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贵族- 第11部分

　　我发誓我并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没有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我自己了解自己，其实本人是一个很传统很有责任心的男人，我始终认为只有擦出了火花才可以燃起爱之火，只有燃起了爱之火两个人才可以在一起。爱情是神圣的，容不下一粒沙子。当我真正与一名女子面对面站在感情的金字塔下，我会收起嬉皮笑脸慎重地做出决断，是否应该与她携手踏上征途，开始这段探险之旅。我实在不想心里装着沙子去和别人谈恋爱。对于宁菲菲，我承认自己很贪恋她对我的好，但那只是贪恋并非爱恋，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从晴儿的影子中彻底走出来——虽然我们之间几乎不曾有过任何影子重叠后留下的回忆。

　　也许有人会笑我只是在自作多情无病呻吟，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最无暇最刻骨的爱情，其实就是不存在任何回忆的一见钟情。因为爱情的真谛是爱一个人的本身，包括他（她）的容貌、气质、性格与谈吐种种，这些东西在经历了初次邂逅之后，都是很容易就被发觉乃至看穿的，除非你是二百五或者情商接近于零。而日子久了了解多了生出来的感情，多少都会参杂进金钱、地位、家庭、学历种种外在因素，同时也往往混入了习惯变成自然时间拉长后向孤独妥协的错觉。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人们常常提起的所谓七年之痒的婚姻危机究其本质到底是何种因素在作怪？说穿了无非就是两个人日久生情后却分不清这种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爱的究竟是对方的本身还是他（她）所能带给你的某些东西。

　　可不论是心甘情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我终究还是选择了把心交给另一段感情，作为一个思想传统而又有责任心的男人，我知道自己必须彻底清理掉残留在心里的那薄薄的一层沙粒，将一颗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心交出去。

　　真正击溃了我感情的洪堤；让我开始喜欢上宁菲菲这个疯丫头并且从此之后爱之洪水奔腾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是源于她对我说的一番看似平淡却让我彻夜未眠的话：“小流氓，我知道你以前的种种，也知道你因为什么才做的那些事，可我更加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不在乎。唯一我不了解的，就是你能否真正接受我。不过我不怕，就算飞蛾扑火我也一定要试一试，否则对不起自己。”

　　这番话让我重新审视了印象中那个古怪刁蛮的宁菲菲，如果说以前我会把她比作野性的豹子，那么现在我觉得她更像是一只猫。猫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小动物，拼起命来异常的凶猛，懒散起来却又乖的让人心生怜爱。宁菲菲隐藏在心里的细腻与执着，像极了猫眼中透射出的那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灵动。

　　很久以后，当我们可以手牵着手把全世界踩在脚下，在每一条小巷每一个高岗留下我们爱的印迹，我笑着问过菲菲，世上好男人那么多，当初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这个小流氓？

　　菲菲把舔得惨不忍睹的冰淇淋塞进我的嘴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说：“因为你纯啊！”

　　“纯？”我万没有料到在别人眼里我居然还会与这个字沾边儿。

　　“你就是很纯，也许因为我生活的环境特殊，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奇怪的人，外表痞里痞气可说话做事却率真的可爱。我还记得刚上大学时你戏耍那个老教授的壮举，哈哈，你不知道当时你一走了之的潇洒背影迷倒了多少纯情少女呢。你说做流氓做到万人迷的地步，是不是特纯啊？”

　　菲菲似笑非笑地说着，我却差点没被冰淇淋噎死。一个如今已是统领了一百多恶棍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为“扳手哥”的黑道头目，居然会被人用“纯”、“可爱”这些字眼来形容？这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关于我和菲菲以及我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有一兜子破事儿要讲。　。。

第十五章　期末考试
时间过得好快，在我与菲菲缠绵悱恻罗曼蒂克时，日子从我们的唇间匆匆地掠过；当我们一群狐朋狗友凑到一块儿祸害人民币时，日子混合着啤酒泡泡大口大口地被饮尽；当我还时常在梦中头悬梁锥刺股消灭着一道道高考模拟题时，我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期末考试已在不知不觉中临近。好像就在昨夜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今晚已过早地昏睡于夜色的催眠当中。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间间平日里空荡荡的自习室此时却显得人满为患。平日里不拿学习当回事儿的兄弟姐妹们这个时候都在废寝忘食地恶补着一学期欠下的功课，一个个眼睛迸着精光好似对知识充满了无限渴望的小萝卜头；平日里学习认真的主儿则悠哉游哉地品着茶教授似的指导起后进生们向先进集体靠拢，同时心安理得地赚着自己助人为乐换取的报酬。

