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就得了,我不愿意上道,谁来整顿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您谈了也白费唇舌,浪费了您宝贵的唾沫星子。
这一厢说得口沫横飞,那一厢已经气得柳眉倒竖。
口出狂言!女老师摘下眼镜啪一下拍在桌子上,说,陶夭夭,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那副眼镜应该花了不少钱,陶夭夭瞧着眼镜碎得四分五裂,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沮丧地哈腰鞠了个躬,说,老师再见,我明天把眼镜赔给您。
这一次谈话让陶夭夭胸口益发憋闷。
重点大学是老老实实候在那里的,但她还是觉得,那是海市蜃楼,虚无缥缈。
那个燠热的夏天,像抻面一样,抻得无比漫长。
偌大的操场空荡无人,滞闷的暑气在半空中层层堆叠。陶夭夭在操场上闲逛,整个人被漂浮的热乎乎的气浪包围,远远地看,她蓝色的校服仿佛是天空里掉落的一粒碎屑。她边逛边咒骂着炎热的天气。操场上种着十几棵高大的榕树,树上的蝉也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咒骂……
吱啊吱啊吱啊……
扯着喉咙嘶叫的声音,没完没了。
那样的噪声响彻整个夏季,甚至多年后,那个声音依然回荡在她记忆深处,成为青春时代的一种抹不掉的背景音乐。
陶夭夭逃了自习课,一个人在大操场上跑步。一边跑,一边从脚上飞脱了球鞋,光着脚踩在操场柔软的绿草上,像踩着厚厚的绿毯。
似乎刚跑动一下,就已经汗流浃背。
她又脱了校服,只穿着白色的吊带背心,裸露着麦色的皮肤,承受着酷夏炙热的阳光。
几圈下来,陶夭夭便畅快淋漓地出了一身汗,额前的发丝贴在面颊上,成了咸湿的海藻。她累得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领操台上,喘了一阵,身上的汗水如一条条涓涓细流,像洗了蒸汽浴。
阳光毒辣地照下来,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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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豆蔻十年(5)
陶夭夭快晒成人肉干了,才倦累地爬起身,拎着球鞋和衣服,爬上操场的拦墙,想到附近公园的人造湖里洗个澡。
她先扔了球鞋和衣服过墙,跟着从墙上跳下去,然后,意外发生了。
严格来说,这意外是李传铭的意外。
他逃了课,爬了墙到这边茂密的树荫草地上乘凉,用衣服盖着脸睡得正酣时,冷不丁飞来一物就砸到他怀里。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东西,起来一看,竟然是只白色的球鞋。
李传铭坐起身,就看见从墙头上飞下来的陶夭夭。他嘴角立即扬了起来,把球鞋塞到腰后,懒洋洋地说,陶夭夭,你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爬墙得手之后,没来得及得意,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质问的声音,陶夭夭有些心惊肉跳,以为撞见了哪个老师,抬头一看,只是个素不相识的臭男生,悬着的心咚一下踏实了。
她又纳闷,他怎么知道她叫陶夭夭?便仔细打量了李传铭几眼,想着在哪里跟他认识的。可想来想去,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个有着细长单眼皮的男生。
他长得很帅,但嘴角上扬,让她感觉他不怀好意。
你怎么认识我?她问完了,急急忙忙找球鞋,找到了一只,另一只却不见踪影。
要说李传铭和陶夭夭的相识,也算是个值得感慨的缘分的巧合。
李传铭家刚刚换了新房子,有天早上他忘了带钥匙,从楼梯间上去,楼上就跑下来个冲锋枪。那女生突突突地下楼梯,身上挂着几个大包,还一边下楼梯,一边扎马尾,而且嘴里不可思议地叼着一根油条。
他闪到一边给她让路,她理也没理,大包还撞在他的俊脸上,拉链无情地刮破了他脸上的一块皮。
因为怀恨在心,李传铭便注意了这个女生。
他和她家竟然住同一层,他住601,她住603,原来是邻居。
后来,他逐渐摸清了规律。
陶夭夭住学校,周末才回家,周一赶着上学时,身上就挂满了书包、换洗衣服,还有她妈买的日用品和各种零食。每个周一早上,这个女生都像打仗一样,全副武装,叼着油条哐啷哐啷上战场。
周末回家,也不安生,鸡猫子鬼叫在家唱卡拉OK,单挑《青藏高原》,惹得一个楼层的人怨声载道。找她妈理论,她妈就无奈地一耸肩,说这臭丫头自己发神经,我也没辙。找她当公务员的爸理论,想好歹是人民公仆,得为人民着想吧,她爸却说我治外不治内,我还归她们统治呢。
没办法,一家子无为而治。
小妮子更无法无天,《青藏高原》从白天直飙到半夜。
李传铭时常见陶夭夭在他班级前晃来晃去,想她一定是抵挡不了他人神共泣的魅力,抓耳挠腮地想结识他,不过是碍于女生的矜持,不好意思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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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豆蔻十年(6)
今天正好,灰姑娘的球鞋给他抓到了,他看她怎么走。
陶夭夭找不着球鞋,身边还杵着个碍眼货,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的抓狂。
她直着喉咙问,你见我鞋了没?
