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信息,大脑像突然凭空抽空了。我没有去想云这么说是不是为毁约而找的理由,我是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既然我出来的目的已经失去了,那我该去做什么呢?失去目标在原地徘徊思考的滋味就像在深夜里掉进深渊,连自己何时会触底都不清楚。这个时候,明知道做什么都毫无意义却还是要去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来填补时间上的空白。
我下了车,看到小灵通上一个未接电话,是刚才发来信息的号码。
我一边走,一边拨回去。
接通以后我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嘈杂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让人产生近在咫尺的错觉。一个女孩子笑说,云说视频取消了,你知道了吗?
我说,我知道了。
那个女孩子还是笑,她旁边的很多人在吵闹着起哄。她说,说什么好呢,我该说点什么?
我说,你没事了吧?
然后我就挂了,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如何对一个陌生的人说点什么,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更何况她是来告诉我坏消息的。这个时候我要是还能对她又说又笑估计连刘禅都会指着我说:公犹学此间乐,不思蜀耶。
我走到一家烟草专卖店。我说,我要一包利群。
一个女孩子手支撑着柜台,问我,是长嘴利群吗?
我站在玻璃柜台前愣住了好一会。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只是我时常会那样,突然就出神。我不是不想多说一句话而让和我说话的人觉得我很酷,更不是看到女孩的火爆身材而出神。我想着,这个情形,搞不好到个与世隔绝久了的山村我还能被那儿的村民当成一个能元神出壳的仙人而顶礼膜拜,于是就笑了一下。
那个女孩举起右手臂,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疑惑地看着我。
我把视线转到她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红了红脸,避开了我的眼神。
你是雨吗?
是。
这是你交的书费的发票,给你。说着她伸出了手。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手却迟迟未伸出去。
她拿着发票的手在我眼前轻轻地晃了晃,一股淡淡的香味在我鼻子底下荡漾开来。
你的衣服——我指了指在她肩膀位置的一个口子,说,好像破了。
她扭过头一看,脸上顿时绯红一片,避开了我的眼睛,丢下一句谢谢和一张发票后匆匆离去。
想起我和颖的第一次对话,那段记忆恨不得跑出来和眼前的的情景认做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把自己从似曾相识的幻境中拉回现实,对眼前的女孩说,拿老版利群吧。
我买了烟,然后漫无目的地走,最后还是走到了网吧。
找到一个位置坐下。点了烟,打开网页听文熙俊的《LoveTheme2》。
我看着电脑屏幕,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干什么。我不玩奇迹,不打CS。我坐在网吧里常常就只是抽着烟听歌。网吧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抽烟的地方。这台电脑只要我付了钱,就不会有人走过来对我指手画脚说他要干吗干吗,你该去干吗干吗。
我上了QQ,看到云在。心里又惊又气,便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云发来了消息:是雨来了吗?
我想只除了瞎子都知道我来了吧,可她愣是问出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我回答云:是我,你不是说电脑都中病毒上不了了吗?
云说,是的,这里的网吧里的电脑都中毒了。
那你怎么又上线了?
问的时候我心里怀着淡淡的期许和兴奋,我宁愿相信云是怕失信于我担心我不开心才上的网。
云答非所问:这个网吧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我问:还能视频吗?
云说:我的电脑开不了摄像头了,不过……
我说,不过什么?
不过你能先让我看啊。
我苦笑一下,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不知道云是天生不适合撒谎还是她觉得对我撒谎连脑筋都懒得动。可是我却不再刨根问底,在苦笑中把疑问咽了回去。
我说:好,我现在就开摄像头。
我打开摄像头,把摄像头的位置调得略偏低了些。
看的到吗?我问云。
不要紧张,把身体靠过来点。云说。
我抽完了一根烟。点上第二根烟,然后我把身体往左靠过去了一点。
我看到了你的手,还有护腕,戴在手肘下面。雨,你不要紧张,放松点,把身体再靠过来。好吗?云像是在引导一个孩子学习走路一样。这让我又羞愧又感动。
我把身体对着镜头再靠过去了点,只把侧脸让云看到。
云把她截下来的图片发给我。
我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那是我吗?一副颓废的样子,嘴里叼着烟,身体因为紧张而不自然地倾斜着。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开始羞愧,突然就后悔了视频的决定。
我说:云,我怎么会是这副样子的?
