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梦- 第12部分

　　　“你不念了是吧，那就滚回你家去，我不想看到一个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的人整天在我面前晃。”　

　　　樱桃嘴唇发抖，“老江……”　

　　　“滚出去。”　

　　　冰冷的声音，疏离的神情，熟悉的江运言翻脸无情，变得多么陌生。　

　　　樱桃畏惧地贴着墙边走，蹭过衣柜挨过书架，摸到门了……老江都不开口留她吗？就算用训的用骂的也好。　

　　　开门、关门，身后没有声音唤她，凄凉的感觉蓦地漫过心头。　

　　　妈妈丢下她了，老江也不要她了。　

　　　她被遗弃了对吧？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肿起的牙龈总算消了，江运言照照镜子，想着课间应该到初中部去一趟，樱桃七天没过来，有没有安下心来准备期末考？　

　　　“别光对别人的事用心，自己的功课也别耽搁了。”江母递过水和两粒头孢，樱桃一说不想念书了，儿子这场火上得真不轻。“再吃一次，晚上可以不用吃药了。”　

　　　“知道了。”　

　　　刚吞下胶囊，就听到外面有人砰砰敲院门，苍老的声音唤着：“小言啊，你上学了没？”　

　　　江运言迎出去，樱桃外婆满面愁色进来，急急拉住他：“樱桃说她念书念够了，不想上学了，我怎么劝也不听，你去说说她吧，这都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老人无计可施的焦急神色，催得江运言心底那一股火熊熊燃烧起来，樱桃樱桃，她还要多少人为她操心费神，所有人呵护纵容，只换来她这样任性妄为不计后果？　

　　　出门拐弯上楼，去樱桃家远没有樱桃到他家次数多，但每一次来，都觉得熟稔而自然。　

　　　房子里仍然是那种特有的温馨的气息，一年多来任何摆设都没有变化，连柜子上生活照的位置也不曾移换。　

　　　推开房门，床上被褥隆起，樱桃窝在温暖的螺壳里，还没有起床。　

　　　一股寒气从门口蔓延到床边，脸上凉嗖嗖的，闭着眼伸手到被子外探了探——果然，谁这么讨厌把冷空气放进来？　

　　　“外婆关门啦，冷死了！”　

　　　被子被人猛地掀开，温暖瞬间剥离，凉意像水一样漫遍全身。　

　　　恼怒地爬起来，睁眼看清面前的人，登时一吓，睡意完全消褪。　

　　　江运言比冷空气还要寒气逼人地站在床前，面沉似水，骇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　

　　　“为什么不去上学？”　

　　　一定是外婆去告状了，可恶！“我都说我不想念了——”　

　　　一记耳光砸在她脸上，打得她脑子都懵了。　

　　　满心只想着“好疼！好疼！”，于是一咧嘴，哇地哭出来。　

　　　可恨的樱桃，可怜的樱桃，她悲惨地大声哀哭，哭得像个才几岁的小孩子。江运言颓然坐在床边，低声恳求，“至少，要把初三读完……”　

　　　姚阿姨的笑容褪成像框里黑白色的那个晚上，樱桃也是哭得这样锥心，刺得他心里疼痛难忍。　

　　　“拿到初中毕业证，从今以后，我不再管你。”　　　

第六章　

　　　前方五米处，那个长发女生牛仔裤上的洞破得很有创意，人家怎么就磨得那么恰恰好？　

　　　或许，是自己用手撕的？　

　　　效果不像——　

　　　“我叫张旭，你记住了！”　

　　　很高很帅的男生一根手指比在她跟前，很有性格地说完后，很酷地转身离去。　

　　　“哇哇好个性的自我介绍哦，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最佳告白，帅呆了！”　

　　　“告白！这算吗？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一班的张旭唉，有名的帅哥，好歹都快两个学期了，你连张旭都不认得？”　

　　　“哦，有印象，上回年级演唱会拿一等奖的那个？不过名字和脸对不上号。”樱桃对宋岚耳朵上那一排闪闪发亮的耳钉更感兴趣，“我也想扎几个耳洞，可是我们家老江不许。”　

　　　宋岚再一次怀疑地眯起眼，“总是老江老江挂在嘴边，他真的不是你对象？”　

　　　“GOD！能不能把‘对象’这个词从你的口里剜出去？真是土得要命，现在都叫BF好不好！”　

　　　“啊！难道真的是……”　

　　　“嗨嗨让你失望了，很可惜不是。”　

　　　宋岚锲而不舍，“哪天领来让我看看好不好？什么样的老古板整天看着我们天生丽质的樱桃，害你连个恋爱都谈不成，再不下手，年级里的帅哥都快被人挑光了。”　

　　　“现在就没剩了吧，算了，反正我也没觉得哪个男生好得怎么样。”　

　　　“眼光别太高了，张旭都来搭讪呢！”宋岚替樱桃沾沾自喜，“身高配你恰好，又帅又有性格，气质也不差。唉，你长得太高了，穿上高跟鞋，矮一点的男生都不敢往你身边站。”　

　　　“哇哈哈这可是我终于能在老江面前扬眉吐气的骄傲，我现在比他高1厘米。”樱桃仰天狂笑，她目前身高171，是唯一能使她在江运言面前抬头挺胸的资本。　

　　　“那他不高啊？没什么看头了。”对“老江”充满好奇心的宋岚有些失望，男生最重要的就是身高，其他都可以放到次要，“如果是可爱型的，还可以接受。”　

