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 第10部分

　　夜，很静。黑暗里，稻香和江伟彼此都听不到彼此的呼吸，稻香知道，江伟肯定没有睡着，她想了很久，说道：“江伟，我想明天就去南京找份兼职。”

走了一圈的弯路
稻香来南京，没有告诉海东，也没有告诉陈梦丹。早上她从江伟的家里出来，说回家拿点东西，她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汽车站，买了去南京的汽车票。

　　汽车发动时，她才打电话给江伟，说自己去南京了。在南京，稻香先租了个房子，她身上还有上学期做家教赚的钱。

　　稻香把住的地方安定了下来，就四处去找工作，很快在一家咖啡厅做起了服务员。服务员的工作还很轻松，稻香大一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还好。

　　时间如蜗牛般行走，很慢很慢。稻香最怕闲下，只要一闲下，她就觉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晚上她拼命地看书，看书，直到倦了，才上床休息。很多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海东，想起他们一起的过去。

　　这天早晨，她起得很早，为的是先去看看海东，海东的家也是南京的。但稻香没有进去，远远地她看到海东坐在小区里的一张长椅上坐着，发着呆，手上拿着一大捧玫瑰。稻香站在足足站了半个钟头，才不舍地离去。坐在去工作地方的公交车上，稻香拿着手机，看着海东在凌晨发来的短信，海东还记得稻香的生日。想着去年，海东买了一大捧玫瑰，从南京乘车到盐城来，只为了把花送到稻香的手上。

　　稻香坐在公交车里，合上手机，把头扭向窗外。外面依旧是一个太阳笼罩，冷风飕飕的早晨。这天，是稻香的生日，也是平凡的一天。

　　晚上，稻香下班回租住房的时候，她看到了江伟正站在门口，等着她。稻香吃惊地问江伟：“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生日，过来和你一起过生日。见我来了是不是很惊喜啊？”江伟笑着说道。

　　稻香笑了，她打开门，让江伟进来，问道：“江伟，有没有吃过啊？我下去帮你看看有什么夜宵？”

　　“不用了，我给你买了个大大的蛋糕，又买了两瓶啤酒。”江伟笑着说道。

　　两个人开心地笑着，忙了起来。稻香本来不想喝啤酒，江伟不高兴了，说：“今天难得是你的生日，喝点吧。”

　　往常，稻香能喝两三瓶啤酒的，今天只喝了一瓶就醉了。去年蛋糕笑语映笑脸，今年那人在何处。不知道为什么，喝着酒，吃着蛋糕的时候，稻香总会想到海东，想到去年海东特地去盐城为她过的生日。

　　第二天醒来时，稻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有穿，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身上，江伟就躺在自己的身边。稻香哭了，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畜生父亲。

　　哭声惊醒了江伟，江伟明显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把稻香抱在怀里，稻香想挣脱，挣脱不了，江伟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并一直发誓，他会好好照顾稻香。江伟说他昨天酒也喝多了，但他告诉稻香，他其实也很爱稻香，看着稻香伤心，他也伤心。

　　好久，稻香也静下心来。他看着江伟真诚的眼光，想着海东。也许，她和江伟在一起久了，海东也会慢慢忘记她。可是，可是她一直把江伟当成自己的哥哥，她一点都不爱江伟。现在看着抱着她的江伟，她恨，恨不起来；怨，怨不得。

　　这事之后，稻香决定试着和江伟相处。江伟也陪着稻香，他也在南京找了份工作。也许，久了，就会有感情了。每天下班回租住房，稻香都有江伟陪着，身边有了个依靠，但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看到江伟，稻香也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海东。深夜，她也总会在黑暗里想着海东。有好多次，她夜里都叫着海东的名字，对海东的思念日益加深。这都是江伟第二天起来时跟稻香说的。

　　稻香知道，她是不爱江伟，再怎么相处也不会。这短短的几天，她和江伟在一起，总会感觉到莫名的尴尬。但她不忍道破，她怕江伟伤心。其实江伟也看得出来，稻香根本不爱自己。

　　隆隆的新年还有五天就到了，江伟问稻香回不回去，稻香说她不回去，她想呆在南京。江伟说他再留在这里陪着稻香，除夕那天回去。这天晚上，稻香接到学校龙文杂志社的社长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说，她的中篇小说被推荐到报社，年后就发表了。

　　稻香接完电话后，就高兴地笑起来。她特地跑到附近的一家大的苏果超市，买了很多的菜，她打算亲自下橱，然后好好庆祝。江伟出去买了几瓶啤酒。稻香看到啤酒，楞了一下。江伟知道稻香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正打算退掉。稻香笑了，说：“没事的，今天难得这么高兴。”

