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唱悲伤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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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唱悲伤的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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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同学,你叫千金对不对?百家姓里有千这个姓吗?”这人就是曹翠羽。

  “我姓伊,不姓千,至于有没有这个姓,我也不知道。”千金也觉得老师在上面的口若悬河让人听得如落梦境,实在无聊于是便和曹翠羽攀谈起来。

  “一千斤?看你的体型不像哦。”坐在后排伺机而动的刘星同学做了一个第三者插足的不道德举动,并且开了一个不冷不热自以为不错的笑话以显示自己的幽默感。

  “我看你们两个,一个叫千奇一个叫百怪算了,要泡女孩子也不要选这么不搭调的开场白吧。”千金旁边的一个女同学突然开口,我猜测她是看出了某些门道嗅出了高浓度的男性荷尔蒙在空气里的肆意飘荡,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于是心有不甘不吐不快了。

  刘星一听这话,几秒钟前还神采飞扬的神情马上就变得暗淡无光,内心深处一股瞬间升腾而起的我好帅的慷慨激昂也像一颗流星一样陨落了。仿佛被人看见自己内心的罪恶。

  但是曹翠羽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他接过话茬,说了一句差点当场把人雷死的话,他说:“我觉得这位同学的开场白比较鬼斧神工,长得也像鬼斧神工的上帝杰作。”

  我现在还对那个叫袁茵的女同学恶狠狠看着曹翠羽的眼神记忆犹新,我知道她一定连杀了曹翠羽这个禽兽的心都有了。不过我至今还对曹同学当时的才华横溢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们的辅导员是个很俊朗的帅小伙,刚刚研究生毕业,读的是师范专业,于是就留校当了辅导员。他姓牛,单名一个壬字,连起来就叫牛壬。不过我们都不这么叫他,一般都尊师重道地称呼其牛导,或者也叫牛队,因为后来他还是我们班篮球队的名誉队长以及执行教练。有时候叫牛导有时候叫牛队的,没有一个统一口径其实是件挺乱的事,记得有一次年级组织一场篮球友谊赛,牛壬像个小朋友一样死活也要上场,然后对方的队长过来问说你们首发哪几个,这时郑小金同学顺口溜一般说出三个人名,牛队,小俊,伟哥。然后生怕落下自己一样,语气一转折,又拖出三个人来,郑小金,华仔还有牛导。

  其实在郑小金的思维模式里,名字排在最前面的不代表就是老大,排在末尾的也不见得就是压轴的,而且先说牛队后说牛导也没觉得说重复了谁的名字,所以他在说完第一个名字后就忘记自己说的是谁了,待到好不容易抛砖引玉把中间那个最重要的郑小金说出口的时候又看到牛壬小朋友在场边蹦来蹦去做准备活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不能不尊师爱幼,适当为新人创造一点比赛经验也是好的。对手比较弱就让他首发吧。

  那人听罢哇靠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想六对五,好,有种。最后也不忘背对着我们挑衅似的举起右手,高高地竖起了中指。郑小金同学顺着他的指头看了半天天空,也没搞懂对方是想说这天要下雨了他妈的,还是说有小鸟随地大小便掉他头上了它鸟蛋的。

  结果这样一场被定义为友谊赛的篮球比赛分明打成了一场美式橄榄球赛。

  赛后我们总结了经验教训,分析了汉字的博大精深,认为牛导牛队都不够精粹,中华文明能历经五千年历史长河而绵延不绝正是因为秦始皇统一了汉字,于是我们在经过了一番百家争鸣群雄舌战之后,一致决定撤销牛导牛队的封号,改为牛头,既表意又表象,极为生动。                当然,这只是民间的叫法,当着牛壬的面,我们都略去了他的姓氏而直接叫他头。

  于是每次开班级会议的时候我们都会说:头,今天有什么新任务?

  很有香港警匪片里的感觉。 。。

别唱悲伤的歌 第一章(9)
现在回想,也许那真的是人生当中最单纯的一段时光,连小忧愁小烦恼小伤感小心计小儿麻痹症都不曾有过,大家都像刚刚挣脱了束缚的小猫小狗一样抱在一起闹一起笑一起疯一起假装忧郁地唱着那些悲伤的歌曲。然后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是军训结束的晚上,教官们像领着一帮小朋友一样围坐在学校广阔的草坪上,那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唱过的“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温馨得一如那天晚上的月光。那时候彼此都还不熟悉,连说话都要客气地叫声同学,男同学不小心触到女同学的手还会青涩地说一声对不起。大家推推搡搡地说谁谁谁来唱一首国歌谁谁谁来哼一曲咱当兵的人谁谁谁来领着大家唱团结就是力量,然后唱打靶归来唱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到最后所有人都微醺得以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以为回到了那个红色的激情岁月。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的人群里开始有一阵细微的躁动,原因是有人发现坐在最后面的罗昭晨同学带了一把吉他,于是就有人替他毛遂自荐了,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鼓动着让他坐到人群里去唱一首流行一点的歌曲。小罗同学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抓起吉他默默地拍拍裤子站了起来,低着头径直向场地中央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好像被草绊了一下,人群里一阵善意的笑声,就这样破坏了沉默的美感。

