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饶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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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 饶雪漫-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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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招惹她。
我只是走到沙发前,抱住久违的哆啦A梦,全身禁不住瑟瑟发抖。
他不在这儿,我来了但是他却不在这儿。这种句式让我压抑得要命。
在我还在想的时候,紫薇走过来,靠着墙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
这句话的冲击力之剧烈,让我一下子回不过神。
看到我这种狼狈的蠢样子,她哈哈笑起来,“你和我俩傻X,死心塌地喜欢着一个Gay啊!”
然后她拍拍屁股上的灰,跟我说,“来吧,我把秘密全都告诉你。这个笨蛋,QQ不可以设成自动登录的嘛,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嘛。”
随着紫薇手指的移动,张光定的QQ空间,在我面前打开。
他有零星的几篇日志和一个私人相册。
最新一条日志是在前天。
里面只有一句话:不能再拖累,你已经付出太多了。
这个“你”,是谁?
我转头看向紫薇,她只是抬了抬下巴。
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我点开了那个相册。
里面有十几张照片,都拍了同一个男人。
背影,侧脸,甚至握紧的手。
种种迹象都验证了紫薇说的话。
当我翻到第二页——那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
张光定以极亲昵的姿势用脸贴着另外一个人,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迎合的、有些陌生的笑容。
是的,那是个男人。
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我想我认识。
不,我肯定认识。
像是本就狂风骤雨的夜晚,我的心里又突然震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个能够把一切都吞下去的黑洞,重重地吸进你所有的力气,又瞬间涌出。
那个人,是他。
9414,该死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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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你必须得当他死了。”紫薇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早晚会出事,会出事。那个男的跟有钱的女人走了后,我每天都跟着他。他出门,我就在他后面走。他到哪里,我就在楼下等。可是这个笨蛋,明明心脏有问题,却在家里开了重型摇滚乐听,这不是自杀,是什么呢?我早料到,我早该撞开他的门。”
说到这里,她推了推我的胳膊,“喂,在听吗?”
我早就心聋目盲,还能听得进去什么呢。
他死了,他该死!他该死?
其实我是不相信的。或者说,宁愿不相信。
“你他妈爱信不信!张光定真的是个GAY,很多年前,我去北京找他的那一晚,他就亲口对我承认了。我以为他骗我,他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才这么说。可是后来,他居然带我见他的男朋友,那晚回到家里,我就一直吐一直吐,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像着了魔。那天晚上,我以为你们那个了,我真他妈开心啊,我以为他正常了,他不喜欢我不要紧,但他喜欢女人了。只要他喜欢女人,我就有希望对不对?可惜,只是美梦一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之间的爱也许也是真爱吧,听说那个男的为了给他凑治病的钱,宁愿去和一个有钱的女人结婚。张光定不想他牺牲,所以做出这种选择,听上去是不是很不可信啊,其实我也不信,但这就是事实,事实。”
字字句句,我比紫薇明白得更多。
我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但我并没有按下播放键。
我只想把全世界的声音阻隔在外。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有预谋。
从某一天起,QQ上跳出的“龙四?你的名字很特别”这条留言开始,一切就都如同计划好的一样在发展。
包括那个可笑得可以去死的多啦A梦。
我忽然想起他家里的那个暧昧的秋千和紫色的窗帘,对了,还有他房间里有着小碎花的枕头,他身上的香味。
是的,这些蛛丝马迹,我竟然蠢到一点也没往那个方面想。
我也想吐了,禁不住一阵反胃。
原来张光定和他,才是一对。
原来他为了救张光定,才要和我妈妈结婚。
原来张光定为了拆散他们,才靠近我,收留我,利用我,甚至,欺骗我。
这就是那个夜晚,他希望让我帮的忙吗——带我走,让我妈发疯,让那个婚礼不能如期举行,他就可以跟他的爱人重归于好重拾旧梦重温往事。
而我呢?他对我的一切算什么呢?
全都是谎言,谎言,谎言!
无数个谎言交织在一起,形成紧密的网把我笼得喘不过气。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紫薇接了个电话。
她挂了电话之后,像疯子一样一把扯掉我的耳机。
“张光定死了,他死了!他现在死了真的死了你他妈知道不知道!”
然后,她蹲下来,撕心裂肺地哭了。
张光定,死了。
我知道。
可我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我有些些头晕,好像被催了眠一般,视觉,听觉,都降为零。我渐渐任由自己淹没,下沉,沉到了几千万米以下的地壳深处,越来越接近气温剧烈的地核。
我看到爸爸在对我笑,也看到猫的世界,看到奇特死状却带着美好笑容的少女,看到多啦A梦嘴角的脏痕,忽然我觉得一个玻璃罩住我的脖颈,并且像是滑进酒杯的底座,周遭的空间开始越来越紧。
我融化成液体,又幻化为气体。我的身体逐渐上升,意识却轰然下沉,直到爆炸。
没错,他死了。从我看到那张照片开始,他就死了。
我心里最后依存着的那份信任与期待,我本来脆弱孤单的灵魂,随着张光定的死讯,如同已经碎裂的酒杯,又被人狠狠用脚碾过,压成细碎的粉末,被一阵狂风扬进空气里,再也不成体统。
龙四姑娘,节哀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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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1)







