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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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岔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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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名字饶口的可怜:查拉斯图拉。这似乎是一个菜市场,许多人围在那里等待一个走软索者的表演,苏泉也挤进人群,查拉斯图拉却向群众说:“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人类是应当被超越的。你们曾作怎样的努力去超越他呢?直到现在,一切生物都创造了高出于自己的种类,难道你们愿意做这大潮流的回浪,难道你们愿意返于兽类,不肯超越人类吗?猿猴之于人是什么?一个讥笑或是一个痛苦的羞辱。人之于超人也应如此:一个讥笑或是一个痛苦的羞辱。你们跑完了由虫到人的长途,但是在许多方面你们还是虫。从前你们是猿猴,便是现在,人比任何猿猴还像猿猴些。你们中间最聪明的,也仅是一个植物与妖怪之矛盾和混种。

  人从千万动物中出类拔萃,那么芸芸众生又如何可以创造出高于人类的东西。一个很有启发的念头。苏泉这么想着,查某某还在那里大声呼告。

  但是我是教你们变成植物或妖怪吗?现在,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超人是大地之意义。让你们的意志说:超人必是大地之意义罢!

  兄弟们,我祷求着:忠实于大地罢,不要信任那些侈谈超大地的希望的人!无论有意地或无意地,他们是施毒者。他们是生命之轻蔑者,将死者,他们自己也是中毒者。大地已经厌恶他们:让他们去罢!从前侮辱上帝是最大的亵渎;现在上帝死了,因之上帝之亵渎者也死了。现在最可怕的是亵渎大地,是敬重‘不可知’的心高于大地的意义!从前灵魂轻蔑肉体,这种轻蔑在当时被认为是最高尚的事:——灵魂要肉体丑瘦而饥饿。它以为这样便可以逃避肉体,同时也逃避了大地。啊,这灵魂自己还更丑瘦些,饥饿些;残忍也是它的淫乐!

  但是,你们兄弟们请讲,你们的肉体表现你们的灵魂是怎样的呢?你们的灵魂是不是贫乏、污秽与可怜的自满呢?真的,人是一条不洁的河。我们要是大海,才能接受一条不洁的河而不致自污。

  现在,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他便是这大海;你们的大轻蔑可以沉没在它的怀里。你们能体验到的最伟大的事是什么呢?那便是大轻蔑之时刻。那时候,你们的幸福,使你们觉得讨厌,你们的理智与道德也是一样。那时候,你们说:‘我的幸福值什么!它是贫乏、污秽与可怜的自满。可是我的幸福正应当使生存有意义的!’那时候,你们说:‘我的理智值什么!它是否渴求知识像狮子贪爱捕获物一样呢?它是贫乏、污秽与可怜的自满!’那时候,你们说:‘我的道德值什么!它还不曾使我狂热过。我是怎样地疲倦于我的善于恶呵!这一切都是贫乏、污秽与可怜的自满!’那时候,你们说:‘我的正义值什么!我不觉得我是火焰与炭。但是正直者应当是火焰与炭的!’那时候,你们说:‘我的怜悯值什么!怜悯不是那钉死爱人类者的十字架吗?但是我的怜悯不是一个十字架刑。’你们已经这样说过了吗?你们已经这样喊过了吗?唉!我何以不曾听到你们这样喊叫呢!这不是你们的罪恶,而是你们的节制,向天呼喊;你们对于罪恶的厌恶向天呼喊!那将用舌头舔你们的闪电何在?那应当给你们注射的疯狂又何在?现在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他便是这闪电,这疯狂!”苏泉感到棒喝一般的木然站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似懂非懂之间,那震撼的力从口中发散出来,热血在身体周围激荡。

  但是查拉斯图拉看着群众,用睥睨一切的眼神环顾周遭。于是他又说:“人类是一根系在兽与超人间的软索——一根悬在深谷上的软索。往彼端去是危险的,停在半途是危险的,向后瞧望也是危险的,战栗或不前进,都是危险的。人类之伟大处,正在它是一座桥而不是一个目的。人类之可爱处,正在它是一个过程与一个没落。我爱那些只知道为没落而生活的人。因为他们是跨过桥者。我爱那些大轻蔑者。因为他们是大崇拜者,射向彼岸的渴望之箭。我爱那些人,他们不先向星外找寻某种理由去没落去作牺牲,却为大地牺牲,使大地有一日能属于超人。我爱那为建筑超人的住宅,为预备好大地和动植物给超人而工作而发明的人。这样,他追求着自己的没落。我爱那珍爱自己的道德的人:因为道德是没落之意志和一枝渴望的箭。我爱那个人,他不保留精神的任何一部分给自己,而欲整个地成为他的道德的精神:这样,他精神上跨过桥。我爱那使自己的道德成为自己的倾向和命运的人:这样,他可以为着他的道德,或生或死。我爱那不愿有多种道德的人。一种道德胜于两种道德,因为那种道德更是悬着命运的纽结。我爱那浪费灵魂的、不受谢也不致谢的人:因为他常常给予,什么也不私存。我爱那个人,他看见骰子有利于他而怀惭,而他自问:我是一个作弊的赌博者吗?——因为他愿意死灭。我爱那嘉言先于行为、实践多于允诺的人:因为他追求着他的没落。我爱那使未来的人生活有意义,而拯救过去者的人:他愿意为现在的人死灭。我爱那惩罚上帝的人:因为他爱上帝;因为他要因神怒而死灭。我爱那个人,他便在受伤时灵魂还是深邃的,而一个小冒险可以使他死灭:这样,他将毫不迟疑过桥。我爱那因灵魂过满而忘已而万物皆备于其身的人:这样,万物成为他的没落。我爱那精神与心两俱自由的人:这样,他的头仅是他的心之内脏;但是他的心使他没落。我爱那些人,他们象沉重雨点,一颗一颗地从高悬在天上的黑云下降:它们预告着闪电的到来,而如预告者似地死灭。看罢,我是一个闪电的预告者,一颗自云中降下的重雨点:但是这闪电便是超人。”

