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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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相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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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澜,你冷静,听我说。”他拉起她的手,似在安抚。
“你滚!”苏静澜开始抽泣,一把推开他的手,“现在就滚!”
“好好好。我滚,你冷静。”他一边后退一边安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苏静澜一把关上门,身体顺着门滑下,“难道……”
杜倪风几乎是落荒而逃,黑夜里,他的心跳如雷,砸下来,一点一点,击溃他所有可以用来思考的神经。
“难道,你看不出他是你的孩子……你们那么像……”
那么像,那么像,他跑回房间,打开所有的灯,镜子前,他的脸是苍白的,纸一般,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为什么?到底何朝阳和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他厌恶镜子里的那个家伙,他用指甲狠狠地抓自己的脸,他拼了命的想要抠去什么印记,皮肤红红的一片。
怎么办?“砰”得一声,镜子的裂缝开始在眼前张牙舞爪,他拎起拳头,再一击,那碎片便在眼前摇摇欲坠,一点点的血迹顺着碎片的纹理晕染开来。
“哐当”一声,碎片落了一地。他的脚背被拉出了几条血口子,这些小痕迹在脚背上龇牙咧嘴,像那声最华丽的嘲弄。
十分钟前,他是杜倪风,除此以外,他谁都不是。可是现在,在窥视到一场最狼狈的争吵后,他谁都可能是,惟独不是杜倪风。
怎么办?他坐下来,抱住头,失声痛哭。
                  第七章—2
海沫醒来,口舌干燥。她把灯打开,时间是凌晨三点,她光脚踩在地上,一阵冰凉让她从睡意中清醒。
出了房间,一道光线顺着杜倪风的房门斜着延伸至走廊上,有点点班驳的光影,宁静的叫人心慌,她走过去,听见一点异样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她光着脚,悄然的走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暗沉一片,隐隐的蓝色调,不小心在夜里流露悲戚。海沫向那团瑟缩的人影走去,他的肩膀上下抽动,鼻息厚重。
“杜倪风?”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他没办法隐藏自己的狼狈,听见她的声音更让他烦躁,他不要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
“杜倪风?”海沫环视房间,看见碎掉的镜子和一小块血迹。她心一惊,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不理我我就开灯。”海沫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小声威胁。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对他构成了威胁,这次他有了反应,他把脸抬起来,嘴边却爆出一个字,冷冷地,“滚!”
海沫看见他的眼睛里闪动地并不是那片她所熟悉的巧克力色的傲慢,取而代之地是漠然与悲愤,她就站在那里,无法移动脚步,此刻的杜倪风像一头经历撕杀独自舔抵伤口的兽,身体里窜动一股无法宣泄的力量,甚至不能哭喊。
“杜倪风……”
“夏海沫,请,你,滚,出,去!”
“……”海沫还是站在那那里,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喂!你哭起来真的很丑……”
隔天一早,海沫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杜倪风,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一点点晨的光曦,透过窗户喷薄在他的脸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单薄而疲惫。
海沫环顾四周,昨夜太累,睡下来,原来睡了一夜的床竟是杜倪风的,她悄然地起身,打算不惊动他,逃回自己的房间,可刚刚走到门边,却听见杜倪风的声音。
“你站住!”他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
海沫当真站住了,觉得自己像个干了什么坏事的孩子。
他走近她,海沫感觉一团黑影逐渐笼罩着她,一阵压迫感。
“昨天的事不准对任何说。”他说,带着命令的口吻。
“昨天什么事?”她问,“你哭?”
他不说话,烦躁地用手使劲抓了抓头发,点点头,又补充,“所有的,全部。”
海沫不明白他的暴躁从何而来,点了点头,匆匆回房间。
这是一个多事的六月。何朝阳像个客串的演员,他毫无征兆的出现,掀开幕布摆一张玩笑而严肃的脸,再匆匆下台。他走的那天,全家去送行,他的表情夸张一如当初回来时一样。他走后,苏静澜便病了,住院期间,海沫和杜倪风正面临着一场升学考试。
自从那晚之后,杜倪风便沉默了许多,他从前所有的骄傲随着何朝阳的来去被销毁。杜仲泽出差回来成了工作狂,苏静澜又住在医院,整个家里,只剩下海沫和杜倪风,比何朝阳没回来时更显得压抑。
天色渐暗,海沫醒来,一阵失落,她坐起来,沙发那里有个人影,她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咯哒”一声,一丝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来自于杜倪风。
海沫走近他,“你抽烟?”
