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音濑 之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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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原音濑 之花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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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我!” 
  他冲出了外面半开的门, 赤裸着双脚跑过木莲树丛,像一根根黑色小针般的雨丝扎在雅人脸上。穿过了茂密的树丛后就看到眼前有路,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站在杜若池边说话。 
  “。。。听说是上吊死的。” 
  那话声掠过雅人耳边,被潮湿的草地绊倒的地引来里人回头观望瞬间,原本紧绷的空气忽然松弛下来。  
  “救命、救命、救命……” 
  听到庭院骚动,许多人聚集了过来,继母的弟弟,宏明舅舅走过来抱起跌倒在雨中的雅人,情绪激动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没发现自己脸上淌满了泪水。  
  听了雅人好不容易说出来的缘由之后,到了独屋找人的宏明舅舅说,看到父亲仰望着天空不停微笑的模样让他打从心底发寒起来。虽然继母哭着反对,但宏明舅舅还是把父亲带到医院的精神科就诊…… 
  结果,父亲的精神症状还是无法定名。医生只是说可能因为儿子的死和过于劳累导致一时的情绪不安定。  
  在继母强烈的坚持下,父亲辞去了公司的工作,继母有的是钱供他丈夫吃闲饭。  
  无事可做的父亲每天有用不完的时间,而绝大部份都用来发呆。等到晃的头七结束后,继母为了让整天发呆的父亲转换情绪,便经常带着他去看电影或旅行,也算是借着照顾丈夫来排遣失去儿子的孤寂吧? 
  也算是打发时间,日子久了之后父亲终于找到自己的兴趣。开始整理庭院的花草,他在花匠位吉老伯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直到庭院的角落,就像是祭悼晃般持续种着水仙。  
  看着专心种花而没有察觉到自己存在的父亲背影,雅人忽然哀怜了起来,父亲是爱着晃的,爱到失去他之后还精神异常的地步。自己不懂那种爱到失去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希望人家对他好,但是没有试过去爱别人。  
  不管是背叛继母或同性恋,甚至两人是名义上的父子……虽然都是些无法原谅的事,但是晃己经死了,雅人觉得他们的感情似乎仍静静地在父亲心中发芽茁壮。 

  今年的夏天热到好象地球就在太阳旁边灼烧一样。  
  连日来持续超过三十度的高温让人和动植物都呈现中暑状态,位吉老伯还抱怨着早上才换过大量的水,下午庭院里的植物又是一片死气沉沉。  
  雅人穿着短裤和T恤坐在号称这个家里最凉快的地方,也就是后院的门台上吃着和花可桑切的西瓜,这里虽然既通风又凉快,但坐久了还是会全自冒汗,电风扇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由于继母坚持“冷气对身体不好”,所以这个家里连一台冷气也没有。今年虽然破例买了一台,不过是装在父亲的房间里,看来继母已经把父亲当作病人看待了。  
  在转到强风的电扇前忍了半天的雅人终于撑不下去,他穿上海滩鞋,跨上脚蹬车骑了十五分钟,停在一户独栋建筑前按门铃。  
  里面的住户出来开门的同时也露出“又来了”的表情,连一句“欢迎光临”都没有。  
  雅人从对方和大门之间的空隙冲进建筑物之中,然后算是打招呼般地叫了一声“我来打扰了”,就直奔二楼某人的房间,那充满了冷气的空间就跟绿洲一样。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家啊?” 
  啼笑皆非的口吻里绝没有不耐烦,所以雅人才几乎天天来报到。  
  “政宗家。”  
  雅人奋力往政宗床上跳去,这里的棉被总是充满了太阳的味道。那柔和的触感让雅人眼皮一下子重了起来。最近每天都热到睡眠不足,一个晚上要醒来好几次,有睡眼没睡都没什么差别。  
  政宗走出房间不到几分钟后,就拿着可乐和零食进来。 
  “虽然你每天厚着脸皮到我家来吹冷气,不过我还是懂得待客之道。” 
  “谢啦……” 
  那种被睡意打败的舒服感,雅人像猫似地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呵欠。  
  “你这家伙真是的……” 
  感觉到床好象微微下沉的雅人,半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床边的政宗弯腰俯视着自己。  
  “你别睡啦,你睡了我多无聊?” 
  “一只睡一分钟……就好……” 
  “真是的。” 
  政宗无奈地叹息,雅人就这样深深坠入睡眠的海底,连好友偷偷亲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都没有察觉。  
  越用力想,雅人就越觉得自己的脑袋好象被铅笔乱画的计算纸一样,乱七八糟。到最后连参考书也不愿意再看一眼,干脆滚在地毯上发呆。  
  随着叽嘎一声,雅人看到政宗的脚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接着自己的脚就被用力踢了一下。  
  “你这个懒鬼,给我起来好好用功,填了英潮之后你怎么反而一点干劲都没有?” 