　　我虽说凭借慑人的魄力已从老师们的承诺中提前拿到了考试通行证，但在某人更为慑人的魄力逼迫下还是不情愿地来到自习室做起了伴人读书的小书童。

　　菲菲这丫头绝对是属于不拿一等奖学金誓不罢休的主儿，平日里学习用功不说，此时更是比大把的后进生还要废寝忘食。用她的话解释就是——这一千块钱本没有价值，体现了我的价值因而才具备了它自身的价值。我猜想以她现在的水准完全可以给那些品着茶助人为乐的教授们传道授业解惑了。可人为什么都是不懂得适可而止知足常乐呢？

　　我估摸着我应该是自习室里唯一一个考试临近啥都不会却有勇气把比黄金还贵上三分的光阴用来睡觉的牛人，而且更让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是我居然还有勇气冒着激起民愤的危险公然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打起欢快的呼噜，搞得菲菲羞于与我并排同坐，最后以死相胁逼着我强打起精神与睡魔抗争。为了不再让我丢她高贵的面子，菲菲忍痛删掉了她珍藏在Apple　Mp3里的雅尼和班得瑞，存入了我尊敬的单田芳老先生的经典评书，言辞恳切地求我乖乖地听大人讲故事。

　　在把单老先生听得从尊敬变为厌烦后，我重又陷入百无聊赖之中。

　　我无数次做垂死挣扎，向菲菲投去无助与绝望的目光，以期有朝一日她能够良心发现结束这惨无人道的家庭冷暴力。不过我显然是低估了霸权主义的统治力——这丫头居然是个软硬不吃的茬子。在我对着外面的世界望眼欲穿就快要在自习室的墙壁上挠出个世界地图时，菲菲同志依然能够保持自己一贯我行我素的作风，每天早上坚定不移地克服千难万阻死拉硬拽连哄带骗将我弄到自习室陪王伴驾——最后实在没辙，我不得不使出苦肉计当中最残酷最折磨人的绝食招数来表明自己打破樊笼追求自由的决心。

　　早上八点自习室开放，我可怜的屁股刚刚接触到坚硬的椅子菲菲就开始用她那极具磁性的女中音从里到外从发梢到脚趾甲对我大加赞赏，把我与伟大的革命进步青年保尔·柯察金相比，勉励我要时刻以保尔的标准要求自己，不断提高自己钢铁般意志的纯度与韧性，要以能够成为她发奋学习的精神支柱而感到无限的自豪……就这样把与我一天的对话压缩成一篇催人奋进的演讲稿一次性地白活完毕，然后吩咐我给她冲杯咖啡便不再搭理我，独自荡起双桨畅游在她知识的海平面上。

　　我就琢磨着这精神层面的东西本应该是放在心里供奉着的，可就这么把我晾在一旁不闻不问如同软禁是何道理啊？

　　我一天当中少于的放风时间就是早中晚三餐加在一块儿的一个半多钟头，有时为了表明我追求长期自由的决心，还不得不对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昧起良心，生生砍掉一顿饭和与之对应的短暂自由。

　　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我也被迫逐渐地接受了这种生活状态，在日复一日的白开水般的日子里，我开始自己找起乐子打发无聊，为此我还做起了专门为人占座的活雷锋。这样一来，寝室里的那几个又想安心学习又不愿意早起占座的理想主义者当真梦想成真了。看他们四人从此告别了每天去麦当劳点一杯可乐分着喝然后厚着脸皮把书本铺满整张桌子赖上一天的悲戚生活，我觉得自己就算比不上救人于水火的济公活佛，至少也是个“助人为乐”、“勤俭节约”、“保护国家财产不外流”的三好青年。

　　自从自习室里多出了这几张熟悉的面孔，我白开水般的日子如同融进了二斤冰块，爽歪歪的。

　　我拿出了心爱的扑克牌，漫不经心地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开始这几个家伙还正经人似的读着圣贤书，没多久就经不住诱惑把圣贤书坐到了屁股下面集体堕落进了赌博的深渊。由于我们是在自习室里进行这种男人的游戏，随时都有被值班老师揪到学生处狠批的危险，所以更加增添了这一行为的刺激性和危险系数。我们一共五个人，恰好可以采用轮替制打法，即每一局四人参与赌博，一人负责放哨，最先出局的人替换放哨之人挑起下一局保护革命战友的重担。结果我给这四人占了三天座位，他们也痛痛快快地向我交纳了三张老毛子。当我在菲菲面前显摆着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奖学金”时，我亲爱的四位革命战友却在为第一科考试的集体不及格而捶胸顿足。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在痛定思痛之后，这四人将挂科的一切罪责一股脑儿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如恐怖分子似的在深更半夜把我从睡梦中绑架到厕所……几个文明社会的人用野蛮的手段把我摆弄得如同耶稣被钉上了十字邢架，忠诚的基督信徒一般对着我的神像开始起誓，声称若再有人挂科就对我群起而攻之，直至我登上西方极乐。经过一番顽强抵抗，我还是没能逃出魔掌，为了保存革命的火种，我最终在几张罪恶的嘴脸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不得已吐出了准备捐献给希望工程的三百块钱。这几个家伙到此还嫌不解气，居然得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