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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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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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被拦在宋桥门口,打得半死。

  因为这个那天大家喝酒的时候都特别来兴致,宋桥跟兄弟们喝得很痛快,像是打了胜仗的猩猩。后来有个在他们宿舍的人说,宋桥,我那天晚上听你说什么姐姐妹妹的,跟我们讲讲啊。宋桥说唉你这人怎么他妈的偷听啊。那人说我没偷听,晚上醒来一会儿就又睡去了,你给我们讲讲呗。宋桥仰头喝了一口,宋桥说,你们要听?他们说,要。你说说。

  宋桥就开始说。宋桥说,是我姐姐的故事。有个人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那个弟弟是我。

  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姐姐啊。

  就是啊,漂不漂亮,给大伙介绍介绍啊。

  我姐姐已经死了。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地看着宋桥。宋桥又仰头灌了一口,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

  他们有个不错的家庭,丰衣足食,生活饱满。后来生意好了忙了许多,没太多时间照顾他们,家里常常就是他们两个人,但是他们两已经大了一些,不需要那么担心。他们同岁,但是姐姐看起来比弟弟大几年,也很懂事。她很照顾弟弟,带弟弟去玩,教弟弟怎么打电动,怎么上网,拉着弟弟的手过马路。很多时候弟弟总是跟在姐姐后面,一脸迷糊又无辜的样子。有一次姐姐闯了祸,叛逆的年龄,不肯认错,妈妈气得要死,拿着鸡毛掸子要打姐姐,姐姐就跑,妈妈就追着她打。姐姐跑啊跑啊的时候回头看见弟弟也追在他们后面,拉着妈妈说,不可以打姐姐,不可以打姐姐。姐姐直接就笑了,蹲在地上不跑了,妈妈也不打她了。两个人看着弟弟,一个坐在地上笑,一个无奈地摇头。姐姐总是叫他的名字,但是弟弟从来没有叫过姐姐的名字,他总是叫她姐姐,姐姐。初中的时候姐姐像个高中生,高中的时候弟弟还像个初中生。弟弟说,姐姐你再宠着我我就长不大了,姐姐在旁边得意地哈哈哈地笑,姐姐笑起来很漂亮。弟弟总是黏着姐姐,黏了十几年,一直到他们高三毕业。他们要去不同的大学,两座城市离得很远。那天姐姐和弟弟去逛街,什么都没买到,但是很开心。他们到处玩,公园,游乐场,天黑的时候在一家漂亮的店里吃晚餐,然后走路回家。弟弟说,毕业了好开心啊,天天都能这么玩。姐姐说是啊,然后两个人一直走,谁都没有说话。那天晚上有灯会,漫天都是烟花,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也全是人,很热闹。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后来弟弟说,姐,其实我还是舍不得。会不会我们很久不能见面然后就没有这么好了。姐姐说不会啊。弟弟又说,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在一个地方工作,姐姐会谈恋爱,结婚,生小孩,我们从明天开始交集就不多了啊,这么感觉好快。姐姐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笑笑,抱着弟弟的脑袋说,乖,别怕,你得长大的。

  那后来呢?

  是啊,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后来姐姐谈恋爱,结婚,过很平常的生活。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姐姐偶尔会回家,每次回来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待在弟弟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下午。爸爸妈妈看了也不说,只是轻轻地叹气。待弟弟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的那个夜晚,弟弟听了姐姐的话,什么也没说,两个人继续往家里走,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风,把姐姐的丝巾吹走了。弟弟跑去追,姐姐看见他在马路中间开心地举着那条她最喜欢的丝巾朝她挥手,像是得了奖状的孩子。那辆白色的奥迪就是这个时候撞过来的,开得很快,弟弟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弟弟死的时候还在笑,那块丝巾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粘满了血,姐姐哭着洗了一个晚上,怎么洗都洗不掉。

※。HQREAD。※ 虹※桥书※吧※
第12节:故事(4) 

  诶诶,不对啊,那不是你死了吗。

  就是啊,编故事也不编个好点的,太假了吧,看你把我们吓得。

  不行不行,你得罚一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家又开始喝起来,杯子透着灯光乒乒乓乓撞在一起,有酒带着泡沫洒出来。宋桥抬着脖子皱皱眉头,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医院。

  医生问那个中年妇女,他多大了。

  妇女说,18。

  一直都这样?

  是啊,不过不是很严重。初中得了一次精神病,吃完那些药他就老觉得自己有个姐姐。

  没关系,影响不大,时间久了就好了。

  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年了啊,我们也是怕以后有什么问题。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给他做个电击。

  这样就好了?电击没问题吗?

