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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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唐游记-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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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被别有用心的文霜利用了吧。

    护送昊长风和上官云回到翟关福地时,我心底还是这么想。所以对杨家主事人三嫂紫岚,我只是笑说,长阳天气眼看就要炎热起来,昊、上官两人在家待产,实在辛苦,干脆就送回来,好山好水不说,还有杨家十几个嫂姐辈的人帮忙照看,我这个甩手主上加未来娘亲的,也就放心多了。

    本来,以三嫂紫岚的精明能干,未必不会瞧出端倪。只是当寡居多年的杨家女人们,包括她自己,看到大腹便便的上官云和比女子还俊秀却是我相公且同样腰粗怀孕的昊长风时,许久没有孕妇和娃娃出现的杨家上下,齐齐兴奋起来。加上那百名听说族主平安归来,且按族内流传百年之久的传说那般怀了身孕,泪流满面赶来的宁陵遗族老少,一时间,福地院落群北端最高也最阔敞,被特意留给我这个主上安家用的院子里,众人挤了个水泄不通。

    将出入福地的洞口机关重新布置加强了一番,我彻底放下心来。和宁非赶在黎明前,回到了长阳。

    一边暂停了苏氏企业向外州郡的生意连锁扩张,我一边等待文霜亮牌。只是没想到,不同于上元节时,对她那自家妾室钱绍安惩罚的雷厉风行,这回皇五女的性子倒是出奇的耐磨。等了几日,也不见她有所动静。

    提醒自己不可放松警惕,我脑中那根绷紧的弦却还是随着京城天气一日日的热起,而慢慢松了下去……

    这天,万里碧空,无云无风,正是狗儿吐舌,鸟儿避林,日头最毒的午正时分。从吏部当差出来,趁着吃午饭,我又拐到天下楼巡察了一下楼中的生意情况。

    翻账翻到头晕,数钱数到眼花,又钻进灶房中和大厨们琢磨了几道夏季菜品。将装了方才自己下厨亲做两样小吃的食盒拎在手中,我闪身躲进了楼后巷内的一辆马车。

    “主子,可是和昨个儿一样,回吏部衙门啊?”帘外,最近刚升做了我上朝当差贴身车把式的韩喜,恭声问道。

    抓起自己水绸薄料的宽袖,当蒲扇般的狠扇几下,车壁吊盆冰块散发出的凉气顿时渗入肌肤,我呼出口闷气。“是啊,回衙门吧。”

    车轮辘辘。帘儿动,风起,凉气流动,我舒服得歪坐在竹席上,眯起了双眼。

    可刚从巷内拐到金光街西市口上没多久,一阵夹杂着叽哩咕噜外族语的嘈杂吵架声入帘。车速一缓,微风顿时消散。

    “主子,是两家胡商铺子,堵了街口。好像是在为哪个先占了铺门儿外的荫凉,抢了另一家生意的事儿在干架。要不,咱们绕几条巷子过去?”

    可恶,这也要吵?

    扇着袖子,我看看那只挂在冰盆下的食盒。就算马车能绕路过去,回到皇城吏部,本姑娘打算用做消暑零吃的那盘葫芦杏酪凉糕,也要变成一瓢葫芦泡水了。

    要不,现在吃了?

    我揉揉自己午饭过了半个时辰还有些饱涨的肚子。唉,实在是装不下了。

    “主子,咱们稍微往城南折回一段。俺保证,误不了您的衙门差事。”

    “好,就往南绕一段儿,可要快啊!”我舔舔自己嘴巴,忽然想起那暂栖在城南大安坊,被我一忙起来丢在脑后足有七八天之久的白墨。

    “喜子,先去大安坊。我去那边儿看个人。”

    舒平的长眉,弯翘的睫毛。因为天热,玉莹鼻尖上沁着细汗,面颊两抹红艳艳的晕色,醒着时那张最欠扁的菱嘴,此刻憨憨的微翘轻启,一缕亮丝,显然是来自口中,正随着呼吸节拍,晃悠来去。

    这就是我走进荒宅院后,看到趴卧在荫下席上,打盹午睡小妖精的又一面孔。

    不过,比起那曾经技惊四座的红衫伎人、恐怖的月夜持刺妖男、老实巴交的小倌“丛彩”,又或者平凡伪善的灰原漠,显然这面,要可爱许多…

    等我回过神,自己的手已经探出,轻轻抹去了他嘴角的一丝唾痕。

    咦喂!他可是小妖精!专会勾引利用人的百变小妖精!

    警觉顿起。我闪电般得缩回了自己的手。

    再次望去。那双深蜜色的星眸已然睁开,毫无初醒时的朦胧,正一眨不眨得盯了我看,没有湖水荡漾的波澜,却深邃得好似一个漩涡,直欲将人的三魂六魄全部吸入。

    “你早就醒了?”退后两步,我沉声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来干什么?”一反常态,白墨也沉着声,正经问道。

    心底莫名惶恐。瞧到自己左手上的食盒,我机灵答道,“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着,我打开食盒。将上层那枚嫩葫芦瓜的盖子掀起,一股浓郁奶香在盘子四周包裹的冰屑凉气中扑鼻而出。

    不知不觉中,我竟用了些许讨好的口气,“可喜欢?加了全长阳最好的杏酪、最鲜的牛奶。”

    白墨只是看了看,沉默得别了头去。

    我抓紧手中的葫芦盖,“不是买的天下楼的小吃。”

    “……”

    我抠着那葫芦皮,“是我亲手做的,这是头一个。”

    “真的?!”枕着自己胳膊,白墨歪头望来。星眸微眯,有些阴霾的脸色却已经亮了起来。

    小妖精恢复正常了!我警觉再起,心底的惶恐却也消散一空。

    “哼!”白墨撑起身子,痛斥着我的罪行,“八日了,自从那日你将我安置在此,已经过了八日!只顾着安排关心你的那些老男人们,把小爷扔在这儿,发臭发霉的,就不管不理啦?你可莫要忘了,若不是小爷当初宁死也没泄漏你的秘密,你哪能得了先机,有工夫准备?!”