  然而吉他声缓缓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再一次静了下来,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

  似乎我们的故事都还没有真正上演,却有人已经唱起了谢幕的歌曲。

  当我在一片掌声中看着小罗腼腆地笑得像个朴树一样的大男孩时我同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笑得像个花痴一样的小七同学,我走过去叫了一声唐雨,她回应我一个单音节的嘿。

  然后就是她继续站着,而我坐了下来,维持了十分钟的沉默。

  “嘿。能给我讲一个你的故事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七也坐了下来,对我提出一个如此非分的要求,好像我是他的爷爷或者其他什么人,要我讲个故事给她听她才能乖乖睡觉吗。

  我在黑暗里盯着她的眼睛看,不能说一句话,因为我突然发现她的脸和我靠得这么近。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她呼出的气息就那样散落在我的脸颊两侧如微风过境。

  “我不会讲故事,除了小红帽与狼外婆。”我不清楚自己当时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总之耳根一定是红了,因为此刻我仍对那时的滚烫炙热记忆犹新。

  “无聊。”

  “你也无聊!”

  “是!”

  “……”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别唱悲伤的歌 第一章(10)
第二天我们一整班人整整齐齐地站着军姿看着阳光下教官朝我们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像往常一样一个一个帮我们整理帽檐折好衣领。是男生,他就拍拍肩膀,是女生,他就用粗糙的手摸上一把脸蛋,像个要出远门的大哥哥临走还不忘捉弄一下小妹妹。

  最后他走上军车的时候只回头望了一眼就再也没有把脸转向我们的方向。

  汽车越开越远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女孩子低头擦着眼泪,还有几个善感的男生执拗地把头撇向太阳的方向,仿佛要故意让阳光灼得自己流出眼泪来。

  我不知道一开始就让我们面对这样的离别是想让我们懂得什么,一种提早的免疫?让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离别的年代?所以悲伤,其实是无关痛痒的。

  可是我真的不懂,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和这些人相逢相聚相识相亲相爱到最后离别的时候却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个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然后天涯陌路,冷暖自知。

  毕业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我觉得我依然无法习惯这样冷清的独自一人。我走路,坐公共汽车,站在路边的站牌看那些陌生名字的站点,我都无法预知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哪个角落里会有我以前熟悉的笑容熟悉的面孔突然跳到我眼前,朝我哈气,或者揪我总是长时间不理的头发,用双手捂我的脸,让我觉得温暖。我也不知道那些我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名字他们散落在了中国天南地北的哪个陌生城市,他们,也会这样想起我吗?

  我想,假如我知道我生命的长度是多少,我会从现在开始就数着分数着秒过;假如我知道夜空哪些星星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陨落,我会从今晚就开始,像个懵懂的小学生一样天天都仰望星空,看到胡须发白能变成天文学家的年龄;假如让我知道那些我生命里珍爱的人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决绝地离开我的话,我会从第一眼遇见她们时,就数着与她们见面的次数。

  那晚是我此生与小七的第二次不期而遇。可是我想我早就忘记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是怎样的情景怎样的对话内容,也许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夏天的白色帆布鞋碎格子衬衫的简单模样,也许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在某一次见面前在手腕上多了一条玻璃手链,开始端庄地穿起裙子和高跟鞋,可是这些我是真的都想不起来了。它们隐匿在了这个春天不开花夏天不刮台风秋天不飘落叶冬天不下雪四季不分明的我的微茫青春里。

  我觉得我麻木得无知无觉了,我像一只候鸟一样,飞过了山川飞过了河流飞过了海洋飞过了荏苒的四季更迭,可是在寻找到温暖以后却和所有路程中的记忆走散了。

  此刻我拿起手机翻看许多年以前那个在下雨天倚在墙壁里没有言语的青涩身影,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得无法辨识,然后就是眼眶里一阵温热的涌动,我想说我写字写到自己难过了,编故事编到自己都被欺骗得哭了。可是回忆就是那么刻骨铭心到你心疼。

  所以请你原谅我,那个四年前告诉你他只会讲小红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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