  您放心,没问题,电压很低的。

  宋桥在椅子上坐着。医生戴好口罩,上面有一点墨水的污迹。宋桥说,这样我会不会忘记我姐姐?医生说,不会,但是你会知道并不存在这个姐姐。宋桥闭着眼睛,把头侧往一边,我一直都知道不存在的。可是……宋桥睁开眼睛,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医生轻轻笑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2008年的夏天,宋桥在医院睡了一觉,很长很长的一觉。父母到医院大哭大闹,说医院杀了人。而法院证明医院的设备并没有问题,不属于医疗事故。事件还在调查中,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真的睡了一觉,然后就没有再睁开眼,像是躺在谁的怀里。


第13节:17岁留白(1) 

  17岁留白

  /辛晓阳

  有些俗气的名字,有些俗气的内容,有些俗气的文风,有些俗气的单纯。

  是的,某人,你17岁了。

  我固执地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和你关系最特殊的一个人,尽管在一个月或者更久的之前我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觉得认可这种微妙而卑微的感觉就等于结束属于青涩年代的最后一丝残念。

  我很自私。我不想因为你,让自己变得不再单纯。可能,只是因为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应该很规矩很唯一很正统的生活,让我对你有了一些莫名的疏离。可能很刻意,也可能,只是刻意里的惘然。

  后来我终于说服自己去承认一个别人眼中早已成为定论的事实,因为我没办法逃避那种若即若离的斑白,我不能洒脱地和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星点残痕道一声别,也没办法无视来自近地的那些微妙的声音。

  重点是,我不能把你当做一个与我无关的人。

  上面这句话你大概听我说过很多遍了吧!粗略地数一数,大概也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正因为如此,这个唯一且冠冕的理由,我对你说,我相信你。记得之前看夏茗悠的《歧道》,最后一句话深深地震颤了我刻意压抑的内心,我相信你,可是我不能相信未来。

  对你说的时候,我刻意把最后半句省掉。因为那浅浅的十个字成为了那个冥空的故事永恒的结局。让人伤感,让人铭记,让人怅然。

  后来,我换掉了后半句,因为相信你,所以相信未来。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和挚友说过,我们之间就像两条直线,最开始保持着亘古不变的距离,那个时候的我们叫做平行。后来我们不知道是谁闯入了谁的生活,或者说是谁先闯入谁的内心,好像那个始终如一的距离渐渐变窄,直到有一天,坦白。

  于是,叫做相交。

  可是人生的悲剧就是,两条悲哀的直线一旦走过那个有些沧桑的交点之后,不管如何留恋逝去的风景,只会近乎无言地驶向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在未来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内,我们就会悲哀地彼此道别。我们只会越来越远。

  多么让人恐惧的结局啊。

  曾经在那个敏感的拐角,我给你讲起我的“相交线定理”,但你显然被一种莫名的想法包围着,以至于我都讲完了你还不知所云。然后你对我说不会有那一天,其实我本来还想说当初给好朋友高谈阔论的时候,她曾经厉声反驳说:“也可以是抛物线啊!那样就会有很多交点了。”

  所以,我们究竟是直线,还是抛物线,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无从谈起。

  只是突然想提醒你古稀之年躺在摇椅上回忆16岁的时候,记得我。也许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期待,或者是一个有些沉重的承诺,但是属于16岁盛夏的影子,本就是应该刻在岁月的年轮上,辗碾成一道无可腐蚀的痕,哪怕那道痕的颜色暗淡无比。

  之后我便要动身去上海,我们之间好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漩涡。在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你早早地把头像熄灭了。我想了很久,开始对着那个阴暗的对话框敲文字。我已经忘了我都留了些什么,也未想过去聊天记录中翻出那些浅薄的碎影,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你看到之后会有一种什么样的触怀,是感动,是惦念,或是冷漠?

  我没有机会再去揣测,只记得其中有一句是“在上海的旅程中会偶尔想起你”。我没有食言,不过,不是偶尔。

  我在徐家汇的过街天桥上守望,车水马龙的繁华夜影中浮现出你浅浅的模样,突然很希望一转身,趴在旁边栏杆上的人会是你;我在云霄飞车冲向天际的时候没命地喊叫,突然很想坐在旁边的人会是你,然后抓住你伸过来的手,一起让浮云间的风把密密的刘海一根根吹散;我在拥挤的地铁里寻找着夹缝,突然看到前面的男生拉过女生的肩膀,为她找到了一丝可以站立的空间。这一次我没有想你,因为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无法衡量。

  我以为整个上海之行形单影只的我只能在密密的人流中穿梭着回味,回想有些发颤的寒夜下突现的你的气息。于是在走入复赛考场前一分钟,我看到了你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有些忐忑地打开,一字一字地想象着远方的你在键盘上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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