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是不是代表默认？”
“我……”
“不要再和我说话，”千夜想说些什么，可是林浩然根本就不想听，“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浩然？”
“不准再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冷地像冰。
涌射的阳光，忽然朦胧起来。如同她的身影，仿佛只是一团白色凝结的雾气，飘渺地，随时会消失掉。
慢慢地，千夜闭眸，思绪混乱成了一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下意识地跑到木泽雅身边，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她伤害到浩然了……
“对不起……”或许现在，离开反尔是件好事，反正本来与他之前的感情不过是他意气用事下的一个游戏，哪天他说不要了，被丢弃是必然的命运。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早已习惯被丢弃了。
“夜夜……”
轻轻地，木泽雅唤了她的名字，可是，千夜却像是聋了般，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木然地转过身，朝着篮球馆大门走去。
“夜夜，你去哪儿？”看着她的模样，木泽雅一阵心痛，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他忽然痛恨起自己，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总是对千夜关心太多，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阻挠千夜和林浩然在一起，林浩然就不会怀疑，千夜也不用夹在他们当中左右为难。
其实，林浩然和千夜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只是他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夜夜之所以会帮我是因为她害怕我受伤，害怕妈妈以这样的理由把她赶出家门，”拉着千夜的手，木泽雅转回身，认真地看着林浩然，“她不是故意要违反和你的承诺，请你相信她。”
千夜没有想到木泽雅会帮她解释，她回过头，看见木泽雅眸心坚定的光芒，忽然，她更迷惘了。
不仅是她，迷惘的还有林浩然，阳光下，他们在他面前手牵着手，木泽雅站在她身前，她靠在他身后。这算什么？哥哥保护妹妹？还是木泽雅正在向他宣告，全世界，只有他，木泽雅才有资格保护千夜，其他人都没有？
熊熊的怒火在他眸心激烈燃烧，他抬头，空气中，两人的视线再次狠狠地碰撞在一起：“你……”
“我不用你管！”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而打断他的人竟然是千夜！“这件事错本来就在我，我不需要别人来替我解释，更何况，我和浩然的感情原本就定义在一个月内，现在提早结束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的表情很平静，刚才的迷惘仿佛只是场错觉。
春夏的阳光，薄薄的没什么温度，明明滴满了树梢，却仍是那么不真实，阳光下，在木泽雅和林浩然共同的视线中，千夜转过身，静静地走出体育馆，然后，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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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寻找
可是，千夜并没有回教室。
那个下午，木泽雅疯了似地找遍了整栋学校，可依旧，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天忽然阴沉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纷纷扬扬，飘满了整片天空。
千夜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走地无知无觉。再抬头时，天空的雨不知何时成了淡粉的樱瓣，边缘处还染着淡淡的紫色，她这才明白，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鬼街，回到了老樱树下，回到了那个，她第一次遇见木泽雅的地方。
离开这里不过一个月啊……
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竟变地那么不真实，仿佛过去整整十六年的鬼街生活不过是场深夜的噩梦，梦里的自己，早已模糊不清……
手里，握着甜点的纸袋，千夜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向河浜角落，那座没有屋顶的破房。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沫沫，看见她将手里发霉的食物一块块地掰开，然后将完好的那些送入晨晨口中，而自己，则津津有味地吃着剩余的一半，发霉的一半。
