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 第21部分

　　阿旺告诉过他，进入山谷后可以看见一片干水田，穿过干水田再走不远就到了。现在，干水田没了，泡水栽秧的田肯定是不让人走的，敷上稀泥巴的细小田埂想必更是不让人踩，左看右看，只好带着大家插向山脚，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流前进。

　　钻进早晨时分见不到太阳的阴暗山脚，说笑声立刻就减少了许多，好心情也慢慢变坏了。

　　小溪边杂草丛生，道路时有时无，需要不断地砍草前行。有的地方被沟边伸出来的茂密树枝、藤条挡住去路，需要费力地砍断才能前行；有的地段都是齐胸深的茅草，上面沾满了露珠，用手一挡，没准被锋利的草叶划伤皮肤，露水还全都跑到身上；更令人头痛的是，闻见生人味，那些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旱蚂蝗开始爬出来了，咬得脚丫、腿杆鲜血直流。

　　前有灌木拦路，脚下险象环生，一行人想跑都跑不脱，个个被叮得冷汗直流，一边挡露水，一边还得花精力去捉那些爬到身上的蚂蝗，一不留神踩进小溪里，鞋里就灌满污泥。大伙顾上顾不了下，不一会全身都湿透了，冰凉的衣服紧贴前胸，潮湿的裤管紧裹腿上，每前进一步都相当费劲。此时，大家的心情已变得像身上的湿衣服一样沉重，只顾闷着头钻草棵，都不讲话了。

　　好不容易才脱离开傣族的水田，走在干旱的沟谷中，虽然脚下的草也不少，但太阳出来了，没有了露水也不用去捉旱蚂蝗，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看来砍“二荒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没走到工地，这支队伍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根据阿旺描述的地物地貌，龙小鹰一路走一路找，哪里才是阿旺说的二荒地呢？

　　走不多远，终于见到一大片从山脚到山顶都长满草灌的荒地，在这片阳光贯穿的土地上，得天独厚的植物飞快蔓延生长，飞机草把地表覆盖得严严实实，各种次生植物也争先恐后从飞机草棵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些已经长成了小树。

　　来到目的地，龙小鹰将队伍沿山脚一字排开，向刺棵和厚厚的飞机草展开了进攻。

　　这里的飞机草根部都十分坚硬粗壮，铁皮刀一碰上去就卷了口，很难砍断，但这难不倒龙小鹰，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是阿旺借给他的钐刀，平常见这把刀无坚不摧，趁阿旺生病时他就借来过隐。这是一把老工人才会有的多年精挑细选的宝刀，刀背厚重，钢火极好，刀锋在露水下泛着蓝光，借着力道和良好的切入点，嚓！嚓！嚓！落点沉重有力，碰上坚硬的草根不把它砍断也要把它打折、打断。正当他兴奋地一刀接一刀猛砍时，突然听见张雅倩尖叫起来，“蛇！蛇！一条小毒蛇！”

　　“别慌！我来处理。”听见有小毒蛇，龙小鹰马上就跑了过去。阿旺不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得带头去排除。

　　“在哪里？”

　　“盘在树上。”张雅倩指着一棵小树说。

　　眼前被她砍开了一片草灌，草灌中有一棵长满绿叶的小树，龙小鹰伸着头朝小树细看，并没有看见蛇在哪里？

　　“没有看见呀？”　

　　“就在你眼前，绿色的，它没有动。”韩红铃告诉他。

　　哦！这下龙小鹰看见了。一直都在寻找黄褐色会爬的东西，没想到看见的是一条丑陋无比、浑身嫩绿得使人恶心的小蛇，虽然它身旁的草灌已被砍开，但它仍缠住树枝丝毫也不动弹，将自己伪装成绿叶盘在枝叶之中，要不是年青人的眼力好，根本就辨别不出来。龙小鹰轻轻提起钐刀要去砍它，但好像距离还不够近，又踩着脚下七高八低的草灌悄悄靠拢上去。

　　“别过去！你已经站得很近了。这是条毒蛇，好像叫做青竹标，它突然飙过来你就没救了。”王辰盛在他身后小声叫道。

　　“知道了。阿旺说过，这种蛇白天睡觉，晚上动作才敏捷，要趁它还在睡觉时把它砍下来。”

　　“这只是个传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韩红铃告诫他。

　　突然一股小风吹来，山坡草丛倏倏摇摆，树枝晃动了一下，蛇腹似乎也垂了下来。有人惊叫起来，“当心！它要飙过来了！”

　　这到把大家吓了一跳，它真的在睡觉吗？还是在准备攻击人前就是这个姿势？要等人走近后才突然发飙，这些都还是个未知数？

　　“快退回来，我们拿石头砸它。”王辰盛叫道。

　　“不要怕！树枝大的一条小蛇，如果你没砸中，让它钻到草棵里去，那谁还敢去砍草？”

　　龙小鹰站住不动了，他想到一个问题，手中的钐刀厚重不易砍准，如果砍偏差了，碰到树枝，真让毒蛇掉下来跑掉就麻烦了，就转身问道，“你们的铁皮刀谁的最快？我这把可能会将它打飞。”