你的鞋不在你脚上,我上哪儿去见着?李传铭笑嘻嘻问,外面有南瓜马车候驾吗,丢鞋的灰姑娘?
话音未落,陶夭夭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球鞋啪一下拍到李传铭脑门上,嚷嚷着说,胡言乱语什么,少给本姑娘添乱,我这烦得要死,小心我一鞋底拍死你!
李传铭什么话也没说,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他伸左手抹了下脑门儿上的鞋印子,跟着右手一抖,一条深红色的如小蛇般大的蚯蚓就抖到陶夭夭的鼻尖上。
那一刹那,陶夭夭张大了嘴,顿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比《青藏高原》的最高音还尖锐。
李传铭赶紧堵上耳朵,生怕那杀猪的叫声刺破耳膜。
陶夭夭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尖叫,腿脚却失效一般,定在那里动都动不了。她不怕老鼠蟑螂,不怕蝗虫青蛙,但就是不要让她看到弯弯曲曲的东西,这类虫子对她杀伤力极大,一小条摆在面前就会吓破她的胆。
李传铭也只是想吓一吓她,但不到两秒钟他就受不了那个声音了。
他高声喊着,你叫什么叫啊,我不吓唬你了。
他丢开蚯蚓,陶夭夭的尖叫却依然保持在同一个分贝上持续长鸣。
五分钟过去之后……
李传铭用衣服包住脑袋,一边抽烟,一边颓然叹气说,别叫了别叫了,你累不累?
陶夭夭无动于衷。
他努力抬高声音喊,你再叫,我把蚯蚓塞进你嘴里!
还是不奏效。
李传铭想,再这么叫下去,把狼都给招来了,别人还以为他对她怎么着了呢,可他也没对她怎么着啊。李传铭一拍大腿,得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包住脑袋的衣服扯下来,过去抱住陶夭夭就亲了下去。
他没把蚯蚓塞进她嘴里,却把舌头塞进了她嘴里。
陶夭夭终于停止了尖叫。
她去水房打了一桶水,然后像过泼水节一样把那〃两头雌猪〃活生生地浇醒。
陶夭夭迷糊着,以为下雨了,心里还在骂……听到何小卿老鼠一样叽叽的笑声,才知道是这个小贱人作怪。
不叫最好。李传铭对傻了的陶夭夭埋怨说,都是你叫叫叫,我的初吻都被你葬送了。以后学会镇定,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懂不懂?
他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陶夭夭独自站在一片空旷的树荫里,四下沉寂,天旋地转。
那种眩晕的感觉使陶夭夭觉得自己如在梦境。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仓猝,仓促得毫不真实。陶夭夭脑子里惊涛骇浪般翻搅着一个事实……她被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生夺去了初吻。而且,是在她跑得一身臭汗,叫得天昏地暗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杀出来个程咬金,趁火打劫,揩了她的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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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豆蔻十年(7)
想她陶夭夭十几年来安分守己清心寡欲,没承想,有朝一日,竟然飞来横〃吻〃。
半个小时之后,陶夭夭僵着的身子终于有了知觉。
她先把后牙槽咬得吱咯咯响,接着捏起粉拳,发誓跟那个强吻她的小流氓不共戴天。
夜里,许葭睡着睡着,忽然听见上铺传来很奇怪的声响。
她下了床,爬到上铺,借着惨白的月光,竟然看到陶夭夭拿着砂纸在磨一把水果刀!
许葭差点从脚架上掉下来,惊讶地问,夭夭,你半夜磨刀干什么?
我要把那个该死的小流氓阉了。陶夭夭声音阴沉沉的,让许葭头皮都缩紧了,猛然就想起午夜贞子那一类的东西。
她战战兢兢地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陶夭夭一摆手,我没事,睡你的觉吧。
躺了几分钟,许葭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上铺磨刀的声音还在她头顶上响,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可脑子里还是飘出一大串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凶杀案,身上的汗珠和鸡皮疙瘩都开始兴风作浪,顺着那磨刀的声音,下雨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
最终,还是忍不住,她再次爬到上铺,小心地掰开陶夭夭的手,说,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你别这么激动,弄出乱子来。
这种事没什么好商量的,陶夭夭说,我被流氓占了便宜,不能让他白占就对了,我得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许葭迟疑着问,你说,你让流氓给……
是。陶夭夭哭丧着脸说,我被一只癞蛤蟆给亲了。
这边话音刚落,何小卿那里噌一下跳起来,蹿到陶夭夭旁边愤慨地骂,你说是谁?哪个那么不要脸,说出来,咱们一起去收拾他。
许葭松了口气,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