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g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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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zhu-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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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音乐,还很喜欢占卜。代助生活费用全仗父兄接济,他每月必定回一趟老
家拿钱。

平冈是代助中学时代的同学,他们像兄弟一般亲密。他的妻子三千代还
是是代助作的大媒。平冈在京阪地方一家银行里做事,工作勤快,业务熟悉,
又长于交际,深得上司信赖。后来,他手下的一位职员贪污公款,平冈只得
引咎辞职。他上东京找代助,想在他父兄的公司里谋个职位。

代助父亲长井面颊清瘦,胡须全白了,浓眉下的眼皮也松弛了。他抽着
旱烟,把带着长柄的烟盘拉到自己面前,不时地向里面磕着烟灰,那嘭嘭的
声音震荡着寂静的院落。当代助在他对面坐下来时,父亲便教训起他来。他
说代助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决不该游手好闲地混日子。把学过的东西加以实
地应用,才能从中得到乐趣。三十岁的人了,整日无所事事,总不大光彩吧!
父亲读过中国的《论语》和王阳明的书,不管做什么,他都强调诚实和热情。
在厅堂有一块光闪闪的匾额,上面写着:“诚者天之道也”。

照代助看来,诚实也好,热情也好,都不是装在肚子里的现成东西,它
应该是当事者双方很好合作、互相信任的产物。如同石头和铁块碰撞,爆发
出火一样。父亲认为平冈工作失败是由于诚实和热情还不足的缘故。代助终
于没勇气向父亲提出,平冈要在他公司找职业的事。

嫂嫂梅子是一位身材苗条,肤色微黑,浓眉毛,薄嘴唇的女人。她一直
关心代助的婚事,给他介绍了对象,看照片,又相面。但代助没有一个是中
意的。他专一挑对方的毛病,什么嘴巴和下巴颏不相称啦,眼睛和面孔不成
比例啦,耳朵长得不是地方啦等等。最近,父亲为他找了一门亲事。他们家
原系世交。长井兄弟在年经时曾杀过人,亏得一个姓高木的豪门贵族拯救了
他们,保得了性命。现在高木已经故去,家业由养子继承。父亲介绍的女方,
便是高木家的外孙女。父亲认为这是“祖上的姻缘”,要代助答应。

平冈和妻子三千代已经来到东京,代助派门野却帮他们租房子。三千代
是个面色白皙的少妇,乌黑的头发,瓜子脸,眉清目秀,但带些凄凉的表情,
宛如古风画里的人物。她在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孩子,旋即死去。后来,她
得了一种名称古怪的心脏病,流向动脉的血,一部分又倒流回来。她来拜访
代助,坐在他的对面,一双洁白的手叠放在膝头,手上带了一颗镶嵌珍珠的
戒指,是三千代结婚时,代助作为贺礼送给她的。她迟疑地开口向代助借钱。
她说平冈辞掉银行工作的时候,还欠下三笔借款,其中有一笔要在他们到达
东京后一周内马上还清。代助手头没钱,但答应为她设法。

意大利作家邓南遮认为应当把自己的屋子装成红、蓝两种颜色,因为它
们代表了生活的两大情调。凡是使精神兴奋的房间如音乐室、书斋等,都要
尽量涂成红色。凡是需要养心安神的地方,都要涂成浅蓝色。代助并不爱红


色。如果可能,他真想在绿意荡漾的飘渺的境界里安安静静地长眠。

色。如果可能,他真想在绿意荡漾的飘渺的境界里安安静静地长眠。

代助为三千代借钱又去找大哥。兄弟俩相约到鳗鱼馆去吃鳗鱼。代助请
求诚吾借一笔钱给他,可是诚吾却冷冰冰地回绝了。早些年,代助曾因玩艺
妓,钱花过了头,那时哥哥却爽快地给他垫上了,而且没有责备他。现在,
哥哥却变得这样不入情理!代助无奈,便转口说,如果哥哥不借钱,能否在
公司里给平同找个差使干干。哥哥也回绝了,说眼下正碰上生意萧条不景气,
像平冈这样的人难以安插等等。

代助怏怏不乐地回到家里,他生来就是对万物抱有怀疑而敏感的人。由
于心情不好,他读起作家森田草坪的长篇小说《煤烟》来。午后,大哥的儿
子诚太郎放学来找他玩,他便和侄儿一块去看相扑。

平冈夫妇租住在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子里,房顶用油罐的铁皮焊盖,像鱼
鳞一样。建造这样的房子是一些小业主们生存竞争的结果。代助去看平冈夫
妇,平冈和他交谈起来。平冈说他工作遭到失败,但他有再干下去的勇气。
他要将自己的意志付诸现实的社会之中,要使现实社会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哪怕一点也好。他指责代助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干。

代助辩驳说,他什么都不干,不能怪他,而要怪社会。首先,日本是个
不从西洋借钱就无法维持生计的国家,日本对西洋的关系决定着他不能有所
作为。其次,日本社会黑暗,无论走到哪里都看不见一寸光明,置身在这样
的环境里,他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他对什么都无所用心。三千代插嘴
说:“您是因为厌世,才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吧?”后来,他们谈到工作和
吃饭问题。代助认为单纯为了吃饭而工作,是很难达到真心实意的。平冈则
认为因为要吃饭,所以才拼命地干活。