  查拉斯图拉这么讲着,但是有个流氓站了出来,竟然吊儿郎当地说:“你们高人们”——流氓说——“没有高人们,我们都相等;人就是人;在上帝面前,——我们都相等!”

  查拉斯图拉笑着对自己的心说:在上帝面前么!——但现在上帝已死。但在流氓的面前,我们并不愿相等。你们高人们哟,离开市场罢!

  苏泉在人群中颤栗的聆听着,忽然想起希特勒把尼采拖下水的一句话仿佛就是查拉斯图拉的一句话:

  在上帝面前么!——但现在上帝已死!你们高人们哟,这上帝便是你们的最大的危险。自从他躺在坟墓里的时候,你们才又新生。只有现在伟大的日午来到,只有现在高人们成为——支配者!

  “高人成为支配者”,或许就是希特勒眼中的日尔曼民族成为支配者的出处吧。苏泉想着想着,被人群的挤挤搡搡推到了人群之外。苏泉竟听得有些倦了,仿佛已经在这市场听了几天几夜的演讲一般。

  苏泉继续的走着,在一个地方,人们都在叫着什么弗罗伊德的名字,还有他解析梦的东西。那个以为将“性”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家伙,那个什么情结什么情结的家伙。不,弗罗伊德在胡说八道。苏泉继续走。

  某天,在一个路边苏泉看见一个骑驴的胖墩在一棵树下乘凉,再看不远处还有一个高个子的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在一片风车里咋呼着打闹,苏泉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和胖墩聊起来了,没想到这胖墩俏皮话还挺溜的,从闲聊中得知他叫桑丘&;#8226;潘沙,不远处那个人是他的主人堂吉诃德&;#8226;台&;#8226;拉&;#8226;曼骑士,他是世上著名的骑士。于是受到猎奇心的驱使,苏泉就跟着他们跑了好多地方,也看到他们多么投入的在生活中寻找和创造乐趣,哦,好一个奇情异想的末路骑士,怎不有奇特的经历呀!大胆的比斯盖人和英勇的曼却人一场恶战我时时听到堂吉诃德和他侍从桑丘&;#8226;潘沙的趣谈,他们两个人每每妙语连珠,实在是耳朵的大福气。还有发现的格利索斯托莫的伤心诗篇以及碰到几个凶暴的杨维斯人,大吃苦头。英勇的堂吉诃德倒了霉,竟把客店当作堡垒,多亏他的好侍从桑丘&;#8226;潘沙出力,可是潘沙在那里也遭到了种种灾难,潘沙明显是很忠诚的。后来堂吉诃德赢得曼布利诺头盔的大冒险和大收获,真是一件不小的丰功伟绩了啊!我们还在黑山里有一段颇值得回味的奇遇,总之,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笑而难忘的历程,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但是我看到堂吉诃德奉行的并不是世人所嗤之以鼻的虚伪的骑士道,不是道貌岸然的道德欺骗,而是人们久违了的一种精神:对上帝的无限忠诚,对爱情的至死不渝。

  对于这虚伪的骑士道以及与腐朽道德战斗的过程,我后来在某个地方看到这样发人深省的疑问,才明白我所巧遇的主仆骑士竟是我十分的荣幸。

  当人们举着张扬个性的大旗从中世纪解放出来的若干年后,人们不是又一次产生了信仰的需求吗?

  如果人们还想在激变中保持冷静和清醒,堂吉诃德以及堂吉诃德式口号的不合时宜是必不可少的。

  后来,伟大的桑丘就任了海岛总督,苏泉那时早已又回到自己的浪游生活中去了。苏泉实在是太累了。竟然梦见自己在田园的日本一所学校当上了老师。而且人们莫名其妙的叫他“哥儿”。那奇异的故事原来是得之于苏泉捡到的一本夏目漱石的作品集而来的啊。

  苏泉一醒来,就纳闷,怎么如此,这西班牙的近旁应该是意大利呀。于是,继续前行,无意中在一个岸边一块小木板上发现了一句词:众心之心………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雪……雪……莱,他是谁?原来他就是恩格斯所赞美的“天才的预言家”还有什么拜伦什么的。他既已过世180年了,我也不至于扼腕长叹诸如“英雄亦如红颜薄命”了,我只是在这里,看着海水轻轻在海岸边轻轻嬉戏,我不禁想起了雪莱的诗句:

  把我的话语传遍天地间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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