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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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兄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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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画没画框儿,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等等。本来赞助的钱就不多,为那几个
钱去较真儿,哪些镜头是野外的,哪些镜头是摄影棚里完成的,该扣多少钱——
说起来都让人笑话。

    “当然喽,露脸的事都是总经理的,打下手的成天东跑西颠,有时还碰一鼻
子灰,可什么也捞不着。”

    祖鞠被叫到赞助公司去坐冷板凳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连字都不爱认的祖
鞠,让他坐在那里翻阅转了好几回手的公司刊物可有点太难为他了。祖鞠胡乱翻
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刊物,其中“生词解答”一栏中一半以上的单词是空格,公司
下属的工厂职工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他便以此为由,骂大企业中的职员都是草
包。其实总公司和工厂职工的知识水平差距是很大的,总公司发给公关部刊物上
的这一栏,除一两个问题外都填上了答案。当时我就说,可能是公关部好多小姐
的水平还不错吧,可祖鞠并不这么看,说他老婆朴女士过去在高层次的大公司干
过,很有水平,这些小姐要和她比,谁也不是个儿。酒劲一上来,祖鞠和升洲
的脸就变成了大红布,他们要去巴西的梦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美好。在旅行社工作
的升洲的朋友也像崔先生一样,说那里是韩国男子的天堂,恋爱宾馆里,车可以
直接开进去,只要一摁按钮,天花板就会敞开,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椰子树底下就是游泳池。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儿的漂亮小妞儿都不懂怎么赚大钱,
她会一整夜一整夜把男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要不了几个钱。来自四面八方的对
巴西妓女的赞美使升洲十分动心,而且深信不疑。他还听说,根据巴西法律规定,
所有女子穿的正装都是用带子随便一系的荧光三角裤衩,裤衩前面用国际通用语
写着“抚嘬吻”三个大字。对此升洲信以为真。如果有谁跟他瞎吹,男人的三角
裤衩上也都写着“战必硬”三个字,他一定会频频点头,表示相信。

    他们正在神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金护士找升洲。接完电话,升洲就发
上牢骚了:“他妈的,她从来不在爱抚丈夫上下工夫,老是在监视我上做文章。
晚上去私人侦探班‘进修’,第二天就用学会的手段来对付我。如果我凌晨才回
去,她不但要一个一个翻兜,就连三角裤衩的线缝儿、沾在一起的线头儿也都要
打开看一看,闻一闻,而且盘问个没完,你几点几分和哪个娘们儿见面了,和她
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吃完了喝完了又到哪儿去睡觉了,等等等等,细得简直让
你没法说清楚。这些年来她没别的长进,就是腰长粗了,对我的怀疑也一天比一
天多了。”

    “这可够烦人的,她真有点疯了。”

    “升洲,你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唉,算我倒霉呗。一开始就上了她的圈套,被她捏在手心里了。有一天,
我跟她说到朋友家吊丧去,实际我没去,和一个女的混了一会儿。我一进家门,
她早就在那儿等着我呢,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把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来
闻了闻,然后问我:”你嫖女人啦?那个女的约好往你公司打电话,你等了一个
小时没等着回来了?!在回来的路上和她一人吃了一碗面条,喝了半瓶烧酒?就
是上回在长兴的时候一起鬼混的那个女的?那个女的留着长长的披肩发?那是个
狐狸精,狐狸精!我说的一点没错吧?!‘“

    升洲虽然最会装傻,也招架不住老婆连珠炮式的进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

    针对这种情况,我就教给了升洲几招:“如果太晚了,那你干脆就别回家,
实在不行,到夜班室里去猫一宿也可以。就是等‘野花’的电话没等着,从公司
出来的时候也别留话说‘如果有女的来电话就说我等不及,走了’,如果电话不
是‘野花’而是你老婆来的,那可就坏了,她肯定认为你又在外边和狐狸精鬼混
了。在你家附近的小吃摊上喝了酒,千万别马上就进家门,这样老婆容易起疑心,
怀疑你和哪个女人喝酒去了。你先在小区里跑两圈,那股酒气就下去了,然后再
回家,就平安无事了。回家之前,一定自己先翻一下兜儿,看有没有什么容易引
起怀疑的东西,比如化妆品发票、女人名片或者印有旅馆名称的火柴盒、餐巾之
类的东西,如果有,要么藏起来,要么赶紧销毁。特别是肩膀,要拍打得干干净
净,因为女人的长头发丝儿很容易留在眼睛看不着或手够不着的地方,例如背啊,
肩膀啊什么的。”

    我能给别人支招儿,并不是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纯粹来自天生的分析能力
和推理能力。