“第一次。”他淡淡地回答,不甘心地再吸一口,仍然不适应。
“还是扔了吧。”海沫看他勉强的样子,小声说。
他摇头,固执地再吸一口,这次不错,他感觉一股气流钻进了肺部,他张开嘴,吐出一口白白的烟。
这次换海沫咳嗽。
“你为什么在这里抽烟?”小小的指责。
他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嚣张地把烟灰弹在地上,他把头低下来,说,“因为不想一个人。”
“你可以去医院看看苏阿姨。”海沫边说边下床,打算开灯驱散屋里所有的昏暗。
“别开灯!”他扔了烟头,走过来,按住海沫的手。
海沫被吓了一跳,连忙松手,“怎么了?”
“你别开灯。”他小声的重复,低似呢喃。
“恩。”海沫站住,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任何的一点点动作又让他过度敏感的神经末梢再次发作。
“听说你不想留在本校继续升高中了。”他说,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恩。”海沫应声。画室里常常有一些前来发学校宣传的人,那些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仅仅是打着美术特长生的旗帜赚取大量的额外学费。而海沫在考虑了一幅素描的时间之后,就填写了提前加试的报名表,因为,学校离家远,她不需要住在家里。
“你打算瞒着所有人。”他问。“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海沫把手放在身后,他们隔得太近,静得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况且并没有瞒过你。”
“我可以无权过问,可是他呢?”杜倪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指地当然是杜仲泽,海沫把头低下来,“他同样无权,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有义务关心自己的女儿。”杜倪风说,他有些生气。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她冷静地说,自己的决定不管对错与否,她都不会后悔。
“自私!”他想起那张保存细致小心的照片,去他妈的多管闲事,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彼此彼此。”她昂着头,看着他。
“……”杜倪风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不大,黑白分明的,闪烁固执,似乎清澈地能够洞悉一切,他突然又可怜起这样的眼睛,它们被那么脆弱的皮肤包裹,一定是仓皇的。
他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东西,在此之前,他身边的一切都是模糊却浅显的。
他把手里的烟头弹过去,砸在海沫的衣服上,然后甩门而去。
                  第七章—3
这个七月来得有些急躁,海沫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短短一个月里发疯地长,仿佛一棵草赶上了一季丰沛的雨水,便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急着成长。她想,成长是件好事情。可是现在的她仍然需要依附需要寄生。
阳光总是那么明晃,刺痛双眼的同时,撒一地炽热。沉闷牢牢盘踞在家里,冷气的室外机呼啦啦的运转,转去叫人窒息的闷热,凉爽的同时捎来一些病态。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急切地扫除大片的冷清。
杜倪风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容而秩序,他想她会毫无思想活动的接起电话,寥寥几语,再迅速放下,返回房间。
“喂。”她的声音有些浑浊,多半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原因。
电话线连接的另一端的人似乎有一个礼貌的询问,显然是陌生人,他听见海沫轻声回答,“恩。”
“……”他听见大段的沉默,他有些意外她面对这个陌生电话的耐心,来电的人似乎说了一个略长的陈述。
末了,他听见她的声音,平静地犹如半杯开水,“恩。”短促的单音节,她似乎很是吝啬于多话。
“……”那人似乎又交代了一些什么。
“知道了。谢谢。”她说。听不出任何波澜。
啪嗒一声,挂断。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和刚刚的相比,显然带着目的性,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海沫合上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杜倪风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他问,很随意的,可是眼神流露一些急促。
海沫放下门上的手指,“去面试。”
她的语气太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用心的大事。
“你准备好了?”他问。
“没有。”她顿了一下,“临时那个学校的接到通知。”
“你需要准备?现在就走?”他问,如果是新学校的面试怎么会这样仓促的不需要应付。
“没必要。”她说。
“一个人?”他问。
她想了想,“可能。”
他走近了一点,“预祝你成功。”
“谢谢。”她礼貌而疏离。
杜倪风看见她空空两手,单薄的肩。那背影消失地很快,他回房,拉开窗帘,阳光如同长满毒刺的狼牙草,蒸发水分,匆忙干涸。她离开以后,这房间便更寂寥了些,原来,一个人的存在感是那么的重要,即使他们不需要交谈。
他决定跨出房间,屋外的气温是躲藏在暗处的坏孩子,伺机随时咬上他一大口。剧烈的阳光下,她低头走路,他看见她上了一辆公车,动荡着在高温下行驶。
他在车站短暂逗留,做了决定,毫不犹豫地上了下一辆汽车。行驶中,是慢慢后退的树影,婆娑在躁热的风里,他看见自己印在车窗上的侧脸,像个焦虑的偷窥者,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下车,又转车,她似乎并不熟悉自己到底应该坐哪一辆车,所以中途反了一次方向,一点点的无措。
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重新起程,这次没有出错,又是一截长长的路程。
车在一个有点偏僻的地方停下,是偏北的市郊。离家的确远,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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