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拿点给路杉？”坐在食堂靠近角落的位置，傅旬一边咬着鸡块一边问范小茶。
“不是还有一盒么？等我们吃完饭再拿给她吧，”范小茶边吃边玩弄着傅旬的新手机，“你爸也太吝啬了，弄这么个破手机，除了接电话和发短信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
“肯定是一元购机的那种，害我白白高兴，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也是，唉，什么时候我爸爸也帮我弄一部来呀？”说完，范小茶把手机塞进傅旬的书包里，笑嘻嘻地张口要傅旬给她夹鸡肉。斜眼看到旁边那桌的一个男生正十分鬼祟地看着她们。
“看什么看，”范小茶对那个男生说，“没见过同性恋啊？”
那男生用力吞了一口饭，十分尴尬地端着打满了四两白饭的大碗离开了座位。
“你想死呀？”傅旬哭笑不得地在桌子底踢了范小茶一下，声音变得有点响亮，像是要大声澄清的样子，“等下人家信以为真咧？我的名誉都被你……”话还没说完，表情就不再生动了，傅旬缓缓低下头，假装在夹菜，筷子却夹到旁边用来装骨头的碗里。
“你干嘛呀？”范小茶踢了她一下，然后回头往身后望望，视线刚好与相隔四张桌子距离的彭达的视线相撞。他旁边的唐一成兴奋地站起来打招呼，然后与他们面对面坐着的夏非与刘妍同时转过头来。
“哎，被他们看到了，要不要过去一起坐啊？”范小茶问傅旬。
“他们四个不是刚好坐满一桌么？算了吧。”傅旬不动声色地往嘴里扒饭。
“好啦，吃点肉，”范小茶一副姐姐的样子，“你一紧张就只吃白饭。”
“我哪里紧张了？”
“唉，他们过来了。”范小茶回头看了看之后说。
“啊……”
“嗨。”唐一成坐到一旁的桌子，在傅旬的左手边，笑嘻嘻的。
“嗨。”傅旬回应他之后，便把目光往彭达身上转移去。
夏非坐到范小茶的右手边，与傅旬面对面，他伸手挠了挠傅旬的头说，“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刚才去教室找你了。”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所以早退了。”傅旬不自然地解释着，看了看夏非，视线又不自觉地移到彭达脸上。
“好久不见了，傅旬。”彭达很镇静地冲她微笑，“好记得我么？”
所有人都心怀不安地等待着傅旬的回答，除了夏非之外，他们都看着她。
“嗯，你不是彭达嘛？”
傅旬停顿的时候，他们都做好了张大嘴巴的准备，夏非也惊讶地抬脸起来看她。
“小茶跟我说了，你是夏非的弟弟，我们高中三年都是同学是么？”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也莫名其妙，没理由不希望傅旬记起彭达的呀，但就是很邪乎地产生这种反应。
“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以前也经常早退来吃饭的。”彭达说。心里百感交集。
“是么，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呵，真是奇怪，怎么会忘了你。”
“会想起来的，哎，你们吃鸡肉呀，是傅旬的爸爸带来的，很好吃的哦。”范小茶把鸡肉递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各夹了一块之后，盒子移到了夏非的面前，“夏非，吃呀。”
“谢谢，我不用。”夏非微笑着把盒子挡了回去。
“不用叫他啦，他是个素食主义。”唐一成在一旁替他解释。
然后傅旬看向他，目光对撞了也没有收回来。
“不会吧，哎，夏非你是哪个宗教的啊？”刘妍笑着问道。
“他哪有那么高尚啊，纯粹是偏食。”唐一成说。
然后大家都笑了，气氛开始放松，谈话也变得自然了。
从食堂里走出来，校园依然很热闹，附近的宿舍楼被吵闹声笼罩着，像是已经震动起来一样。放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阴了下来，气温又下降了一两度。彭达走在傅旬的身后，看着她总是穿得很单薄的背影，有种想上前去搂住她的冲动，而这个时候，夏非把身上的夹克脱了，披到傅旬的肩上。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两件衣服？”
“我习惯了，”傅旬把衣服拿下来，递还给他，“你看你还不是一样，身上就只剩一件了。”
“没事的，你穿上吧。”
“你们没事我有事呀，冷死老子了。”唐一成插到他们中间，顺带夺走了夏非的夹克，披到自己身上，还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大家都看着他发笑，刘妍突然从他身上拿走那件夹克，还到夏非手中，然后在唐一成背后打了一拳，“穿得跟航天员似的，还在这里喊冷。”
“真的冷，我的手都冻麻了，不信你摸摸。”唐一成把双手伸到刘妍面前。
“哟，唐一成，想跟人家牵手就直说嘛。”看到刘妍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之后，范小茶笑嘻嘻地说。
“还不够直么？我都叫她摸摸了，那么粗鲁，摸得比踩得都疼。”
“你说什么？！”说完，刘妍向早已逃之夭夭地唐一成追去。
两个人在校道上你追我打，闹得不亦乐乎。
“小茶，把傅旬借我一个中午吧。”夏非转过脸来对范小茶说，右手已经搭到了傅旬的肩膀上。