　　“我的快，昨晚才磨过。”韩红铃把手中的刀递交给王辰盛传了过去。

　　龙小鹰接过来一掂，这是一把轻巧的铁皮刀，虽然在刀口处有卷口，但用大拇指一摸，还真锋利，抬起铁皮刀朝前迈出左脚，青竹标已进入钐刀的最佳攻击范围。

　　看见龙小鹰斜举钐刀对准了毒蛇，身后再没人讲话了。

　　距小毒蛇不到一米了，龙小鹰与它的眼睛平视，可是并没有看见它的眼睛？看来不用担心它会飙过来。马上凝神敛气、气沉丹田、周身圆活，趁毒蛇还未反应过来，贴着树枝下缘飞快一刀削去，眨眼间就见几截绿色掉了下来，剩下的几截还盘在树上，开始滴血。

　　“啊——”大家松了一口气。

　　紧张了半天，原来如此容易对付，但女同学已不敢再朝有毒蛇的树窝里砍了，龙小鹰决定让她们换个方向，去砍那些个充满阳光的茅草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一会，张雅倩又尖叫起来了，“班长——快过来！这儿有个马蜂窝。”

　　听见喊叫声，龙小鹰放下手上的活计，又朝有蜂窝的地方奔去，他没想到在这种撂荒多年的山地上，不仅灌木枝叶茂盛，里面还会隐藏有不少危险！

　　走近一看，这次问题不大，在茅草丛接近根部的地方，挂着一个半截鸭蛋大的草蜂窝，三五只受到惊扰的草蜂正在窝旁盘旋飞动。

　　“这次可以用石头砸了。”王辰盛跟在身后说道。

　　“还是不能拿石头砸，这家伙飞得箭一样的快，一个石头不能把它们全砸死。你们散开，让我来拍扁它。”经历了毒蛇的威胁，这种要不了命的小东西怕啥？大不了被小咬一口。

　　龙小鹰轻轻靠拢蜂窝，挥刀猛拍下去。

　　意外发生了！刀面刚打到蜂窝，一只无比巨大的草蜂马上就站到眼球上，满目都是细长的脚杆，透明的翅膀如同蜻蜓般大小。还未等他反映过来，眼球就被狠狠刺了一箭，顿时泪水喷涌而出，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哎呀！它叮到我的眼球了。”龙小鹰大叫起来。

　　听他这么一叫，把身边的人全吓坏了，都紧张地围了上来，“我看看，我看看。”

　　“还能睁开吗？”王辰盛问。

　　“睁不开了。”龙小鹰回答道。

　　“放开一点手我们看看。”

　　龙小鹰紧闭双眼，松开捂住受伤眼睛的手，韩红铃尖叫起来，“哎呀——不得了！眼球被刺破了！眼框里都是水。”

　　“真的吗？快帮我看看眼睛是不是瞎了？”龙小鹰紧张起来了。

　　“右眼开始红肿了，快下山！我们送你到场部卫生所。”同学们说。

　　“人多没用，去一个就行了。王辰盛你跟我走一趟。”龙小鹰说。

　　“那就快走！我来背你。”

　　“不用！我另一只眼还看得见路。”龙小鹰捂住受伤的眼睛艰难地下山了。

　　“路上小心！下班后我们就来看你。”同学们在身后说。

　　王辰盛扶着龙小鹰跌跌绊绊摸下山，越过山谷、穿过水田、跨过河流、钻进森林，一路上龙小鹰不得不努力睁着一只眼睛去看路，不时牵扯得受伤的右眼发痛。

　　走了一半路，龙小鹰突然觉得受伤的眼睛开始消肿，他放开捂住右眼的手，努力睁开一条缝，看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树木，他高兴得叫了起来，“我没有瞎，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王辰盛凑了过来。

　　“我看不用到卫生所了，我们回连队找小兰去。”龙小鹰对他说。

　　王辰盛仔细看了看龙小鹰的伤势，脸上的泪水已干，半边脸也不是那么肿胀了，他高兴地说，“看来没叮到眼球，这下就放心了。”

　　他俩立刻转身回头，向通往连队的路上走去。

22　危险无处不在（3）
不知小兰用了什么神奇药水？拿棵棉签给他擦擦眼眶，再找块纱布盖上，中午好好睡了一觉，到上班时间龙小鹰就觉得眼睛已经没事了，草蜂的毒消得这么快？真令人惊奇！

　　看到龙小鹰包着一只眼睛，罗震江决定让他休息，下午亲自来带这个班，但龙小鹰不肯，他知道由于知青刚来还不适应，各班减员较快，都快没有劳动力上山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就跟着大家出发了。

　　来到山脚，罗震江先做战斗动员，“同志们！这里离连队较远，听说上午大家走得特别艰难，今天下午我们要鼓足干劲多干一点，争取早日把它拿下，大家有没有这个勇气？”

　　“有！”一班全体战士响亮回答。

　　到这里工作路途遥远不说，早上露水大还被蚂蝗咬，为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儿，大家也顾不得疲劳，一溜排开，在罗震江的带领下你追我赶，闷头猛砍，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头上烈日暴晒，山坡闷热得像蒸笼，干了一会，张雅倩就被毒日头晒得汗流浃背、浑身发痒。她从小有个晒太阳过敏的毛病，又不好得在大家面前抓挠，扭来动去搞得她很吃力，砍草的动作也就慢了下来，看到同志们都砍朝前去了，她想钻到飞机草的阴凉处去躲几分钟太阳，刚刚蹲下去，就看见有个绿色的果实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