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饶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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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 饶雪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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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露台,秋千,带笑脸的荷包蛋!
刹那间,时空错乱,我脑子也错乱了。
“休息得还不错吧,吃完它,然后跟我去试妆。”他说,“今天你会很忙,但忙碌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坏事。”
“我真的不行。”我说。
“不试怎么知道?”他比我还要倔。
“是啊,不试怎么知道?”这回说话的人,竟是紫薇,她靠在门边,酒红色短发乱糟糟的,不住地打着哈欠对我说:“KIMI推荐我上了另一个品牌,我觉得更适合我哦。所以这一个,我就让给你了。”
看来在我昨晚先睡着的短短时间里,他们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很多事情。
“加油吧。”KIMI说,“当务之急,是先送你回家把衣服换上,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上班吧,我的大麻豆?”
紫薇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我的胳膊问KIMI:“如果我们俩,你必须选一个做你老婆,你选谁?”
他不要脸地说:“那得看你俩谁表现更好。”
我怎么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一直在我脸上大胆地流连。 
他如此放肆,但在我身边的紫薇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觉察。
 


' 










(19)








我的好运气,仿佛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人就是这样,即使有再多的放不下,再多的纠结不安,终究难以抵抗新生活带来的诱惑。像长久生活在雨天里的植物,只要天空一放晴,就会竭尽所能靠向阳光,毫不犹豫。
我在KIMI的办公室里看到第一套样图,他还像我第一次见到时那样,一双长腿搁在桌面上,双手抱臂,嘴巴紧紧地抿着,仿佛很挑剔。
这是我第一次仔仔细细端详镜头前的自己。
在最后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前,我看到自己微弱的黑眼圈和有些松弛的眼角,但是眼神炙热,像点燃了一般。
我已不是当年的我,只敢在别人质疑的目光里低着头,毫无办法地急促喘息。
KIMI低声说:“YOU CAN DO BETTER。”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谢谢你。”他复刻我的话。
这一个多月来,是他亲自操刀,从造型到摄影再到后期,一路鼓励加批评,带着我这个菜鸟呆呆向前冲,最终才做成了这件事。
广告商可谓是相当满意,我很快就拿到了第一笔模特儿费——2万元。
“这就是差距!”紫薇啧啧赞叹说,“我在这行干了好几年了,加起来挣到的钱也没这么多哦。”
“我请吃饭。”我说。
“没那么简单!”她和KIMI异口同声,这些天,这两人看来已经练就相当的默契。
晚饭前我先去医院看妈妈。她气色分外好,恢复得也不错,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做腿步的复健,每周两次。小米扶着她,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好几次让她休息一下,她都不肯。
我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心里是感动的,又觉得鼓掌加油不合适,只好在一边,拿出手机来,给她拍照。
她微微地侧过身,对我做出一个“V”的手势。
就是这么一个手势,惹得我几乎掉泪。
历经磨难,她终于又有了些当初的样子。
我把她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手里。用拇指轻轻抚摸手腕上那些模糊的伤痕。
她把手收进毛衣袖管里,不给我看。
我再度捞起她的袖管,让那些伤口曝露在阳光下。
“爸爸走了。我只有你,你只有我,你怎么舍得不要我?”
她眼里有泪光闪动。
“妈妈傻过。”她亲昵地把脸埋在我脖子上,柔软的新长出来的皮肉贴着我,痒痒的,我想起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抱着我入睡时的情景。刹那间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候。
感谢岁月静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母女还能依偎在一起。
冬天的阳光穿过健身房大大的玻璃照射进来,我扶她坐下,给她看我这一季最新的广告片的小样。
“哎呀!”她眯起眼睛,看看片子,又看看我,怀疑地问:“这是你吗?”
“讨厌呢。”我难得撒娇地说道。
“小时候你生下来,皱巴巴的。我真是失望透了。”妈妈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今天这样子,总算像我的女儿了。”
 “挣钱了吧?”她的商业嗅觉一贯灵敏,“合同下次要我看完才能签,小心被别人骗。别以为你妈老了,脑子就不灵光。”
“一定,一定。”我谦卑得很。
“等我出院了,我也再去做生意。以前的人脉还是有的,我要东山再起。”
看来,心理医生真是没白请。有了重生的愿望,才会有重生的勇气。
“你还是别太累了。”我搭着她的肩膀说,“以后我可以养你的。”
“你还要读书!做模特儿这种事,只能干着玩玩,你以为能吃一辈子?”她抬眼看我,那神色已然是曾经的铁娘子模样。看来她是真的好起来了。
我嘻嘻笑,不与她争辩下去。
我已经和学校申请了下学期就回去继续念书,就是无端要低一届,这些事打算等她完全康复以后,再慢慢讲与她听。
她一定会理解。
那天她坚持送我到医院门口,像个孩子一样对我说:“我想早点出院,我想家了。厌倦医院的味道了。”
“下次来,我跟医生商量。”我哄她说,“能早出院,咱们就早出院。”
她鬼头鬼脑地看看外面说:“没人接你吗?”
“哪有!”我说,“我坐公车回去。”
“上次那个男孩,不错的。”她说。
啊,哪个?
“就我睡着了,站床边递你电话那个。”
原来真正狡猾的人是她啊,睡着了还什么都能看见!













