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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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人称-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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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我用我的意识,创造属于我的迷荒乐园 '01'
大学里,有的人如鱼得水,每日津津有味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像台精密仪器般运作;也有的人寡淡平庸,度日如年地消磨人生,像一只囚鸟般无奈。而在一所不怎么出众的大学里,从成绩上来讲,就算是全校里的佼佼者,也无法和那些强势大学的中等学生相提并论。所以,这里的学生所景仰的模范早就不再是“你能攻克无数的考试题” 或“你每天学习到凌晨几点”,这样的人顶多会成为大家鄙夷的对象和玩笑时的戏谑谈资。他们在乎的,也许是你每天吃的喝的玩的有多么高档,又或者你老爸老妈是哪个公司或哪个部门的领导干部。
  所有的人都不顾一切地向外彰显自己所有值得显摆的东西,觉得他人比不上自己。而有两种人从来不去显摆这些,一种,是因为自己实在毫无可取之处;另一种,就是一部分真正聪明的人。
  可那时,我并不明白这些。
  “我爸……” 我支支吾吾,“在国外。”说这些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正被一只僵硬的手扼住。我甚至失去了基本的撒谎技巧,说话时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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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我的意识,创造属于我的迷荒乐园 '02'
这是在刚开学不久的班级派对上,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大学满目疮痍的生活中,总有些余兴活动作为调剂品出现。一群人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为了给某某某过生日,又或者为了庆祝大家到校两个星期之类,无论理由显得多么牵强,都会由班长带头把大家召集起来一顿吃喝玩乐,制造出一派“大学生活是多么美好而丰富” 的假象。
  班长是一个叫李嘉妮的女生,也就是面前正在满面笑容给同学们倒酒的长头发女生。至于她是如何当上班长的,这是现在班上大多数人都头疼且后悔的事情。上个星期的班会上,大多数学生将竞选的选票投给了她,原因只是刚开学时大家彼此都不熟悉。可是还不到两天,就开始不断有人在私底下抱怨当初自己瞎了眼。
  “我当初是哪根筋不对会把票投给她的?”
  “还不是瞎写的一个名字,没想到就她运气好。”
  李嘉妮同时也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在那个以黑暗闻名的部门里也有着一手遮天的位置。她是很享受这样的“殊荣” 的,班上的同学无论是和她当面说话还是在电话里给她说事情,她都不忘了用一种煞有介事的交谈方式说话,似乎说话的对象不应该叫“同学”,而应该称为“学生”。她甚至配合了一身成熟的装扮,每日的穿着都不断攀登着我们所能接受的极限。那不是一般我们所说的风姿,而是可以直接用“妖娆”来形容的装扮。
  “你们很了不起怎么还是到这个学校来了?” 这是我每次自习课听到最多的话。
  说这话的依然是李嘉妮,每次晚自习她都很义正词严地站在讲台上发表一段演说。她似乎能以一种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她的班长工作中去:无论有没有人迟到,她得先说一大堆关于迟到的危害;无论有没有人不交作业,她都要一本正经在台上说要惩治学风;无论老师是否在场,她都能堂而皇之地霸占整个讲台。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对她采取不抵抗政策,顶多在暗地里骂她几句而已。
  我曾听到班上一个男生这样说过她:“她也无非能在学校拽,给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扣扣分,再到老师面前告告状,出了这个校门,她屁都不算。”
  

我用我的意识,创造属于我的迷荒乐园 '03'
所以,当李嘉妮提出要办个聚会,也没有多少人反对。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
  如果说几乎所有人都讨厌李嘉妮的话,倒也能成倒戈之势。但是,很让人莫名其妙的是,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还有部分被她出色外貌吸引的男生,都是支持她的。长久的经验告诉他们,默默地服从,甚至对其谄媚是有利于自己生存的。我不禁感慨成人世界里的一些世事规则原来是这么早就开始对象牙塔进行了渗透。
  扯远了。
  在聚会上,所有人都似乎精力过剩般疯闹。此时的李嘉妮也是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模样,似乎是暂时忘记了自己那套一本正经的伪装,和周围的同学醉成一团。
  我和徐子奥坐在门边的角落里,因为音响声音太大的缘故,我们需要提起很高的声音聊天。到了后来,两人也都逐渐累了,于是默默地看着眼前一片似乎永不停息的热闹景象。
  后来,李嘉妮摇摇晃晃地起身关了音响,大概是喝得有些醉,用浑浊不清的口气提议道:“我们大家来玩个游戏,来说说自己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里。我先说,汉口那边的东瀛国际知道吧,我爸是东瀛国际在中国的总代理,我毕业以后就可以直接去那里上班。我妈,在省政府档案局,一把手……”
