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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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漫热带雨林-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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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派了两个兄弟先来占座位,结果遇上‘拔毛’的‘插兄’(插队的),还以为我们人少好欺负,谁知我们大队人马赶来了,几下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看来是我搞错了,还以为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地头蛇。”

  “好了!好了!也别给我这位兄弟搞得下不了台,看你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来!咱俩扳手劲,扳赢了就让你坐在这,要是扳不赢……”

  “知道了,扳不赢我们就蹲到门口去吃。不过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吃顿饭还要先干劳动?”看来这人是他们的头,龙小鹰爽快地答应了,心想正好试试他有多大能耐?

  “哈哈!青帮的规矩,腾张桌子出来。”那人叫道。

  周围的人马上向他们围拢过来。

41 兵团战士(4)
看见围上去的人还没有激动到要打架的样子,尚骁岗也放下手中提着的凳子。他站在一旁察言观色,龙小鹰对面那人长得高高壮壮,相当结实,而龙小鹰属于偏瘦型,除了骨头尽是肉,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估计占不到对方的便宜,后果难以预料。

  大家把桌上的东西拿开,起身让出空间。

  “小鹰!发生了什么事?”有同伴端着两碗白米饭过来了。

  “没事,在一旁放好碗,看我和他进行扳手劲友谊赛。”

  “干什么!干什么!要干架吗?”性情急躁的王辰盛大叫着也过来了,他碗摞碗的又抬出来几碗饭。

  “别激动!我们要扳手劲,扳输了,你可不要随便就将饭泼在人家脸上啊。”龙小鹰赶快说。

  由上海方选出来的裁判将他们的两只手齐平握好,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双方的掌力一靠上,龙小鹰马上就觉察到了对方的心态,紧张、焦躁、急于取胜,一股蛮力,还没喊开始,对方就紧张得动来动去,肥肥软软的手掌心都淌汗了。龙小鹰索性放松了劲,将手掌放软,让他舒舒服服地捏着。

  只听得裁判大喊一声,“开始!”对方猛的一股劲就压了过来。

  想到大家都是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让人三分不为输,龙小鹰不想立刻见分晓,免得伤了和气。在对方猛劲过来时,他将手腕向后塌了一下,挫败对方的猛力后支着不动,见对方劲使大了,他就稍微软一软,然后一旋手腕又立了起来。对方的力量很强大,感觉就像把全身的吨位都压了下来,但龙小鹰在深山里手提板斧砍大树、抬电杆时,就下意识地在练着桩功、腕力、臂力和腰力,现在自我感觉良好。

  “小鹰!加油啊,你输了我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见龙小鹰一开始就占了下风,不知情的同伴着急地叫了起来。

  “阿二!阿二……”对方的人一面挥动手臂,一面齐声高喊。

  “阿二”是什么意思?上海话的“加油”是不是喊“阿二”?这个龙小鹰就不知道了。看到他们情绪都很激动,心想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不理皮他们,还在那儿练翻腕,翻腕过后就塌腕支着手,看对方扳得面红耳赤就是压不下去,他要用这个战术反复几个回合损耗对方的精力。

  看到他们一直僵持不下,双方都在大声喊叫,为自己的人鼓劲。

  在连队上,龙小鹰经常跟人扳手劲,他们的规矩是,只允许出力的那只手在桌子上,全身上下不能沾外物借力,不过对方好像没注意到有这个规矩,他的另一只手也压在桌子上。龙小鹰想,现在应该已耗掉对方不少精力,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要给对方一个宏伟的打击。

  “看好了!看好了!要扳了。”他开始摇晃手臂,将大家的眼光吸引到桌面上,然后悄悄将右小腿贴向桌子脚,一贴紧,马上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脚底冲过腰、臂,直达手腕。他将小臂微微向肩收拢,松肩坠肘、虚领顶劲,就像用八卦掌掌根突击的寸劲打人一样,手腕内扣用劲一旋,“嘿!”一股迸发出来爆发力紧紧吸住了对方的蛮力。对方使出的劲一时收不回,连人带桌子被拽出半个圆圈,紧接着他就将对方的手紧紧反压在桌面上。

  “好了!好了!咱们兵团战士就是了不起。”对方认输了。

  坐下后大家互相交换了驻地和名字,友好地闲聊起来。原来此人浑名叫阿二,听说景洪农场要开庆祝大会就跑来玩,他们一伙在景洪已闲逛好几天了。

  听说他们对景洪比较熟悉,龙小鹰赶紧问,“打听个事,城里有几个旅社?”

  “就两个,你们要住哪个?”

  “没有证明,景洪旅社住不上,哪儿还有一个?”

  “江边,叫江边旅社,在老街上。”

  “没有证明能住吗?”