    对着清醒的小妖精,恼火是必然。我将食盒往自己怀中一抢,“你是要诉冤情还是要吃东西?!”

    一翘嘴角,白墨魅然笑道,“冤是要诉的,可这东西也是要吃的。看在你亲手下厨的份上,冤情便先搁一边儿吧…给我给我!”

    见他探臂来抓,我下意识得向后退闪。

    只一只手臂撑着身子的白墨忽然惊呼一声,扑到在地。

    我看着他的狼狈样,不由痛快了几分,蹲在三步远的地方,嘻嘻笑道,“怎么样,还想诉冤么?”

    没了声,白墨只是那么一动不动,面朝下得趴伏在满是泥土的院地上。

    想到他身上的百道鞭伤,我不由担心得近前两步。忽又想起了在文霜府他的那次恶劣偷袭。我警惕得又挪远了三步,和小妖精僵持起来。

    “呸呸!”这次,白墨倒是先熬不住得出了声,龇牙咧嘴得连呸几口黄土,抬头说道,“傻女人,还不来扶小爷!都这副样子了,还怎的欺负你?快点儿过来!”

    听他口气越发骄纵蛮横起来,竟是连那次险些刺入我心脏的偷袭也被扭曲说成了什么欺负。我哼哼得冷笑几声,怒火已经冲到了太阳穴。将手中食盒往那席上一摔,“爱吃不吃!莫非本姑娘便是好欺负的么?”

    “你!…”蜜色星眸中闪过一抹慌色。

    见我转身要走,白墨骤然跳起,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干什么?我要走!”我一一掰开他的手指。

    白墨却再次伸手,抱紧了我。贴在背后,闷声说道,“别走,别走…”

    心中电闪,耳畔雷鸣。想到之前小倌店内他对我的那番虚情假意,渭水河上为了拔他胞弟蛊虫引我入彀的卑劣手段。一时间与他的旧恨新怨,齐齐涌上心头,竟是痛至肺腑,无法呼吸。

    那些日子,当你需要利用我时,你可曾真心真意得留恋于我?

    如今救你出来,因长风那事欠你的人情,也算还清,还是不肯放过本姑娘么?!

    我急喘几口气,怒极反笑得呵呵笑道,“不走?不走的话,在这儿干等着,等再被你利用么?放手!”

    见我运转天元气震开了他,白墨忽然哽咽着坐倒在地,“是我错了!…你莫走!…莫走!苏子…”

    不算文霜府中暗牢听到的模糊哽咽声,这还是头一次,白墨当着我的面示弱。

    看着他半趴半跪得低头坐在地上,十指紧抠入土,肩头不住颤抖,背上的粗布衫褂似乎已被汗水打湿。我心底最隐秘最柔软的一处被撞到,甚至是当初长阳街头初遇云云,又或者卧云居殿梁上狐狸精的月下吹笛所不曾有过的…深深悸动。

    “怦怦!怦怦!”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白墨和我还真有几分相像。一样的傲气,一样的随性,一样的外表刚强、内里敏感柔软。对着他,就好像深夜,对着镜中的自己…

    否则,本姑娘又怎会三番五次得栽在这小妖精手里…

    “天生的冤家对头”,这个词语,突然从我脑海中蹦了出来。

    正半是糊涂半是明白得盯着他看。午后滚滚的热浪中,不知何时夹带了一股淡淡的腥甜血气。

    “你背后鞭伤裂开了!”瞧到白墨身上那渐湿的衣褂,我恍然大悟。一步窜了上去,将他翻转,小心得揭开上衣衫褂,“别动,让我看看!”

    施了百草堂的特等伤药,本有些好转的伤口,因为他方才的一番剧烈活动,生生得再次裂开。血珠渗出,不断滚落;嫩肉外翻,蛤蟆嘴般大张。触目惊心的可怕。

    我飞快得跑到前院,朝正在清理灶灰的哑巴要了那瓶伤药和刚凉洗干净的一条汗巾,又飞快得跑了回来。

    白墨已经回到席上,背对我侧躺着。衣褂还那么半挂半褪得兜在身上,大辣辣的凉着。

    我默了声,给他褪下衫褂,拿巾止血,重新上药。涂抹时,指尖却无法自控得颤抖不停。

    “你走吧!”头没回,白墨却忽然挥臂过来,沉声说道,“既是瞧我不顺眼,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这身子,反正从里到外都脏了,流点儿血,正好冲洗冲洗。”

    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小心得没敢使力。却也沉声回道,“再脏的皮囊,心儿里没脏,就不算脏。心脏了,流再多血,也洗不干净。你认为,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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