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安琪儿- 第22部分

他回过头……床的一个角锁着一根长长的白金链，一直扣在她的腰上。妮诺雅用力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穆莱尔震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你看到了！”妮诺雅低下头，手指按住腰上的金属喃喃地说，“他已将我锁住，我是不可能和你离开的！”　　　

“他太过分了！简直禽兽不如！”穆莱尔抽出剑想要砍断那冰冷的锁链，火花和响声混合着响起，可是白金链一点动静都没有。　　　

妮诺雅默默地看着他不停地砍着锁链，直到他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她拉住穆莱尔，摇着头说：“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不是普通的刀剑可以弄开的！你还不明白吗？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你叫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他像犯人一样囚禁！”他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焦急地说。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平静？他不明白，一点都看不懂在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雷恩这样对她，即使是爱这也太霸道了！　　　

妮诺雅惨淡的面容带着认命的笑容。　　　

果然时间可以毁灭一切，十天居然将她的斗志磨得麻木。连被囚禁都已经成为生命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她是疯了！彻底地疯了！　　　

可是——　　　

面对着快要失去理智的穆莱尔，她却无能为力。每天早上只要看到枕头上另一边凹陷的部分和略带他体温的被子，就会有种无法言喻的痛苦而温馨的感觉。那种混合着各种滋味的矛盾，像食人心脏的虫子钻在血液中，肆无忌惮地摧残着她的意志。　　　

“是海伦告诉我你被雷恩关在皇子殿不准任何人靠近。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我可以看着你爱上别人，也可以看着你逃走，可是我没办法看着你受这样的待遇！”他抓住她的双肩，用力地想要摇醒她。　　　

“我爱你！”穆莱尔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重大的决心，“所以，我会让你对他彻底死心的！”　　　

妮诺雅抬起头，泪眼迷蒙。　　　

穆莱尔从来没有说过爱她，曾经她很期待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想得连做梦都会笑醒，想得愿意回到那天告白的护城河畔，重新来一次！　　　

现在，终于听到了——　　　

可是，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幸福和快乐，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心痛得快要死去！　　　

“对不起！”她哭得很大声，脆弱地倒在穆莱尔的怀里，颤抖的身子像风中的残烛，好像要宣泄这么多天积压在心里的各种不安的情绪。　　　

穆莱尔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住。　　　

“我知道这三个字说得太晚！我不是想要你的回应，只是想要你知道只要你能幸福，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　　　

穆莱尔微笑着，像清风拂过水面，泛起一点点涟漪，有一点点失魂，也有一点点心疼——　　　

“我会想办法将你的父亲救出来，这样你便会安心！”　　　

“莱恩——”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晃了晃，打断了她的话，状若无事地说：“什么都不要说，相信我！下一次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随我离开这里！”　　　

穆莱尔收拾起纷乱的心情。接下来他会有很多事还要做，在梵尔纲这个皇宫十二年，唯独到现在才有了这种想要争取的想法。　　　

他转过身，脚步沉稳地走出巨门。　　　

“影子”抱着胸倚靠在杨树下看着他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他的神色远没有进去时的激动，平静得好像无波的明湖面。　　　

他路过她的身边。　　　

“你还是想要带她走？”“影子”淡漠地问。　　　

穆莱尔停下来看向影子，唇角勾起惯有的美丽笑容：“是！”　　　

“主人不会让你成功的！”　　　

“是吗？”他挑挑眉，“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带她走！”　　　

“影子”眼底浮起一丝动容，这样为爱不顾一切的决心即使拥有一颗冰冷之心的她也不能不感动，可惜——　　　

她看着他俊美非凡的面容，仿佛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这张连神都羡慕的美丽面容会成为爱情的祭品。　　　

“影子”不忍心地将脸撇向一边低声说：“那么我就祝你好运了！”　

3　　　　

妮诺雅还在！仍然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没有丝毫因为穆莱尔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改变。如果不是知道穆莱尔曾经来过，雷恩会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白天到皇子殿，只为了看她的反应。　　　

“穆莱尔和你说了什么？”　　　

“他想要带我走！”平淡无波的口气似乎在嘲笑他的紧张。　　　

雷恩捏紧了拳，青筋爬满脖颈，低下头死死地盯住她漆黑的眼瞳。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走？”他的眼光顺着那双平静的双眼向下挪，一直落在她被白金链扣紧的腰身然后不禁狂放地大笑，“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妮诺雅突然伸出双手钩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向他。　　　