  “我们有朋友在这儿,都不住旅社,那边比较简陋,可以去试一试。”

  “小鹰!别光顾说话,端着这碗,饭都凉了。”王辰盛递过一碗香喷喷的米饭来。

  “好!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找住处。”龙小鹰赶快伸手接住碗,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在山沟里好长时间没吃上菜了,现在闻到干板菜(干奄菜)发出的油香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这个季节馆子里也没有菜吃,只能吃干板菜,他用筷子拨了拨白米饭上盖着的那一小层黑色的菜,发稀、发霉、发臭,还粘作一团,不过用油一炒,臭味也变成了香味。

  肚子饿起来吃什么都是香的,大家都饿坏了,端起碗来就吃,尚骁岗两口就吃完一碗,用筷子在空碗里拨弄了几下,也没能捞起粘在碗边上的那一小片干菜叶,他不高兴地放下碗说,“不吃了!一股壁虱味。”

  龙小鹰嘴里嚼着最后一口发霉的干板菜,见尚骁岗还眼巴巴地看着四周正在端碗吃饭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现在没干劳动,要尽量节约粮食过半饥半饱的生活,想再多吃一碗那是没有可能的。

  告别了阿二,他们一伙人离开小食馆,满怀希望兴冲冲地赶往老街。几乎走到街尽头才找到江边旅社,果然简陋,搂房都不见,用几片破篱笆当围墙。还没进大门,就见篱笆墙旁的芭蕉树下摆了个牌子,上书四个大字:今日客满。

  “看见没有?又没证明又客满,今天没戏了。”

  进去一看,下班了,里面冷冷清清,就连售票处都关了,找了半天才找见个旅社的人,一打听还是住不成店。大家不知所措地站在芭蕉树下,犹豫了一会,龙小鹰安慰大家,“不用悲伤,听说前面就是东方的多瑙河,我们到江边玩去。” 

  “好!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江是什么样子?”有了新的兴奋点,大家忘记了找不到住处的苦脑,争先恐后向江边跑去。

  来到江边,江面宽阔、水流湍急,不远处有一座黑色的大桥横跨两岸,有人问,“那就是我们下乡时通过的桥梁吗?”

  “一定是景洪大桥,我们到桥上去玩,太阳就要落山了,站在上面看江水一定很美。”

  “那就快走!说不定还可以在桥墩处找到个睡觉的地方。”

  一行人高兴地背着背包拼命赶路,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大桥。但令人失望的是上不了桥,入口处有紧握钢枪的解放军战士在把守,正在对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检查通行证。在大桥边兜了一圈,显然这儿不宜睡觉,大家又失望地走回来了。坐在江边,一阵阵闷热的江风吹过烦躁的心头,大家都在为今晚在哪儿过夜犯愁。

  天渐渐变黑了,兵团战士们疲惫不堪地枕着背包躺在草地上,茫然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无家可归时才发现,原来允景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城市都不愿容纳自己,看来命中注定要在荒凉的深山沟里一辈子了。

  “还回橡胶林里去睡吗?”王辰盛打破了沉闷。

  “土块坚硬,又闷热、又潮湿、蚊虫又咬,还是在这儿草地上睡吧,软软的,沦落到这种地步,在哪儿睡还不都是一样。”尚骁岗回答他。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让我们来唱支歌吧!”龙小鹰说。

  “唱什么歌?”

  “当然是《红军战士想念毛主席》。抬头望见北斗星……”龙小鹰带头唱了起来。

  革命歌曲唱了一曲又一曲,但心中的困扰还是没有消除。天上星光暗淡,江面雾蔼迷茫,倾听着澜沧江水在脚下哗哗奔流不息,遥望江对面漆黑山林中透出的几盏孤灯,大家想起了远方的爹娘,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唱起了《望故乡》。

  离别这里不知多少年啊怀念故乡,

  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寂寞和凄凉,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梦中的家园,

  静静的夜晚冷冷的风啊思乡人断肠。

  ……

  夜深了,又累又困,身上也变冷了,大家搬起岸边的石头拼命向澜沧江里砸去,以此发泄心中的苦闷。

  “明天还得走回去,这样熬夜我们就完了,今晚必须睡个好觉,要不再到江边旅社去看看?不行就睡在它的大门口,好歹那儿还有一盏孤灯。”有人提议。

  “地上尘土太多,我想到个办法,当年欢送抗美援越部队时,火车站不是安排睡仓库吗?反正我们带有铺盖,不如我们现在进城去,找间没人看守的仓库,躲在里面睡觉不就行了。”龙小鹰说。

  “对!我是知青我怕谁?走了!进城找地方睡觉去。”尚骁岗翻身爬起。

  “我带路,听说从老街到市区的路是环形的,只有牛屁股大的一块,我们就从大桥那儿摸进城去。”王辰盛说着就把背包背在肩上。

  “走吧!”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躺在地上的人都翻身爬起,背上背包,跟着龙小鹰上路了。

  不一会,这支流浪的队伍就走在了连接市区和大桥的陌生道路上,大家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穷乡僻壤,沿途都是草丛,根本就没有发现哪儿像仓库?只要一发现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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