回忆是痛苦的。四五年前,代助有个同学姓菅沼,他与代助和平冈都很
要好。三千代是她的妹妹,那时她刚从国立女子高级中学毕业,年纪约莫十
八岁,围着漂亮的衬领,两肩上打着结子,菅沼把她从东京远郊的一个县里,
接到东京来上女校。节假日,代助也常上菅沼兄妹的家乡清小镇去玩。这样
他们都混得很熟了。菅沼在毕业那年,染上伤寒症去世了。三千代被父亲接
回乡下。那年秋天,平冈和三千代结婚了,站在中间为他们牵线的便是代助。
这件事有多古怪啊!他把心爱的人让给了别人。

为借钱给三千代,代助去找嫂嫂梅子。梅子却说他太过分了,自己每月
都要向父亲哥哥要钱,还要代别人告贷。谁愿意出这份钱呢?代助碰了壁,
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第二天,他想出去散散心。便乖车到森川镇去拜访一
个叫寺尾的同学。这人在学校毕业后,不愿教书,发誓要以文学为职业,他
不断地为文学杂志和报纸写稿。但成绩总不够理想。他羡慕代助无忧无虑地
生活,不愁吃穿。

梅子寄给代助一封信,内附一张二百日元的支票。她在信中说,这是她
背着他的哥哥借给他的。代助很高兴,连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赶到三千代
家,把支票塞给了她,还答应今后如急需,他可以再想想办法。平冈和三千
代关系近年来并不融洽。一是为了债务,二是三千代产后得了心脏病。代助


与平同关系也起了微妙了变化,他们的交谈不再是投机的了。代助对平冈与
其说是隔阂,毋宁说是厌恶。

与平同关系也起了微妙了变化,他们的交谈不再是投机的了。代助对平冈与
其说是隔阂,毋宁说是厌恶。

三千代来看代助,并送给他一束百合花,感谢代助上回借给她二百日元。
本来她要用它来还债的,因为新搬家,要添置用器,便把钱花了。代助安慰
她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你随便怎么花都行,只要能起点作用就好。”接
着,寺尾来,他拿了一本新翻译的文稿,要代助帮他改改,并对他说像他那
样闲散惯了的人,找些事干干,也可以解解闷儿。代助真有点哭笑不得。

兄嫂特地邀代助到歌舞伎院去看演出。原来,这天父亲为他说亲的佐川
姑娘和她叔叔高木先生也来看戏。兄嫂特地为代助安排了这次见面机会。那
女子颇为文雅地向代助行了礼。代助反应却很冷淡。因为他一想起三千代的
面容、谈话,想起他们的夫妇关系,以及她的疾病和处境的时候,他觉得只
有三千代才同自己的情趣完全吻合。为了摆脱婚姻上的烦恼,代助准备外出
旅行。临走前一天,他又去找了三千代,并把一叠钞票塞到她的手里。

代助还来不及动身,兄长诚吾来叫他回家。父亲打算请高木和佐川姑娘
吃饭,要代助出席作陪。据诚吾说,佐川姑娘是随叔叔到东京来旅行的,等
叔叔一办完商业上的事,便带她回家乡去。代助无法违拗父亲的意志,只得
随兄长回家。在吃饭时,代助才看清佐川小姐的面孔。她长着一双深褐色的
眼睛,一副椭圆型的鹅蛋脸,带着大家闺秀的华美仪态。她在京都受过教育,
会弹钢琴,也会拉小提琴,但她不喜欢戏剧和小说。等客人走后,兄嫂都夸
赞佐川小姐容貌出众。父亲则夸奖小姐的家产要比一般实业家的资产雄厚。

代助在婚姻上进退维谷。父兄都竭力赞同这门婚姻,要是自己再拒绝,
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又想,如果娶个不如意的媳妇,不是和现代人一般俗气
吗?他去找三千代。这时平冈已经在一家报馆找到职业,他经常早出晚归,
对妻子缺乏温暖和体贴,而且在外面过着放荡的生活。当初三千代是喜欢代
助的,可是,代助却把她让给了同样喜欢三千代的平冈。而三千代也在赌气
情况下嫁了平冈。这回东京重逢,又勾起了他们往日的情思。平冈也发觉了
妻子对代助的好感,从而,对三千代更加疏远起来。

代助十分同情三千代目前的处境。他试图到报社去劝说平冈,要他对染
上了病的妻子多加关照。起先,平冈说,报社工作很忙。后来,又说家庭生
活无聊得很,他一回家就感到憋气,三千代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三千代了。自
然,这样的谈话毫无结果。平冈根本不相信代助有任何诚意。代助在爱情上,
是听其自然,还是做个有意志的人,他感到迷惘。他不知道应该发展同三千
代的关系,断绝佐川小姐的亲事,还是断绝和三千代的关系,答应同佐川小
姐结婚。经过反复考虑之后,他选择了前者。他把不愿和佐川小姐结婚的想
法去告诉了嫂嫂,听听梅子的意见。梅子说代助这样做,父亲会生气和为难
的。代助说他有个喜欢的女人。梅子问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代助却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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