“别吃了！”一个箭步，千夜冲上去将她们手里的食物打落，罪恶感淋满心头，“以后都别吃这样的东西了！永远不要再吃了！”
她喊着，猛地将两个孩子拉入怀中。许久许久，沫沫和晨晨才惊醒过来，抬头看着泪眼朦胧的千夜，忽然，小小的脸庞绽开了笑容。
“姐姐……？”
“真的是姐姐？！”
她们睁大了眼睛，眸里有晶莹的光芒。于是，千夜抱地更紧了，手指用力箍住她们，仿佛一个不小心，她们就会从自己怀里彻底消失掉。
窗外，雨越下越大，渐渐汇成小溪般的水拄，从破陋的屋顶洞口一道道倾泻下来，倾在她的发上，恍如清澈的幽湖，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还好，即使被全世界都遗弃掉，至少，她还被这两个孩子，真正地需要着……
像是放心了般，千夜微微地笑了。
可是，她不知道……
此时，在鬼街的另一头，一个银蓝的身影，正疯狂地在雨中奔跑！
“千夜——！千夜——！”
他的脸色苍白地吓人。银蓝的发丝早已湿透，凌乱地散在他白皙的脸颊脖颈上。
惊讶地，行人驻足，回头，观望。
大雨中，少年的眸里填满了失落与恐惧：“千夜——你在哪里——！千夜——！”
他一遍遍地喊着，甚至有人看见，他的嘴角，有丝腥红忽然垂下。
那个少年，在吐血！
人们惊怔，想要上前扶组他，可是，少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听不见，只是用力地，将嘴角的腥红擦去，然后抬起头，继续在凌厉的风雨中寻找……
“我只是，想被一个人保护着，温暖地保护着……”沉闷的空气里，千夜靠在墙角，看着一旁吃地狼吞虎咽的晨晨与沫沫，忽然轻轻地说。
“那姐姐找到了么？”沫沫抬头，擦了擦满嘴的奶油沫。
微微地，千夜摇头，轻笑：“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根本不愿把我们当人看，这样的我们，怎么可能找的到保护的人？”
“可修女姐姐说，每个人都能找到保护自己的人啊。”
“修女姐姐？”千夜惊讶。
“她是附近教堂里的修女，很漂亮哦，”晨晨赶紧插嘴，眸里忽闪忽闪的，“她说，只要我们愿意，就一定能够走出这里，找到真正愿意保护自己的人。”
“是么？”千夜冷哼，“她又没在这呆过，说一大堆的冠冕堂皇有什么用？”
“可沫沫宁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轻轻地，沫沫抿了抿唇，“只有相信，才有实现的可能啊。”
“这话也是她教你们的？”
“恩！”
“看来你们很喜欢她啊。”千夜偏头，眸心有些阴郁。
微微地，晨晨楞了楞，放下甜点，忽然扑入千夜怀中：“姐姐，那个修女姐姐的味道和姐姐好像，扑在她的怀里，就像扑在姐姐怀里一样……”
“所以，你们才喜欢她吗？”千夜望着她们。
月光下，她们一起点头，眸里似有星星在闪烁。
……
“爸爸，妹妹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漂亮么？会喜欢我吗？”
记得小时候，院子里的樱花树光秃秃的，粗壮的枝头上，什么也没有。
努力地仰着头，木泽雅站在樱花树下，站在父亲身边，眨巴着星辰般美丽的眼睛，仿佛只要他多看几眼，那些樱花就会立刻开满枝头，红霞一片。
妹妹的脸是不是也会像樱花那样，红扑扑的，充满朝气？
傻傻地笑了笑，他低头，忽然看见自己指尖，永远也消不去的淡紫如墨。
好丑！好恐怖的一双手！用这样的手来牵妹妹一定会吓到她吧，永远那么冰冷，一点温度也没有……
臂膀，传来凉凉的触感。
“爸爸……”木泽雅微笑，立即，将那些悲伤隐藏……“爸爸，有消息了么？是妹妹么？”
他抬头，充满了期待地望着父亲，妹妹失踪已经十年了，可父亲依旧不死心地到处寻找，只是每回，他都是失望而归，然后，心脏病又会沉重不少。
这次，也一样吧……
木泽雅皱眉，望着父亲眸里，淡淡的忧伤……
常常想，如果当初被偷去的婴儿不是妹妹而是自己，是否现在，这个家就会幸福许多？至少，妹妹可以在爸爸妈妈身边健康地成长，而他，拖着这个半死不活的身体留在人世，到不如，早一点死去为好……
“小雅，你想不想妹妹？……”
那天，父亲抱着他，坐在樱花树下，轻轻问道。
用力地，木泽雅点了点头：“想！比任何人都想！”
“如果她能回到你身边，你最想做的是什么？”父亲又问。
“给她幸福，”不假思索地，木泽雅凝视父亲的眼睛，“我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孩。”
“这样就够了？”
“不够！”
“还有什么？”
“还有……我要永远把她留在这个家里，陪着爸爸，陪着妈妈，陪着我……”
“所以，你会一直找下去吧，一直一直寻找妹妹，不管多少年，不管爸爸还活不活着，你都会找下去，是不是？”
“是，”木泽雅微笑，“我会一直找她，直到把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
“千夜——！千夜——！”
千夜，知道么？爸爸死的那天，庭院里的樱花树第一次开花。
爸爸说，这片樱花是为我们两个买的，所以，她们只会为我们而开，所以，千夜，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快回来了，一定很快很快，就要回到我的身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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