  说完后,她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或许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张扬,于是怯弱地加了一句,“不过,我想,你们家里的条件应该都比我要好吧,我还是到了高中才略微知道一些一线的名牌呢……”
  其实,大家应该都听得出来,这根本不叫什么小游戏,无非是她兴致来了随口找一个理由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家庭。其实完全可以就此结束,让她心安理得地满足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为了让自己说话算话,她不得不让大家一个接一个说自己的情况。
  不出我的意料,在一个接一个的说辞中,只要是稍微有显赫资本的人,都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的优越感。在对那些奢侈品如数家珍的时候,甚至可以恰到好处地加上一些轻飘的语气,“我上次用XXX面霜的时候,发现比XX 要好用很多呢……”“我之前一不小心就剪坏了一件XXX 的毛衣,我妈当时看到差点儿尖叫起来,呵呵……”“上次去乡下,带给那里的小孩子几只XXX 的小熊玩偶,一说价格他们都吓得不敢要,呵呵……”
  原谅我无法记住他们口中那似乎比高中英文单词还多的名牌名字,只是这样一个所谓的“小游戏”,最终演变成了几乎所有人的一次“生活交流会”。
  这样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却似乎以一场阴谋的姿态展现在我面前,令我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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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我的意识,创造属于我的迷荒乐园 '04'
问话轮到旁边一个衣着朴实的男生。
  我注意过他,知道他家住在农村,但是我从没有见他因为家境贫寒的事情而苦恼过。派对从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整个过程中,都能看见他的笑脸,他非常开心地和那些城里的孩子相处,完全不同于我之前觉得农村孩子都孤僻内向的看法。
  一直以来,我都不会忽略一些他与人交往的细节。无论他和别人说话时别人有多么排斥,有多么厌恶,甚至直接跟他说“你个乡里来的穷酸孩子给我滚远点儿”,他都依然像没有听见般执拗且礼貌地回应说“和我做个朋友吧”。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淳朴的农村,没有那种追名逐利的野心,顶多是想真心地和身边的人交个朋友,于是也就没有了那些猜疑,更不会有不堪和自卑。所以即使别人对他存有鄙夷的目光,他也是毫无感觉。
  反过来看,倒是我这种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镇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在市井里见缝插针地看见了不同的丑恶,也似乎就深谙其中的道理。当然,在面对那些冷嘲热讽的时候,心中定然不是滋味。
  “你爸是干什么的?” 李嘉妮轻言细语地对眼前这个男生问话。
  旁边一个男生把头上的帽子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戏谑地抢先说:“你爸种的哪块地啊?哈哈……”
  “别打岔。” 李嘉妮一脸严肃地轻推开面前捣乱的男生,然后微笑得像个幼儿园阿姨般继续问,“你爸是做什么的呢?”
  “我爸?我爸给人拉车的,他也种地。” 男生眼神澄澈地向他们认真汇报,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脸上暗流涌动的表情,“我妈到武汉来了,替人擦鞋,一天能擦好几十双呢。”
  旁边有几个坏笑的男生说:“等哪天让你妈也到我们学校来给我们擦擦鞋,生意指不定有多好。”
  至于李嘉妮,有模有样地指责旁边的男生没有礼貌、不懂得体恤别人。随后她和蔼地说:“唉,我妈每天出门前,都要去楼下擦鞋子,兴许哪次找的就是你妈妈也说不定呢。”
  也许那个男生并没有意识到,但我看得异常清楚。李嘉妮无非是推开了那些对着男孩自尊心拳打脚踢的人,然后自己冲向前去,默默地捅了一刀。
  轮到我的面前时,我心跳得很快。
  我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们如果听到“我爸进了监狱,只有我妈在靠摆路边摊供我上学” 这样的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仿佛那些调侃而戏谑的笑声,早就从未来飘扬到现在,在我耳边一阵又一阵。
  “问你呢,这位帅哥,没听见?”
  “我爸……” 我支支吾吾,“在国外。”
  “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公司。”
  到这里,我全然发现,任何谎言,你只要说了第一句,必然会有不间断的一切后续作为遮掩。像是漏风的墙,永远不是一次性抹上些什么就能填平的。
  “你妈呢?”
  “我妈…… 她…… 她在家里啊。” 我有些魂不守舍,瞟了一眼身边的徐子奥。随后又想起这些年来也都没有怎么和他提起我家里的事情,于是放心大胆地像个白痴一样胡说起来,“她啊,享清福哦,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大把大把地用钱。”
  “呵呵,不错呀,平时看你很低调的样子,真人不露相呀。” 李嘉妮对着我灿烂地笑着。
  聚会结束后回学校的路上,大家浩浩荡荡地在街上游走。
  “你爸爸在国外开公司了都不告诉我啊…… 呵呵……” 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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