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捅歪了？”小黑子握紧刀把还要再捅进去。
“别杀了！已经不会动了。”龙小鹰告诉他。
“血怎么没流出来？”
“都病死了，哪来的血？”
“划开来看看。”
开膛破肚后一股臭味冲了出来，皮下薄薄一层脂肪全是金黄色。
“肉都黄了，还能不能吃？”龙小鹰问。
“炒出来再说。”
“那你试试吧。肠花里肚就不要了，选点坐墩肉，多放点作料压压味道。我走了。”
说完，龙小鹰就上山找猪食去了。
当他扛着野芭蕉杆下山时，听见对面山坡传来夏莲银铃般的的笑声，一排战士们正在包谷地里锄草。龙小鹰把肩膀上的芭蕉杆放下，坐在地上远远看着他们。包谷已长得一人多高了，绿油油一片招人喜爱，青纱帐里隐约可见他们劳动的身影。自打他离开后，韩红伟接任一排长，那是一个多么熟悉的集体，可惜自己不能与他们并肩战斗了，革命工作需要没有办法。
突然，从包谷地边的森林里走出几头黄牛，大摇大摆闯进包谷地，大口地吃起青苗来。黄牛离一排的同志有一段距离，要不要大声叫喊提醒他们？龙小鹰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喊叫，对面山坡上的人也发现了黄牛，有人大声吆喝着，弯腰捡起土块在砸它们，但这几头饥饿的黄牛就是不肯离开包谷地。见黄牛不理睬他们，熊国杰带着几个知青前去驱赶牛群。他们一上去黄牛就跑开，他们一离开黄牛又站住了，换个地方，悠然自得地又啃嚼起来。在陡峭的山坡上跑上跑下，熊国杰常把脚下的土疙瘩踩垮，笨重的身子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哈哈哈——哈哈哈——”
把在这边山坡上看热闹的龙小鹰给笑死了。
这个时候熊国杰发火了，他让几个知青拿着钐刀去赶牛。知青一拿起钐刀就控制不住自己，只见雷之遥悄悄地围拢上去，一刀就把跑在后面的那头黄牛的后腿给砍断了。从他身后赶来的飞毛更不示弱，抡起劈柴用的条斧，对准正在地上挣扎的黄牛的脑门一斧头下去，黄牛立刻就不动弹了。看到打死一头，其它黄牛都被吓跑了。对面山坡上发出兴奋地欢叫声，他们要把黄牛抬到山下。
糟糕！这是傣族的黄牛，涉及到军民团结问题，龙小鹰赶快起身，扛起芭蕉杆下山去会他们。
在山沟里追上肩挑黄牛的队伍，见熊国杰大步走在前面，龙小鹰连忙喊道，“熊连长！等等。”
“啊——小鹰。正好你回来了，看我们打到了什么？”熊国杰高兴地说。
“你们打到的？”
“是呀！中午吃死猪肉，晚上吃香喷喷的牛肉大餐，真是神仙过的日子。”雷之遥兴奋地回答他。
“闯祸了你们还不知道？这是傣族放养的牛啊，被你们拿来当成野牛打。”
“谁让他们把牛放到我们包谷地里？吃了大片的包谷，要杀鸡给猴看。”飞毛对龙小鹰说。
“性质不一样……”
还没说完，熊国杰就打断了他的话，“怕什么？牛就交给你了。马上让伙房把它杀了，吃个精光，连牛皮都不剩，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指导员到营部开“拥政爱民”会去了，一切由连长说了算。龙小鹰走到捆绑着四蹄，倒挂在木棍上的牛头处看了看，眉心处已被利斧砍开一个洞。这是标准的杀牛方法，就是在这里敲一斧头它也活不了，更别说还砍了个洞，已经没救了。
把牛拖回伙房，几个人蹲在河边开膛破肚把黄牛大卸八块。下班时间到了，知青们看见有肉吃，齐声夸赞连长想得周到。很长时间没吃上肉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牛肉都失去了理智，一时间连队热闹起来，大家都来帮忙杀牛洗肠子，连队上到处充满欢声笑语，好像下午就放假不用上班了似的。
看到熊国杰拿着把锋利的尖刀在剥牛皮，龙小鹰问身边的张雅倩，“他还在占你的便宜吗？”
“没有那么露骨了。上次我对他说，早上出门遇到你，被你追问，他就让我不要再去帮他刮脸了。但现在每天干劳动都着跟我们排，上山路上总要跟我走在一起，还要讲些荤笑话，烦都烦死了。”
他俩正说着，熊国杰手里拿着一跎白里透红的肉走过来了，“小鹰！帮个忙，下午蒸饭时帮我放到甑子里蒸熟了，很补人的。”
张雅倩抬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啊——小牛。”立马起身逃跑了。
熊国杰手里拿着一个鲜血淋淋，刚从牛肚子里掏出来的胚胎。
当人们兴高采烈守在煮牛肉的锅边时，老乡找来了。熊国杰跟人家纠缠了半天也扯不清，这件事就被告到营部去了。
下午，正在参加“拥政爱民”活动的严国定赶了回来，按照教导员的要求，虽然是群体事件，但要找出责任人认真批评教育，不论谁对谁错，先向老乡赔礼道歉，再谈赔偿问题。
严国定带着连队领导来到傣族寨子赔礼道歉，向他们转告了营部的处理意见，表明了要进一步加强军民团结的愿望，明确告诉他们，吃了几棵包谷就算了，但牛是一定要赔的。
花了半天时间进行协调，这件事终于得到圆满解决，由老乡到营部的牛栏里任选一头作为赔偿。至于对打死牛的知青怎么处理？内部问题，慢慢再追究。