　　今天很高兴，稻香说这篇小说有大部分都是海东写的。她笑着说，海东这个人写文章很好，但就是很懒，懒得动手。这小说还是在她的英明督促之下完成的呢。稻香边喝酒边说着快乐的过去，和海东甜蜜的过去。江伟没有拦阻她喝酒，这次，稻香又醉了。

　　第二天醒来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昨天的残局都被江伟收拾干净了。桌上有张纸条。是江伟写的：稻香，我走了。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爱着海东的，爱他就别放弃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况且他并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希望你和他幸福。临走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海东，让他过来陪你。但愿我们一直能是兄妹。

　　稻香开门，正准备去上班时，她看到了海东站在外面。海东一看到稻香，紧紧抱住了她，叫了一声：“香香。”

　　海东又瘦了，但海东的怀抱还是那么地温暖。稻香能清晰地感受到。把头埋在海东的胸口，稻香觉得那就是幸福。

　　稻香又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那个凶恶的畜生父亲撕扯着她的衣服。她连忙从海东的怀里挣脱出来，赶忙向楼下跑去，海东就一直跟着她。稻香在咖啡厅上班，海东就在不远的门口等着她，午饭、晚饭都不吃，海东就一直坐在那等着稻香下班。他生怕他去吃饭的时候，稻香就从他身边离去。晚上下班，海东也一直呆在稻香的身边。稻香实在不忍心，在租住房所在的小区外面，买了份夜宵给海东，是海东最喜欢吃的雪菜肉丝面。

　　“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稻香看着吃完面的海东，说道。

　　海东站了起来，拉着稻香的手，稻香呆住了，转瞬，又缩了回来，转过身去。海东又站到她面前，说道：“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稻香不再说什么，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简陋的客厅里，只有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其它就没有什么了。海东把几张凳子拼凑在一起，放在门口，就躺上面睡下了。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睡着。深夜了，外面好久没有声响，她猜海东已经睡着了，就轻轻地打开房门，抱了条被子，出来看看。海东就睡在拼凑的凳子上，两手紧紧地抱着。当稻香把被子盖在海东的身上时候，海东一只手就抓住了稻香。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但他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海东把稻香拉到自己的怀里，他的唇在黑暗里凑上了稻香的唇，稻香没有反抗，任由着海东忘我地吻着。直到海东感觉到脸上有湿痕，这才停下。海东抱着稻香，柔声地问：“香香，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又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我的那个畜生父亲。”稻香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的，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会没事的，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海东的手紧紧握着稻香的手。

　　“你知道吗？那个噩梦困了我五年了，五年了。我经常梦到那个畜生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衣服。就是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记得，那是大年初二，妈妈和妹妹都去外婆家了，只有我和他在家。那天晚上，他喝了些酒，然后使劲地在外面敲我的门，我害怕极了，蜷缩在床上。然后他一脚把门踢开了，走到我的床边，然后就，就……”稻香哭着说，海东把稻香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事后，他威胁我，如果我说出去，他就会杀了我的妹妹和妈妈。妹妹比我小三岁，那年我上高二。我们家在农村，本来就不怎么富裕，妹妹成绩也不怎么好，所以初中毕业后，妈妈就不让妹妹再读了。所以妹妹一直恨我，如果不是我，她就可以读高中，读大学。妹妹从小就一直期望能上大学。以后她一直用妹妹来威胁我，总是趁我妈妈不在的时候，跑到我的房间里……

　　他那个人，在外面对人很和气，一回到家里，就把在外面受的气撒在我和妈妈，妹妹身上。其实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的亲生爸爸在我妈怀上我的时候，因为车祸死了。我妈是因江伟妈妈的介绍才一起的。那时，他家里很穷，但大家都看他老实，我妈这才同意的。我也总是恨妈妈，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一直以来都恨。如果不是她把我生下来，我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五年了，五年了。”

　　深夜里，他们就这样抱着。稻香说完，一直靠在海东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海东抱着稻香，轻轻地走到房间，用脚摸着黑，把稻香轻轻地放到床上，然后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正当海东转身离去的时候，稻香的手抓住了海东的手，黑暗中，稻香低低地说：“海东，不要走，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这深深的夜里，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吧。海东抱着稻香，躺在床上，他们拥吻着，享受着。都快两年了，海东曾要求过好几次，一起在外面找个宾馆，稻香都拒绝了。今天，他的身边躺着的，身下就是他最爱的人。

　　清晨醒来时，稻香躺在海东的怀里，久久不愿起身。这一刻，她才觉得是最幸福的，是最美的。稻香看着海东，海东看着稻香，两个人甜甜地笑着。

　　海东一直陪着稻香，白天就在咖啡厅外等着，一直等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