(20)







从医院回来,刚漫步走到楼下,一眼便看到浓妆的紫薇托着下巴坐在楼门口等我。
我俩都和公司签了约,公司替我们租了个小房子,但基本上是她一个人住。我搬回了家,只想在我妈回家之前,给家里多增添一点人气。
我掏出一瓶水丢过去,那是我刚在超市买的,还没来得及喝。她轻松抬手,默契满分地稳稳接住。
“上楼坐坐?”我晃晃手里的钥匙。
“唔……”她几口喝光了那瓶水,然后拍拍屁股起身跟我说:“今晚是日本料理吗?”
啊,是啊。
“KIMI说他自己去,位子我订好了,下午闲着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你还有闲着的时候呀?”我真不信。
她跟在我后面晃进了屋,四下看看说:“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我妈就快出院了。”我说。
“真是值得恭喜呀。”她一屁股坐在我家沙发上,“话说龙四,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好像什么礼物都没有送过给我哦。”
我想了想,走进我妈房间,没过一会儿,我找到了那枚戒指。
“你不是喜欢吗?送给你。”
“哄我的吧?”她表情夸张地看着我,然后飞快接过,把那枚戒指放在手心里握紧,说:“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在我手上了。”
“后悔你个头。”我在她身边坐下,眯着眼睛看她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的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像是情人送的一样珍惜。
她激动地回头对我说:“你看!正正好。不过,这是你妈的吧,她回头问你要怎么办?”
“告诉她丢了呗。”我说。
“那我就收下了。”她索性把戒指戴着,也不取下来,对着阳光反反复复地看过来看过去,说了一句难得抒情的却也狗屁不通的话:“人生嘛,就是要留下各种各样的纪念才有意义。”
那晚在日本料理店,紫薇吃的不多,却喝了足足七瓶清酒。喝醉了就偎在我身边,像撒娇的孩子一样搂着我的腰,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恭喜你龙四,我真替你高兴。
深夜我和KIMI把紫薇从火锅店抬出去的时候,她还哼着一首歌,歌词听不清,大概是“Happy birthday seventeen”之类的。
冷风一吹,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断电的公仔一样,软塌塌地靠在我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到对面街上的三个人,是老徐,带着她的老婆和孩子,刚从另一个高档的餐厅走出来。
他女儿大约十七岁的样子吧,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PSP,双手插袋,宽松的连衣帽扣在头上,只露出紧闭的嘴巴。一副对谁都不甩的九零后的标准模样。
他没有看见我们,而是体贴地替妻女开车门,然后离去。
我不自觉地低下头,KIMI忽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又快速地松开,说:“真冰。”
“是真冷。”我纠正他。
话音刚落,路旁公园的灯“啪”地集体熄灭。街灯一下子显得格外昏暗。
虽是沉默着,我却不得不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一刻,我的心因为从手心传来那短暂几秒的温度,竟然跳得每分钟超过一百五十下。
幸好夜色昏暗,替我遮掩了这一刻的慌乱。
但嘴角,却还是上扬起了弧度,轻轻笑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地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有什么怨恨。
如果有机会,我倒想感谢老徐。如不是经过那些恐怖的时刻,我也许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真实的一面。也永远没有机会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追逐明亮的日光。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晚,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紫薇。















(21)








在她最初消失的两天,我并没有太当回事。
她以前偶尔也发发神经,忽然离家出走什么的。几天不见,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不晓得在哪个外贸市场淘来的半个陶罐,一串佛珠,甚至很久前出版的低俗杂志之类的。
“垃圾也能变成黄金。”一说起她这些破烂宝贝,她就两眼放光,像是真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投资一样。
我一直觉得我够了解她。她绝不会离开我,正如我绝不会离开她。我们一起度过人生最难堪和窘迫的一段,彼此之间已不存任何秘密,所以是最佳拍档,黄金组合,从最开始时就是这样。
所以,我没有找她。是因为我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就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
直到第三天,微博上开始疯狂转载一张照片,标题是“内地YZM事件,中原集团总裁包养小模特私密照曝光”。
中原集团总裁,就是老徐。
点开的照片上的那个人我再熟悉不过,她穿着那套几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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