医院的窗台上摆着一束不晓得哪里来的塑料百合,凑近看,每朵花蕊都蒙上了薄薄的尘。
我站在窗口很久,才凑近她的病床,坐下。
她还在沉睡,眼眶看上去肿得厉害,好像刚刚大哭过似的。挂点滴的左手放在洁白的床单上,无力地蜷缩着。
小米告诉我,这些天她很不好,睡眠欠佳,之前打过镇定剂才睡过去。拆掉石膏后好几个月过去了,她的左腿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正常行走。脸上和脖子上被烧伤的部份也仍然被纱布掩盖着,等待着第三次手术。
还不光是这样,她的肺部和呼吸道也受损严重,差点永久丧失说话的能力。
不过幸好,这一次老天没有残忍地把她也有我身边夺走。而现在的我,就是她的天。
我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她的头上已经长出了青青的发根,很虚弱,不算长。后脑勺有一块至今仍然光秃秃的,涂着紫色的药水,医生说,一年之内,甚至也许还要更长的时间,那里长不出头发来了。
我记得第一次手术后,她醒过来,自己努力摸到后脑勺的情景。医生上去按住了她,不许她碰伤口,她的眼睛拼命眨,眼泪还是往下掉,一颗颗掉在我手背上。
她比谁都爱美。从那一双永远不会苍老的大眼睛里,我忽然看到了绝望和恐惧。
我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一张我和她的合照,那年她三十来岁,长发飘逸,还敢穿白裙子,蹲在我身边笑得像个天使,我曾一度以为她不惧时光流逝。
即便她穿着我最看不惯的连体裤,也仍旧是风姿绰约的美人。
只可惜红颜薄命,很显然,青春此刻已在她身上蒸发殆尽,一并消失的,还有爱情,勇气和健康。
“阿姨会好起来的。”小米安慰我。小米是从老家来的,算得上是我的远房亲戚,以前得过她一些资助才勉强上完高中。自她出事后,亲戚们一开始还轮流来看看,无奈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加之大家都怕麻烦,久而久之,病床前只留下小米一个人。好在小米人很勤快,说的少做得多,这一年来,如不是她帮衬着,我恐怕也快撑不下去了。
“住院费我过两天一定交上,这里面是你的工钱。”我拉小米走到病房外,递给她一个信封。
“要是紧张,我可以暂时不要钱的。”小米伸手推了下信封说,“医生有没有告诉你,至少还要准备十万块?”
“不差你这点。”我把信封丢入她怀里,点根烟问:“她脾气还是那么坏?”
小米点点头,用身子挡住我说:“这里不让抽烟,护士看见该骂了。”
“护士很凶吗?”我问。
“当然。”小米吐吐舌头,“今早还吓我呢,说什么要不准时缴费,肯定赶我们出去。”
我灭掉烟,跟小米说再见,转身还没走到电梯口,眼泪实在忍不住要冲出眼眶,我仰头深深地吸气,努力试着要把它们逼回身体里面去。
眼泪对我来说,已经太愚蠢和无力了。我不能让它们粉碎我坚强的武装。
原来灾难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比如从昔日的胆小鬼,到今天这个无所畏惧的龙四。















(2)







华灯初上,花山街车如流水马如龙。
声色世界向人们张开双臂,对各种程度的空洞虚伪表示热烈捧场。   
属于我的表演时刻即将来临。
我的行头很简单:一双干净的ALL STAR白色经典款球鞋,膝上三公分的百褶裙,学院风的针织衫,一个粉色经典款仿制香奈儿格纹包包,昏黄灯光下闪闪发亮,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成分,就如同我的笑容一样;睫毛膏刷得长短合适,指甲修剪得恰如其分,搭配淡淡的粉色指甲油上佳。发型是重中之重,必须长发齐刘海,发尾整齐不染不烫。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必须做到精确完美,这是一种姿态,也叫职业水准。
她出事的时候,我刚念大学不久,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她卡上的余款,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后,我只能办了休学自谋生路。
那时紫薇在北京当平面模特儿,常常几个月都接不到活,生活一样窘迫。我俩顺理成章成为“拍档”,配合默契,百战不殆。她常常说,我比她天生更适合做这行。
一开始我们只打算做“公主”,所谓公主就是在酒吧里端着酒杯云游来云游去,找到合适的对象之后,请他买杯酒,蹭点钱花。但这种勾当太低级了,而且竞争激烈又不体面,收入也得不到保证。
后来我们开始干点“出格”的,靠我们天生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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