86 不平静的建军节（2）
为庆祝建军节，晚上，营部放映阿尔巴尼亚影片《宁死不屈》。
吃过晚饭，飞毛已把打死牛的事件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心情正好着呢。换上雪白的“的确凉”衬衫，外面套件草绿色军装。穿上一条细长的紧身小裤腿，脚蹬一双三接头重庆皮鞋。再找来一顶彰显流氓个性的绿色军帽低盖在长头发上，觉得自己的模样够酷了，这才停止打扮，嘴里哼着轻松小曲，到营部“绕女”（泡妞）去了。
来到营部，电影还未放映，知青们三五一伙站在广场上聊天。有的知青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忙着找多日不见的好朋友，有的男知青还想趁此机会，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
这是一个难得的社交场所，到处都聚集着衣冠鲜艳的知青，其中不乏众多美女。这种热闹场所飞毛是不会让它白白费掉的，他要在大众面前出出风头，扩大影响，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约上几个想找对象的小伙伴，只要见到漂亮的女孩，不管是知青还是湖南妹子，他们就嘻皮笑脸地围上去*。
“小妹！跟我们耍噻，哥给你花生吃。”
“死鬼头！离我们远点。”昆明女知青在骂他。
遇到强硬的女知青就会把他们赶走，因为在她们身后，也有一帮男知青。飞毛也只是逗乐而已，不跟她们计较，转身又去找湖南妹子。吓跑了这个，又厚着脸皮去*另一个，把那些认识他的四川女孩逗得哈哈大笑，惹得那些对他存戒心的上海姑娘在一旁骂他。
东追追、西碰碰，来到了河边。黑暗处站着几对裹着毯子的恋人，一看就知道是傣族小伙。每逢营部放电影，也是傣族青年谈恋爱的大好时机，但是傣族小伙来看电影时几乎没有人单独行动，宽大的黑子毯里面常常还躲藏着一个漂亮的龙英（姑娘）。
看见一个黑子毯里只露出个小伙子的头，飞毛带着几个寻开心的重庆知青走了上去。
“小龙仔（小伙子），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看到来了几个歪戴帽子斜穿衣的知青，龙仔也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里面是我老婆。”
“哈哈哈——”飞毛发出流里流气的笑声，“原来里面还躲藏着个漂亮的小龙英。小妹！站出来给哥看看噻，哥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
这些个没有管教好的知青，别看他对你嘻皮笑脸，骨子里却是异常火爆，最爱在公共场所惹事生非。遇上流氓团伙，还是躲远点为妙，傣族小伙子赶快裹着姑娘走开了。
“金屋藏娇啊——我们也去找块毯子，套个幺妹来耍耍。”有人提议道。
“要毯子吗？这儿就有。”
飞毛把身边晒在铁线上的床单扯了下来，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拿着床单就去裹幺妹去了。
一裹裹到个上海女知青，被激怒的上海女知青骂了起来，“十三点（脑袋少根筋）！色迷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哈——我就是来吃天鹅肉的十三点。”飞毛就喜欢看到美女被激怒的样子。
这个时候电影开演了，他们的娱乐活动也就告一段落。电影放到一半，后面突然争吵起来。
龙小鹰站在人群中观看电影，听见有人在大声叫骂，就扭头回去观望。叫骂声立刻就变成急促的拳脚声，后面一时大乱，无辜的人群在四处奔跑躲避。听起来像是在打群架。谁和谁在打架？
这时有人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大声叫道，“小鹰！快来帮忙。”
龙小鹰一看，雷之遥一脸紧张地挤进人群，就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飞毛和‘第一世界’打起来了！”
“怎么会打起来？”
“飞毛‘绕女’，绕到‘第一世界’的‘敲丁’（恋爱对象），‘第一世界’知道后马上纠集起一班人来教训他。上海人太多，我看飞毛他们顶不住了，所以赶快来叫你去劝架。”
“这个飞毛也是——走！我们去看看。”
龙小鹰叫上韩红伟和尚骁岗，准备去制止这场斗殴。
当他们挤出人群时，打架的阵地已经从灯亮处转移到黑暗中，从广场打到了河边。等他们跑到河边，斗殴已经平息了。
看见鲁文武带着一班上海知青从黑暗中走出来，龙小鹰问道，“飞毛呢？”
“你那个小兄弟？抱歉，被我们打跑了。你来晚了，已经散场了。”鲁文武回答时，牙齿还不关风。
“没有伤到他吧？”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