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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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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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车厅里很吵,有人大声地打电话,有小孩子哭,但是郑谐与筱和和所在的那个角落里,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寂然无声,他俩就那样互相直视着,试图从对方眼睛里读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结果什么都找不到。
  郑谐眼睛里的情绪太多,以至于分不清任何一种。而和和的眼睛里则澄澄明明,什么都没有。
  扩音器里又一次响起检票员的声音:“还有乘坐XXXX次列车的旅客没检票吗?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和和恍然明白过来,那是她要坐的那列车。“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少抽烟,少喝酒。”
  郑谐把她送一直送到月台,火车已停在那里。因为是始发站,乘客们早已上了车,只有乘务员站在每一节车厢门口。
  郑谐目送着和和上车。她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当她将要迈上台阶时,他又喊了一句:“和和!”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自己都不明白喊这一句做什么。
  和和却在这时回了头。她看着他,突然折身跑回来,张开胳膊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她的头贴在他胸口时轻轻地说了一句:“哥哥,再见。”还未等他听清,她便已经跑到车上。她上车时似乎滑了一下,乘务员从她身后扶了她一把,随即也上了车,车门关上了,开始缓缓滑行。
  郑谐站在那里看着火车越走越远,他想起儿时陪着母亲经常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镜头:火车滑行,车上的人从窗里探出身子拼命招手,车下的人一路狂追,直到再也追不上。
  可是刚才,他甚至没看清和和的位子在哪里,和和也并没趴到车窗上向他挥手。他就原地站着,脚仿佛已经生在地上,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而他的心却空空荡荡,没有着落,仿佛家中失了窃,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焦虑不安,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丢了什么。
  (2008年11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8…向左走,向右走(1)…修改版

  缘分走过我身边/变成答录机遥远的留言/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留下了真实的思念
  ——《向左走,向右走》
  A市火车站的停车场,岑世坐在车里等待。
  车里静静流淌着老歌。他不时看一下表,离和和的火车到站还有十分钟。
  岑世一向很有时间观念。以前上学时,他从不提前一分钟到堂,总是在老师们的注目下踩着铃声跑进教室,然后冲他们阳光一笑,他们就没脾气了。
  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到了,他几乎要嘲笑自己。
  和和说过不用他来接,而且听说近日来火车总是提早到达,于是他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盯着出站口。人群络绎不绝地从出口涌出,估计又有车到站。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和和乘的那一列。
  他走出去,试着从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找到筱和和。
  当视线高度集中时,他的思绪却开始神游。
  他在努力回忆,他第一次见到和和,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无数次在操场、食堂、自修室里擦肩而过,却从不曾留心过。
  直到那一天,他们在篮球场打球,对面的篮框则被一群女孩子占据。那群女孩水准都挺烂,估计是为了应付考试在恶补。
  突然一个哥们儿说:快看快看,那不就是前阵子校园BBS上特别红的那个龙套小天使吗?
  岑世顺着方向望去,恰在此刻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下意识地朝他们方向看了一眼,于是那个球她投得大失水准,球重重打在篮框上又反弹,落地后朝着岑世他们的方向滚过来。那女孩一路小跑追着球,岑世伸脚挡住球,轻轻抬腿一挑便托在了手中,伸手递给她。
  女孩腼腆地道谢,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岑世忆起校园网上关于这女孩子的讨论。十分寻常的一个小姑娘,模样干净衣着简单,丢进人群中不太容易被发现。可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她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纯净的质感,十分可爱。
  哥们儿说:“这小姑娘近看长得还真不赖。你们听说没,她身世神秘,有人说她是孤儿,也有人说她爹是某省高官,高干子女哎。”
  另一人说:“这两种身份都不怎么像啊,看起来就是一邻家小妹妹。”
  第三人说:“别看这小妹妹长得干净单纯,前阵子隔壁学弟给她连写了几封情书送了一星期的花,结果碰壁碰得鼻青脸肿,现在天天到了半夜就在走廊里唱断肠歌。咱们那学弟,那可是情场老手了。所以说,这小丫头不简单呐。”
