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3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拣出一只小瓶,瞅了一眼闭目的他,飞快地倒了两粒肉色的小药丸儿塞进嘴里,正要去拿水,手却被按住。

    “吃的什么?”李泰漂亮的眉头最近时常蹙起,她这胡乱便往嘴里塞东西的毛病,他不是逮着一两回了,自有次发现她吃带毒的药物,他便严禁她乱用那没试验过的药物,可是禁是禁,只要没人瞅着,她当吃不误。

    “是补气的,昨晚上没睡好。”遗玉嘴溜地回答,嘴里合着药丸,却不带打磕伴的,听着就不像是假话。

    可李泰却哼了一声,道:“吐出来。”相处这么些日子,她早起什么样才是没睡好,他怎会不清楚。

    “我、我一一”见他就要伸手去她嘴里抠,遗玉连忙按住他的手掌,一脸尴尬地小声道:“是…的。”

    “嗯?”

    “是补血的,”遗玉咬牙重复了一遍,她月信来的多,去的快,两天就没了,却像是要把她抽光,她从书上见了个方子,又到医馆去询问过大夫,知是可行,方才蜜炼了一小瓶儿。李泰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松手,“管用吗?”

    遗玉对他简直是没了脾气,闷闷地答道:“管用的,刘太医昨天来给我诊脉,我叫他看过。

    李泰这才松开捏在她腮帮子上的大手,转而去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服下后,重新闭上眼睛养神之前,还不忘低声道:“不许乱试药。”

    “是。”遗玉边收着药瓶儿,边尾音长长地应了一声。

    就在羽林军护送李泰一行出城时,长安城却有一府上闹得一团乱,“让我出去!开门!开开门!”

    长孙娴拎着书袋,走进了花草繁盛的小院,扫一眼院中的七八个仆妇,冷声道:“出去。”

    “大小姐,老爷有言,让奴婢们在院里守着——”

    “去院外守着,若我爹怪罪,你们只管说我允的。”

    “这..奴婢们遵命。”说到底,这长孙家的大小姐威信却是在的,一些奴仆怎敢抵违。

    “大姐!”长孙夕从门缝中辨出长孙娴的身影,惊喜地叫了一声,又拽了拽从外面锁上的门扉,哽咽道:“姐,你快帮我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你去做什么?”长孙娴在门前站定。

    “我——”

    “去找四哥?去给他送行,还是打算与他同行?”

    被她说中心思,长孙夕咬咬红唇,惹人怜惜的脸上尽是祈求,“都是外出巡游,我与他同行又有何不妥,大姐,你放我出去好吗?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启程了!”

    “够了!”一声厉喝,长孙娴一巴掌拍在门扳上,语调沉沉地道:“你已不小了,再过几个月,虚岁便是十四,该懂的我不信你不懂得,你心思早有,这谁都看得出来,可你难道还不明白,他对你哪有半点情意在!”

    “不是,四哥不是一”

    长孙娴没给她辩驳的机会,似要一次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个清,“你清醒点吧,他们不过是在利用咱们姐妹罢了,李恪为了鼓张声势,便同你亲近,李泰为了逃避指婚,便故意让人传言中意于你,你当他们是真地喜欢你?你真当生了一副好皮囊,便叫男人趋之若鹜吗!若你不是长孙夕,你当他们会正眼瞧你,任你左右逢源?我告诉你,真正贵的是你这姓,是你这长孙家嫡小姐的出身!”

    一字一句,好像针尖扎在心头,长孙夕十指紧扣在门栏上,身子轻颤着,眼里再忍不住流出泪来,可长孙娴却似乎嫌她还不够清楚,又继续冷声道:“你到底还要厚着脸皮赖他多久,你真该当学学那东方明珠才是,不声不响地由他们!你现在出去,撵上他,凭着他李泰的为人,若是他心情好了,便会不动声色地把你送回来,赶上他心情不好,你信不信他会当众甩了你的面子,让你在这长安城里再抬不起头来!”

    “别说了…呜……为什么是她,我哪里比她差。。”一门之隔,屋内传来了阵阵啜泣声。

    长孙娴眼角亦有些湿润,她心中酸涩,就隔着门板,听长孙夕哭了不知多久,再开口,却又恢复了那个人前柔和的嗓音。“你当那卢遗玉,真就好受,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意儿罢了,你瞧她现在得意,等四哥厌烦了,魏王妃进府,终有她冷室哭伤的时候,一个乡下长大的,怎比咱们这生养在京里的——夕儿,听姐姐的劝,咱们是长孙家的女儿,不急这一时,我不急,你还小,更不必急,这长安城里,还有几家女子有咱们身份贵重的,论出身、论样貌、论才情、论家世,她比不得,她们都比不得……” 

第五卷

项上红玉何来由,银簪谁人插髻头,碧眼茫茫寻故人,笙笛剑蜓马不休。

第1章 客谟来人

    天下统分十道,江河山川不一,民俗风情各异,有繁华如长安洛阳,有繁华秀气如扬州钱塘,但在这些闻名遐迩的地界它外,这大唐国土山川,更多的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地头。