　　　“什么可爱型，男生最重要的是内在，我们家老江是Z科大的保送生，张旭算哪片白菜，他肚子里有二两豆油吗？人高马大了不起啊，叫他有本事和姚明比。”　

　　　“大学生……还保送？唔，的确不是咱们学校男生能比的。”宋岚肃然起敬，相较于这所没什么名气的三流中专，还是正规高等学府的高材生比较让人神往，“虽然我听说，越是高学历的男生越青蛙。”　

　　　“去去去，我们家老江绝对是高知识分子气质，家教严格稳重得体，哪像周围这一群毛头小子，自命不凡自以为潇洒，你看——”　

　　　“两位同学聊够了吗？”　

　　　班导师笑容可掬地拍拍二人肩头，非常诚恳地建议：　

　　　“虽然已经上课一分钟了，但我不介意你们守在后门口继续聊，顺便也可以帮忙点一下企图中途溜堂的人数，辛苦你们了。”　

　　　樱桃和宋岚吐一下舌，赶快从后门口退进教室内的倒数二排坐好，任课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这一节是大家还比较感兴趣的礼仪。　

　　　加课加到晚上七点，樱桃真想对月长啸，为什么中专还要这么忙碌紧张，害她连动画片都看不到呢？《棒球英豪》演到第二部了，达也那个懒鬼能不能坚持到进军甲子园，和小南暧昧的情感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去逛夜市吧，听说又出现一个冒充学生跪在街头乞讨的，身世写得可怜无比，我们去揭穿他。”　

　　　“没空，我饿死了！”　

　　　拎了书包飞奔而出，速度快得后座同学眼前一花。　

　　　“刚才有不明物体飞过吗？”　

　　　“有，已经饿死的某只鬼。”宋岚摇摇头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面。　

　　　一路飙出校门，乘公车到家附近的商业街站点下车，傍晚的繁华市场灯火灿烂，乘凉外出的人们在街上闲逛着，悠哉的步伐实在让人心急，小跑着一一擦身而过，不小心撞到哪个，老远丢下一句SORRY！　

　　　推开麦当劳大门，冷气扑面而来，眼睛扫了一圈，直奔东侧角落。　

　　　“快！饭——”　

　　　砰地把书包扔在座位，她媲美饿死鬼投胎一样抓过桌上的保温饭盒，开了盖子就低头大啖。　

　　　“有那么饿吗？加课前不是有一顿营养餐？”江运言放下手里的随身笔记，怀疑她刚从受灾地区逃难而来。　

　　　“那么一点根本都不够吃，加课多耗费体力，况且人家又在长个子。”她含着满口饭故意假笑，“嗨嗨不好意思，踩到你痛脚了。”　

　　　“不到160的娇小女生满街都是，我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女朋友。”　

　　　樱桃切了一声，瞄瞄他的笔记，塞饭动作慢下来，“都已经保送了，干嘛还看笔记，你还想参加高考？”　

　　　“虽然争取到保送名额，但拼了三年，总想考一下试试。”　

　　　“真是有福不享自讨苦吃。”伸手撩一下他已经遮住眼睛的额前刘海，“所以还得本姑娘亲自押你去剪头发，免得到时候看不见路走错考场。”　

　　　江运言笑了笑，旁边传来餐厅服务员的声音：“对不起，这里不允许自带餐点。”　

　　　樱桃立起眼睛不高兴，“干什么，又不是从你们对头KFC那里买来的，凭什么不准吃？”　

　　　服务员很为难：“可是，这……”　

　　　“看到没有——家、用、饭、盒！我们一年在你这里砸下多少银子，现在借一下椅子吃饭不给用啊？”樱桃站起来，比那小服务员高了大半头，居高临下地威胁，“是不是不给用？是不是？”　

　　　“不，我们……”　

　　　“算了，既然有规定，别难为人了。”江运言背起樱桃的书包，拉着她往外走，“步行街中间的休息椅也很宽敞。”　

　　　“哼，什么烂服务，去投诉你——”　

　　　抱着饭盒的樱桃不甘不愿地被拽走，找了一处干净的休息石凳继续塞她的晚餐。　

　　　“老江，周末有场汽博会，我报名车模了，两天400块，很好赚吧！”　

　　　江运言置疑：“两天就会付400给你，不是骗人的？”　

　　　“哪会，这还算低价，是我们这些菜鸟的价位。如果稍有些名气的，一天2000呢。”樱桃乐孜孜地计算，“下周还有场别的博览会，也有同学找我去做礼仪小姐，薪酬看个人条件，等我攒个两千块，买部手机送你，就算祝贺你考上大学的礼物。”　

　　　“樱桃，你的主要任务仍然是读书。”　

　　　看见江运言不赞同的表情，她不满抗议：“你都说念完初中就不管我的。”⊙　

　　　“你念完了吗？”　

　　　“反正……林老师说七月就可以领毕业证了。”　

　　　樱桃气弱，她是没读完最后一年，开学只两个月就又闹了一次罢学风波，江运言也跟着两天没去学校，被折腾得掉了5斤份量，最后终于妥协，跟她的班主任林老师分析了许久，选了现在这间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