    最后,我又告诉升洲,他错就错在一开始把老婆惯出了坏毛病,每次出门都
要打听丈夫的行踪。这确实是我的经验之谈。我从来就有一个习惯,在公司值夜
班或者出去吊丧,要在外边过夜时,我一个字都不说。她习惯了后,真有一天我
在外边和“野花”过夜,她也不会问,不会起疑心。即使有时听老婆叨唠两句,
说我冷冰冰的,日子过得没意思,那也比被经常像录口供一样问东问西强。我常
常说,人还没到家,不在“出事”现场的证明就应该想好。这一点,是那些爱采
野花的人所不能领会的,他们往往是想采野花又怕扎了手。其实,和真正的坏人
不爱听一个“坏”字一样。真正的采花高手对我的经验之谈是不会认同的。升洲
原本就是个“气管炎〖HTK 〗(妻管严)〖HT〗”,他固执地认为我的经验对他
不适用,也许是我对他的忠告正好切中了要害,损伤了他自尊心的缘故吧。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升洲的花销都来自金护士的腰包,只有他一项一项都交
待清楚了才可能从老婆那儿拿到钱。升洲为了让贴在自己身边的几朵野花高兴,
每次的“招待费”都得自己掏腰包,可这钱从哪儿来呢,还得从金护士的皮夹子
里出。有时候,他也从贤珠姐姐那儿拿些钱,但不够开销的。

    还是升洲在某家公司营业部工作时发生的事。有一天,他用公司的车拉着一
朵野花到春川去玩儿,结果半道出了事故,被追尾的那辆小汽车里出来了一个男
的,一只手捂着后脖梗,一只手叉腰,满脸怒气——这也是出了类似交通事故以
后韩国男子的一般表情。不用说,修车费又得走贤珠姐姐的账了。事实上,有两
次,升洲喝得烂醉如泥,还被那些专门拉皮条的人把手上的结婚戒指给捋走了。
找回“丢失”戒指的钱也得由贤珠出,只因为贤珠心疼弟弟才免去了一场场“家
庭大战”。有时,升洲拿钱去赎回戒指的时候又喝得不省人事,或者他到酒馆去
还欠的酒钱,赚钱有方的老板娘连哄带骗地让他“白喝”,结果旧账刚还又欠了
新债,虽然数字不太大,但积少成多,过不了多久又拉下一屁股饥荒。那会儿,
升洲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摆脱过酒债的纠缠。

    不少次出了交通事故,都是贤珠背着金护士替弟弟补的窟窿。每一次贤珠都
对升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酒后开车。有时候,贤珠也想用迟迟不给钱的办
法拖住他,好让他收敛点。但最后总是免不了同情弟弟,和一个奇丑无比的护士
过一辈子也够难为他的。贤珠总错误了认为弟弟太老实,如今被形同狗熊的女人
捏在手心里,他心里能舒坦吗?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长得又帅,才学又出众的
弟弟会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吗?实在太委屈了。每想到这儿,她都会对这个惟一
的小弟弟流下怜悯的眼泪。

    大凡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瞒着老婆的有两件事,一是女人,二是钱。对升洲
来说是女人,对祖鞠来说则是钱。在凑签证费用时祖鞠绞尽脑汁,其智慧和谋略
不比某些政要人士差,但所得数额充其量也就像公共汽车乘务员吃的几个票钱。
钱数不多,所花费的心机却不少,动用了各种瞒天过海的战术。有些“战术”手
段是传统的,譬如说夹在书里,揣在兜儿多的衣服里;有些“战术”是非传统的,
譬如说利用“制高点”,藏在洗澡间的顶棚上或塞进大衣柜上端的缝儿里;有些
“战术”则善加利用地形地物,例如塞在自己穿着的袜筒里,夹在汽车的遮阳板
上,等等,该想的办法都想到了。从为同学红白喜事凑份子的钱里抠点,再从理
发费里节约点。有时候,还活用高中时从买书钱里报花账的经验,弄几个零花钱。
老婆和母亲的脾气一样,只要说是买书,是舍得给钱的。要去外国嘛,就得学点
英语,以此为由祖鞠从老婆那儿要来了五千元〖HTK 〗(注:相当于人民币五十
元)〖HT〗,他花了三千元买来一本EBS 广播电台出的英语广播教材,剩下二千
元就变成了酒钱……其实,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也就是如此,算是普通草民的悲哀
吧。

    我在广告公司上班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情况,当时,大家所关心的不是老婆
压在箱底儿那个按月发放工资的存折,而是奖金、加班费等小笔现金。后来,大
家一听说这笔款子也要走账,放到存折里去,差一点没闹翻了天。可公司管财务
的硬说,这些钱只有走账才合乎国家的财务制度。结果还算不错,每个人都在自
己工资存折以外背着老婆另立了个存折,专门放奖金、加班费这些小钱。

    电话铃又响了,不是金护士就是赞助公司的电话了。祖鞠接手业务经理小姐
白天的“业务”,一次一次地拿起电话,每次的“答案”都一样:“你现在就是
把我吃了也没有钱啊,这次去巴西可是能赚上亿元钱的生意。如果合同能签成,
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那种电话晚上也往这儿打?你那总经理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欠了那么多
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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