    位于剑南道西部,濒近偏僻,有一座名叫客谟的小镇,镇子不算大,但东来西住的商旅人流之疾,却叫人咋舌,有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么一座小镇,倒把这道理坦地一清二楚。

    进了镇子,坑坑板板的土石街道很是宽敞,足够马队横三排地走过去,道路两边嘈嘈杂杂的尽是讨价还价声,木板儿木桌拼起来的摊子,麻布草席搭起来的棚子,操着各式方言的贩夫和商客,也不知相互之间是否能够听懂,只比谁的嗓门儿更大些。

    若你是头一次来客谟镇,往那摊子上一凑,小心会惊噎了喉咙,不说那看着便让人难以下咽,但一出锅便被一抢而空的大饼,三个摊子上少说有一个摆的是明晃晃的刀子匕首,绳索铁钩,别的便是些你见没见过,听没听过的玩意儿,不知拿来何用。

    不过,就是心惊,也千万别在脸上露出来,这小镇上多的是靠坑蒙偷扒为生的当地人,就躲在明处暗处,一双贼眼盯着,挑那易下手的羊羔。

    镇上的客栈是不少的,从镇东到镇西,足有八家,当然,这挨着食宿环境的不同,又有高下之分,没钱的你就住西走,有钱的,您就瞅谁东门头一家——顺风大客栈。

    “咕噜噜”声停下,正当午,阳高照,一辆马车靠在客栈门口,四面八敞的一楼,正在酒肉的客人注意到这动静,纷纷扭头看去。

    大家可不是没见过马车,而是在客谟镇,马车这东西,实在少见,途经这里的,有几个是去游玩的,哪个不是打马前行,防贼防盗,有谁娇气地坐了马车来。

    抱着这疑问,众人眼不眨地看那车帘被车夫卷起,从车上一前一后跃下两人,那头起的,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样貌,身形偏胖,一身鲜绿的圆领儿缎袍,腰间还附庸风雅地别着一支纸扇,似是故意有意效仿书生打扮,却看不出肚子里有几滴墨水。

    后头跟着那个,年约二十来岁,生的剑眉星目,肩宽体长,一身白色布衣,过肩的长发随意地拿了髻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尺长的短剑,这像是个侠客了。

    “嗤,淮又是吃饱了没事干,活的太舒坦,游山玩水找到这里来寻了断的。”说这话的汉子声音不高,可周围听见的不少,都在心里赞同。

    那绿袍的男人似是听见自己被人议论,笑眯眯地扭头看了出声这人一眼,被人当成是挑衅,一句荤话没能骂出口,便听西北角的楼梯一通咣咣当当声,窜下来一个小个儿,哈哈笑着,迎了上去。

    “何老扳!我打楼上看着,就像是您的车子,这怎么地,春尾了,您又亲自出门行货去?”

    这一嗓子谄的,方才那差点骂人的汉子,脸色不免变了变,就见那绿袍的胖子折起了纸扇,一记轻敲在那小个儿头顶,呵呵道:

    “行啦,别打听那么多,腾出来四间上房,热水烧上,好酒好菜备楼上去。”

    “哎!您等着,这上房只剩两间,我去撵出来两房客人,给您腾地方,要不,您先去我屋里坐会儿?”

    “不了,我就在这一楼喝口茶,等几个人。”

    绿袍胖子领着那白衣侠客,就在一楼入门拐角处挑了个空位坐着,那小个儿男人连忙上了楼去,方才还乱糟糟的一楼,当即没了声音。

    方才下楼迎人那小个儿中年男人,可不是什么店小二,乃是这顺风大客栈的当家掌柜,外号“老搓儿”的,这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是这客谟的地头一条蛇也不为过,你来这里住店的,还需得看见人脸色才行,平日这老搓儿别说是笑着同人说话了,就是收银子的时候,那鼻孔也是对着屋顶的。

    这胖子是什么来路?众人心疑,有见识的,多是从那一声“何老板”猜出了大概,没见识的,也不敢放肆,这可是客谟,当街挨上一刀,白近红出,都没处叫官的地方。

    “咕噜噜”地,又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众人一样去看,这车帘子一刮,便从中跳下两人来,两人头凑在一处,似在嘀咕什么,上了台阶,这才走正身子看路,只这么一扭头,就听客栈里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这一男装一女装的两人,一般纤长个头,样貌自有不同,那男装的一身葱绿,眉清目秀,那女装的上桃红下丹米,红衫莹莹,眉飞鼻挺。两人好似画上走出的金童玉女,怎么也不像是会在这乱镇上出现的。

    靠门口一桌上,坐着几个男人,一个露出两条毛绒绒的粗臂的汉子,在两人经过时,使劲儿嗅了一口气,忍不住邪笑道:

    “真么水灵的一对小娘皮,瞧那两把小腰儿,啧啧,真当是穿了男装,爷们儿就瞧不出么,怎地,看我做什么,莫不是相中——”

    话未说话,这调笑声就戛然而止,那这汉子同桌的“唰唰”几声抽刀响,边上看热闹的都没了声音,就瞧那一双瘦弱无骨的手中夹着两根细长的竹箸,只差三厘,便会扎进那一对微凸的眼珠子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