那是你啊,不是别人。云说。
我想起很早以前一个朋友对我说的话。她说,你抽烟的样子很颓废。当时我还笑问她,什么是颓废,我这样就能算是颓废吗?她回答说,那是因为你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你面无表情地坐在烟雾中间,让我心疼。
现在我终于看到她所说的那个我了。我也终于知道,颓废,是可以形容有时候的我的。而我又怎么能明白她当时所说的心痛。
云发了一张我被烟雾包围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偏着头,拍到一半的侧脸。
云说,我最喜欢这张,迷蒙,虚幻的感觉。
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一时竟想不起说什么话好。
云说,你关掉摄像头吧。我看到你了。
我说,好了吗;不要看了?你看我还会看厌的啊。
云打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现在你终于放开了。
对了,你怎么对我朋友那么冷淡,她要了好久你的电话呢,她跟我说她都伤心死了。
我扯了扯后脑的头发,问云:她要我的电话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要你电话当然是想认识你咯,还能干吗呢。
为什么要认识我呢?听了云的回答我更疑惑了。
因为当我告诉她你相信网恋的时候她说你好可爱,她觉得这样的男生该已经绝种了吧。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爱吗?
云的话仿佛晴空里的一道霹雳,我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突然间就有了种被出卖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轮番参观。到头来还傻傻地以为在笼子里的自己是在看别人。
我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云。
雨,你不开心了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帮我介绍几个女孩子让我挑选,然后你就丢下了包袱了对吗,我是你的包袱吗?我愤慨地说。
雨,你别神经质了好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爱你。
我看着屏幕上云打出的“我爱你”,心里在说:云,你要是能在我耳边说出那三个字该是多么好。
雨,说实话,你爱我你快乐吗?云问。
我拿着烟的左手突然颤抖了,慢慢地变得冰冷,直到有点僵硬,食指在打落烟灰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整根烟都打落在地。
雨,怎么不说话了?
云,我有点冷。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冷。
雨,你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时候看到你说的话我会这样,莫名其妙的。
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有看安妮宝贝的书吗?
怎么说起她了?
我一个朋友送了我一本她的书,说我像她笔下的女孩子,所以我看了一下。
云,和你说话的时候总觉得空气都是潮湿的,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是黑暗的。雨,我们一起听首歌,然后就下线,好吗?
我苦笑一下:云,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答应了?
你想听什么呢,雨。我想听文熙俊的歌,他的歌总是干净利落地划开我的伤口,可是却是最温暖我的。雨,好吗?
云,我们的心在通过音乐的旋律感受彼此,可是我依然看不清你。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七章 七月的第七天(二)
<;和寒锋的打赌>;
寒锋来了,冲着我挥了挥手,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对寒锋说,上网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一起去吃个饭吧。
寒锋说,我也正饿了,走。
两个人一拍即合。如果这时候有任何一方有不想进食的念头总不免扫兴。我们仿佛当年的俞伯牙遇上了钟子期,从此高山流水,惺惺相惜。
迈出了网吧的门口,世界突然变明亮了,仿佛拉开了遮盖在头顶的一块厚重的幕布,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远离烟草弥漫取而代之的是行人面无表情奔走着的世界。我抬起头,眯起眼睛仰望头顶的太阳,心里一声叹息:云,我尝试着用我的所有来温暖你,那点拼了命聚拢的温暖,最终还没靠近你就已冷却。请你告诉我,我该拿什么来拯救我们的爱情?
雨,你在想什么呢?寒锋问。
没什么。我勉强笑一下。
别骗我了,我告诉你,颖好像喜欢你,你能感觉到吗?说到有关你的事的时候她总是有点紧张,你没觉得她对你和对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吗?
我……不太清楚。我回答得吞吞吐吐。
别说做兄弟的我没提醒你,脚踩两条船可是迟早要翻的,到最后都没人救你。寒锋故作深沉。
我记住了,锋爷爷。我笑他。
我说真的啊,你听进去了没啊?我可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寒锋见我不紧不慢的样子急了。
哇,你看……
看哪呢?
看我们对面街上穿超短裙的那女的……你看她那臀部走起路来恨不能撞翻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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