她的唇带着悲伤的颤抖，隐忍着来自心底的涌动，仿佛要想将所有的情感通过这个吻传给雷恩。这个吻带着浓重的咸咸的味道，僵硬的唇因此而软化。　　　

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人害怕，让她有些彷徨得想要从中获得力量。闭上眼，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哭泣，可是面对这样疯狂的雷恩，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你是我的——”他喃喃地在她耳边说。吻上她的眼泪，却没有预料的咸味，那辗转在舌尖的苦味像闪电一样打在他的心底。　　　

他好想她还是那个会对着他大吼大叫的女孩，而不是让这般死寂的悲伤带走了他的快乐；他好想将她嵌入体中，再也不让其他男人看到她的美丽而心动。　　　　

心痛将他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折磨他的头痛又再次袭入那颗假装坚持的心。雷恩虚弱地倒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用力地抓紧头发，一声不吭。　　　

如果放手——　　　

雷恩咬紧牙，甩开这样念头。　　　

只要放手，他就永远失去她——　　　

如果那么容易就将她从心底彻底磨去，他就不会宁愿看着她痛苦也要将她锁在身边。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因为噩梦而流泪伤心的她，他的心就好像在火中煎熬。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她的噩梦中应该有他的存在，遇到他恐怕就是她无法逃避的梦魇。　　　

失去她，就只剩下快要将他逼疯的疼痛，一个人守着这冰冷的宫殿一直到死亡——　　　

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下来，阵阵冷风吹不走两人身上的忧郁。　　　

红色花瓶中的玉铃花摇曳着娇嫩的身姿，幽远的香味萦绕满室。白色的金属链泛着银色的光泽，雨点“啪啪啦啦”地从窗外飞进来，打在两人的身上，蓝色的蕾丝帘已经染上点点水珠，纷飞着。　　　

皇子殿中一片寂静。　　　

“穆莱尔不可能带你走！我和父王已经决定将海伦嫁到欧国成为太子妃，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就是穆莱尔自己也不可以——”他狠狠地摇晃着她的肩膀，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死心。　　　

妮诺雅失力地靠在墙上，乌黑纤长的睫毛沾满了泪水：“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明知道海伦对你的付出，为了你能登上太子位她背叛了多少人！她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连这点要求你也不满足她。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想爱不能爱的心有多痛苦！”她在为海伦辩解，却仿佛是在述说自己的心声。　　　

“她的存在只会威胁到你！我不允许——”雷恩似乎没有一点被打动。　　　

她摇摇头：“你对待每个人都是这样。雷恩，终有一天，你会众叛亲离！”　　　

“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妮诺雅一手拉住连着白色链的一端瞪着他，“将我的父亲抓住威胁我，将海伦强嫁给莱恩，将皇太子赶出皇宫，将你的父亲拉下皇位……做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就算你得到了一切权势和财富，但你却失去了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一直错下去！”　　　

“你胡说！我没有错，皇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这个国家都是我的！将来我还要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的命运！”　　　

他狂乱地掀掉窗台上的玉铃花，一把扯下不停飞舞的窗帘，手被厚重的布料勒得通红。不错，这就是他一出生就注定的命运，如果没有它，便没有生存的意义，没有人可以抵挡这个命运的进程，即使是被诅咒也一样。　　　

“雷恩——”　　　

“住嘴！”他眯起了眼后退几步，不想再看到她一副想要拯救他的悲悯神情，“我不想听你说下去！如果你还是妄想逃走，我会让你的父亲浸泡在皇宫中最骇人的鬼牢里，对他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苍白像藤蔓将妮诺雅的全身缠绕，她惨淡地怔在原地，眼瞳充斥着浓烈的绝望，脚仿佛失去了力气，身子沿墙滑落在地。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4　　　　

雨倾盆而下，挥洒遍整个皇宫。　　　

潮湿和暗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国王殿，老国王自从上次遭暗杀后，心气一直不顺。现在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皱纹满布的脸上早已显出老态龙钟的虚弱，眉头始终纠紧，太多的事情让他头痛。　　　

穆莱尔坐在他的床前，恭敬地向他行礼。　　　

“欧皇子，你改变主意了吗？”　　　

“是！”他抬起头望着老国王说，“我会如两国皇室的协议娶海伦公主，可是我也有一个请求！”　　　

“说吧！”　　　

“请国王陛下下令太子放了妮诺子爵和妮诺雅小姐！”　　　

老国王沉吟，良久，他沉默而没有出一声。望着穆莱尔坚决的眼眸，老国王微微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太子都爱上了妮诺雅。她是一位倾国红颜，谁要得到她都会让国家陷入危难中。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用现在的皇位换取她的生命，只是——”　　　

他的犹豫让穆莱尔心里一惊。　　　

“请国王陛下明示！”　　　

“太子的权力已经延伸到整个宫廷，现在不是我想要阻止就能改变的。太子把她看得太重了，重得几乎和他即将继承的皇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