  雅人缩回脚,恨恨地凝视着政宗。但是对方给了他一个更难看的表情,雅人只好不情愿地起来,边叹气过手脚并用地爬到政宗的床上。  
  “你这家伙居然敢逃到我的床上!” 
  在棉被的完全防备下,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的政宗不甘地拍打着棉被,打了一阵之后他就放弃回到原位自己用功了起来。  
  进入暑假之后,雅人借“一起用功”之名偶尔会到政宗家来小住。  
  集中力相当强的政宗念起书来可以持续一到两个小时以上,但是一向散漫的雅人却半个小时就不行了,丢下书本的他不是看慢画,就是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从棉被里探出头来望着政宗的房间,虽然东西很多,但是还整理得井井有条。床旁边的书架上有本雅人跟政宗借看到一半的小说新刊,懒得起来的雅人直接从床上伸手想要拿书的时候,偶然在下面的垃圾桶里看到一个水蓝色的信封。  
  平常他是不会太在意丢到垃圾桶里的东西,但是信到上注明的“山本香”三个字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确定政宗正背对着自己之后,雅人从桶子里捡起那封信。  
  封面写着“笠原政宗先生”,封底是“山本香”,看起来像是情书的信却没有拆封。  
  “你在干嘛啦!” 
  随着怒吼声,雅人手上的信被抢了下来,政宗把那封冰蓝色的信在雅人面前撕成两半后塞进垃圾桶,看到向冷静的政宗激动的态度,雅人有点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惹火了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拿起来看。” 
  看到雅人道歉,知道自己一时太过激动的政宗尴尬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但是你怎么没拆开来看啊?” 
  “那是我的自由吧!” 
  怒斥之后,政宗焦躁地扶着额头闭上眼睛。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很不喜欢收到这一类的信。” 
  雅人不明白政宗为什么凝视着自己。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我没跟你说过。” 
  雅人拉拉他的上衣,政宗听话地坐在床沿,他抱着头,眼神空虚地哈哈笑了两声,他的侧脸看起来异常无助。  
  “要不要我帮你?” 
  政宗虽然待人和善,但是知道他个性别扭的雅人,可以想象他无法坦承自己感情的模样。  
  “不用了,我知道没希望。” 
  政宗那听来无力的声音连雅人都不觉心酸起来。  
  “你不去表白怎么能肯定?” 
  “真的不用了。”  
  既然政宗坚持不用,雅人也知道强迫不了他,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就只好拍拍他的背,在心中祈祷他早日打起精神,突然眼前一黑雅人被一个有着汗味的手臂拥进怀里。  
  “我不能呼吸了啦!” 
  在耳边说了一句之后,政宗猛力推开了雅人。他想笑,却失败地退化成酸楚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态的政宗冲出房间。过了十分钟之后再回来的已经是雅人熟悉的那个政宗,刚才那些悲伤和凄楚的表情都不知去到那里去了。  
  “来念书吧!” 
  看着故作明朗状的政宗,雅人也识相地配合。之后两人虽然聊了许多,却完全没有触及刚才的话题。 
  这一晚雅人也留宿在政宗家,虽然铺了两床寝具,但是谦讲话要大声麻烦,雅人干脆钻进政宗的单人床里。从来没有把私事说出来的他今晚却有想说的冲动。  
  他告诉政宗自从义兄死了之后,父亲就变得怪异而辞掉工作的事。还有,每天在家里种花的事。政宗没有表达意见或响应,只是默默地听着雅人诉说。  
  把事情说出来觉得好过许多的雅人缓缓进入梦乡,熟睡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就在这一天被最好的朋友夺走。 

  第二学期开始的九月初,湿度和温度都还残留着夏季的威胁,在无法摆脱过暑假感觉的状况下,被导师逼迫念书。还有文化祭和体育祭的一阵忙乱之后,总算找回自己步调之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太阳下山得早,黄昏的天边伴随着灿烂的彩霞。  
  跟导师谈话谈过头的雅人六点而回到家时附近己是一片昏暗,推开后面的木门,经过地暗的时候,忽然发现父亲坐在石灯笼旁边。  
  有时经过身边他也不会注意到,但是今天两人的眼神偏偏碰个正着,要是没被发现的话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过既然被看到就无法漠视。雅人慢慢走过去,父亲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儿子。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父亲像机器人般响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往前指,雅人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大约有人背那么高的秋樱正在风中摇曳着。知道父亲原来是在赏花的雅人点了点头,父亲却不晓得是哪里觉得怪异般地笑了出来。  
  “你该进去了,晚上会变冷。” 
  转房背对父亲的雅人原本预备离去,却听到一个低语般的声音。  
  “我没有活着的感觉。” 
  雅人回过头,父亲正仰望着自己虚弱地微笑,才三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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