“拿去吧。”范小茶很大方地挥了挥手，仿佛傅旬是她的一件物品，仿佛昨天下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其实范小茶也觉得昨天太小题大做了，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带着哭泣的傅旬离开。
“哎，什么叫拿去啊？”傅旬很不平地说到。
“就是咯，你又不是我的专属物品，他干嘛问我借啊？”
夏非无奈地笑笑，然后对傅旬说，“走。”
大家相互做了拜拜的手势，剩下范小茶和彭达站在校道的中央，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下，然后都很无语地笑着。
“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么？”范小茶问。
“啊？”彭达不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他们快乐就好。”
常常觉得冬天也是个很浪漫的季节。傅旬特别喜欢“冷风过境”这个词语，她喜欢冷意，安静却不凄凉。
不知道是从哪一段路开始，夏非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双手插到裤袋里。
有点喜悦，有点紧张，还有点不安和期待。也许，这就是初恋的心情吧，傅旬这样觉得。通往体育场的这条远离大街的近道已经很久没走过了，泥土地两旁的枫树偶尔随风掉下一两张残留的黄叶，周围的稻田和荒地都是同一种凋零的模样。
“冷么？”夏非偶尔回过头来跟她讲几句话，顺便停下脚步让她跟上。
“不冷。”她总是跟上了又落下，也许是不敢靠得太近。有点害怕这种亦梦亦真的情境，所以必须让自己勇敢地确认一下。
“夏非。”
“嗯？”
“那天早上，我不是在做梦的，是么？”
“什么。”夏非再次回过头，看到她停住了脚步，“什么不是梦？”
“你不记得了？”傅旬忽然很失落地回避他的眼神，“大概是做梦吧。”
“梦到什么了？”夏非停在她的面前，很平静地问到。
“没什么，只是做梦罢了，我就知道是梦的，哎……有点伤心呢。”傅旬的鼻子已经发酸了，但还是努力地笑着，为了掩饰，她走到夏非的前面，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风从后面吹来，头发都拂到了脸上，掉落的泪水也被风干了，可是突然地觉得寒冷，她抱紧双肩，在原地蹲了下来。
“怎么了？”夏非以为她又头痛了，于是把脚步移到她面前，也跟着蹲下，然后就看见她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其实明明就不是梦……你答应我的，你说就算我忘了你也会记住的……我讨厌你。”
“傅旬，”夏非扶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在你没失去记忆之前，你一直喜欢的人是彭达。”
傅旬抬起脸，泪水茫然地挂在脸上。夏非轻轻地帮他擦拭掉。
“你想不想找回你的记忆？”
傅旬不情愿地摇头，她不知道该不该找回来。
“傅旬，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去回避有关彭达的这段回忆。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我不想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来掠夺你的感情，那对彭达对你都不公平。”他扶着傅旬站起来，“你要勇敢一点，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找回那些记忆的。”
“可是我想不起来，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看到彭达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他是我喜欢的人。他是你弟弟，就这样不行么？”
“傅旬……”
“好了，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记起那些事情。我每次尝试去想，头都很痛，心口也痛，如果有关他的回忆给我的都是那么不舒服的感觉，我宁愿不要。”
夏非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回去了。”说完，傅旬转身往回走，迎着风，头发被吹向脑后，于是整张脸都呈现在夏非的眼里了，清晰的美丽，纯洁的忧伤。
他走在她的旁边，情不自禁地牵起她的手。
“小茶。”这已经是路杉叫范小茶的第三声了，而范小茶一直目光呆滞地看着黑板，没有任何反应。
“小茶。”路杉用手碰了碰她。
“嗯？”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她。
“你发什么呆呀，叫你那么多声都听不见。”
“啊？哦，我在想事情，怎么了？”
“旁边的问你借数学笔记。”路杉说。
“哦。”范小茶从桌面上抽取一本“高考必备”英语词典递给路杉。
“你怎么了？她们要的是数学笔记啦。”路杉帮她把词典插回去，然后找出数学笔记本递给旁边的同学。
“哎呀，心烦烦的，我睡一下，老师走下来了叫我一声。”说完，她就扑到课桌上了，桌面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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