  岑世说:“少来了,明明就是一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白纸模样。”
  “嘁!”一堆人嘘他。于是某个恶作剧赌局瞬间成立。
  当筱和和第二次笨手笨脚地把球滚到他们这边来时,岑世主动捡了球送给她:“你的姿势不对,再卖力也没用。我来教你吧。”
  那时候并没把那赌局太当回事。正常状态下的和和,不太会撒娇,不怎么使小性子,但又非常小女人,他跟她在一起很愉快。
  后来其实是他被甩了,但也并没太介意。那时太年轻,以为千金散尽终会回来,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他曾经试着挽回,但没有成功,于是不再纠结。
  直到多年后,当他与她意外地一次次重逢,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遗憾比想像中的更要大上许多,只是从来不愿去想而已。
  和和的脾气他并没有完全摸透。但他可以很自信地说,其实他要比郑谐更了解和和,因为和和在他面前表现得更真实。所以虽然离开前对和和随口说了一句“有事找我”,但那完全是没话找话的客套,他根本没指望和和真的会找他。
  和和的个性很拗,一旦决定了目标,别人就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改变了。既然她已经不待见他,那么她根本不可能找他帮什么忙,何况她有一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哥哥。
  所以当和和前天打电话给他说:“岑世,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他意外极了。
  上一拨人群开始变得稀少,但和和没有出现。几分钟后,人流又开始拥挤,应该是另一班列车也到站了。
  岑世开始拨和和的电话,想问她是否火车晚点。对方的铃音一遍遍沉闷地响着,始终无人接听。当他准备去查询火车到站情况时,和和的电话打过来。她还在火车上,车厢不太安静,有铁轨声,有小孩子哭闹声。
  “我误了时间,所以坐了晚一班的列车到。”
  岑世放下心来。
  和和从站口出来时只顾低头走路,走到他的车前都没发现他。
  岑世鸣了一声喇叭,吓了她一大跳。她拉开车门坐上来。
  她只带了一个很大的挎包,塞得鼓鼓的,与她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你是不是把行李忘在火车上了?”
  “就这些东西,我什么也没带。”
  “不是说要住很长一段时间吗?”
  “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的,而且缺什么都可以方便地买到。”
  岑世笑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案子所以落荒而逃了?”
  他这无心一说却恰恰说中了和和的心事,她瞪了他一眼。岑世不以为意。
  车子开得平稳。和和说:“你走错方向了。”
  “去吃饭。你还没吃午饭吧?“
  “我不饿,我想先回家看我妈。”
  “就当陪我吃吧。再说了,现在这个时间,伯母应该还在工作。吃完饭我送你回家,顺便拜访伯母。”
  和和警觉地问:“你想干吗?”
  “什么‘干吗’?我们现在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吗?我拜访伯母也理所应当。”
  和和皱眉:“其实我就是在利用你而已,好逃避大人们给我安排的相亲。”
  岑世苦笑:“你前两天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误解的。你实在没必要再次强调来伤我自尊。”
  和和歉然:“所以你用不着入戏这么深,装装样子就好了。”
  岑世笑:“我的职业道德非常好,就算是临时工,我也保证尽全力。”
  他把和和逗得笑了笑,然后带她进了一家以跑山鸡作主打的饭店。
  “我不吃肉,多油腻。”
  “补一补吧。你比我走之前那阵子看起来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
  吃完饭,和和掏出几张纸递给岑世:“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签字吧。”
  “这是什么?结婚协议?”
  和和瞪他:“少贫嘴。我俩的‘友好相处五项原则’,我们互相约束一下会比较好”。
  “才五条?”
  “每条下面还有若干细则。”
  岑世噗地笑出来:“筱和和,你韩剧看多了吧。”
  “你才韩剧看多了呢?你全家都韩剧看多了。”
  “不是韩剧里动不动就有什么签定无聊的协议?”
  和和气恼:“协议什么时候成了韩国人专属了?你是韩国人后裔啊?什么都是你们的,整个太阳系都是你们的!”
  “得,我把话都收回。我才说了两句话而已,看你这长篇大论的,你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啊。”
  “哼,这是关乎民族尊严的原则性问题。”
  “好吧我错了,我是民族罪人。我签还不成吗?”
  这时和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刚接起来打了个招呼,手机就因为没电而断线了。
  她在自己又广又深的大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另一块电池。
  和和的包里还是那么乱,东西杂七杂八地挤在一起。她眼角余光看见岑世在偷笑。
  和和抬眼瞪他,岑世立即收了笑容,一脸尊敬地将自己的手机奉上。
  刚才那通电话是苏荏苒打来的。和和回过去,跟她简单聊了几句,编了自己离开的理由。
  她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想到自己应该向郑谐报个平安。
  岑世的手机与她的品牌相同,她用得很顺,编了短信发过去。当她按了“发送”键时,才惊觉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岑世以前就发现,和和懊恼时会捏自己的耳垂。他说:“记不住电话号码吗?笨,把手机卡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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