆手从后门走了出去。
  不出意外地听到凌翔茜的声音:“林杨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和蒋川还想问你呢,下次你还来吗?这个班真没劲,讲的题都这么简单,不过也难怪,你看还有人一点儿都不会做啊……”
  “你烦不烦?”林杨转身吼了凌翔茜一句,急急忙忙越过人群朝余周周离开的门口冲了过去。
  凌翔茜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身边的蒋川万年不变地吸了吸鼻子,突然笑起来。
  “谁也别说谁,你们一个比一个笨。”
  余周周躲开人流密集的主楼梯,绕了个道从侧楼梯下楼。隐约听见背后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她猜到是林杨,可是试了几次,嘴角都扯不上去。刚刚林杨喊她的时候做出的那个笑容,其实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余周周是觉得很难堪的,所以此刻一点都不想见到林杨。站在讲台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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