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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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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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方晏甩手一个耳光响亮地唰了过去:“人都死了,你还让他无脸无面,这等卑劣的手法竟然还敢喧诸於口?”
  少年白皙粉嫩地脸颊上顿时显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眼泪已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死死咬住嘴唇,奇怪地是这次被打被骂居然一句话都不曾还口。
  方荀做好人,拉过略显激愤的弟弟,指著一条木凳笑道:“知道那是做什麽的吗?”
  方晏摇头:“还请皇兄指点一二!”
  皇帝得意洋洋:“今日教你一样,这条木凳是让人躺在上头的!”
  方晏奇道:“躺在上头做什麽?”
  方荀比著手势:“这是宫里处置太监的刑罚。将犯人四肢反绑捆在凳子上,然後取了水盆,将浸了水的棉纸一层层敷在犯人的脸上,五官都得封严了,一处都不能漏。。。。。。”
  贤王恍然大悟,接口道:“糊得多了,人就给活活捂死了!”
  皇帝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还有那个。。。。。。”一只手指向一块钢钉板:“这东西更好用!”
  方晏是个求知欲很强的学生:“一块钉子板,有什麽用不用的?”
  皇帝鄙夷地瞧著他:“晏弟,你的眼神真差。这不是一块,是上下两块,易扬,你去打开来让王爷长长见识!”
  大护卫放开方恕,任他瘫在地上,随即走到钢板前熟门熟路地开启钉板机关,方晏一下子便看出了门道。
  这东西并非一块板子,却是两块板叠加而起,摇动手柄,两块板渐渐分离,钢钉是钉在下一层板上,上一层板密密排著整齐的小孔,再摇手柄,两块板复又慢慢合拢,下层板上的钢钉从上层板上的小孔中穿透而出,恢复原先一块板的模样。
  方荀斜眼睨向弟弟:“明白了吗?如果有个人夹在当中。。。。。。”
  方晏深沈地叹著气:“渐渐穿透身体,直至最後。。。。。。必死无疑啊!”
  皇帝开心地哈哈大笑,眼角溜溜瞧向了怔立一旁的红衣少年,但见那孩子面色惨白如纸,双目中早已流下泪来。
  第三十章
  方荀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会哭!”
  方晏瞥眼瞧了瞧:“当刺客那晚看他厉害得很,怎麽今日还未动他便哭哭啼啼?”
  皇帝摇头:“不管他哭不哭,方恕总归是要死的。。。。。。不过,到底是皇族的人啊。。。。。。死也要死得体面些,那钢钉板把人钉得血糊糊地,朕不想看,易扬你把方恕绑在长凳上吧!”
  少年终於忍不住了:“你们杀了我吧,爷爷都疯了,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方荀不理他,冲著易扬挥挥手,大护卫唯令是从,提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方恕,用麻蝇背起双臂反绑在长凳上,仰面向天。
  这麽一折腾,方恕倒被闹醒了,挣了挣,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糊里糊涂地瞧向方荀,喃喃喊著:“焯儿。。。。。。焯儿。。。。。。”
  皇帝沈著脸不作声,易扬端来一盆水,里头浸著数十张棉纸,随手提了一张糊到方恕脸上,棉纸很宽大,竟连耳朵也捂了起来。
  忽然进不了气的方恕下意识地挣扎,无奈全身绑在条凳上,除去些微颤栗,却是余事无补。
  方荀瞅了瞅一旁泪流满面的红衣少年,冷冷地下令:“继续糊!”
  易扬笑笑,索性提了三四张棉纸一起厚厚地糊上去,方恕全身的颤栗渐渐转为痉挛,棉纸下似有迷糊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胸口抽筋般地上下起伏,眼看著就要气绝身亡。
  方晏叹息:“果然是个做刺客的料,眼看著亲祖父因了自己之故快要死了,居然仍是无动於衷。你若再不开口,他就死定了!”
  红衣少年涕泪交流,蓦然大喊:“住手,我说!”
  方荀哈哈一笑:“易扬,将棉纸揭了!”
  大护卫摇头:“若早应了,令祖父又何必受这种苦?”随手掀开糊在方恕脸上的几层面纸。
  方恕的脸憋得铁青,嘴唇哆嗦著,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冲进肺腑里,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易扬解下绳索,任他跌倒在地,方恕蜷起身体,剧烈咳嗽著渐渐缓过气来。
  方荀隔空一指点开少年的穴道,任他扑过去将方恕搂进怀里,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快说吧!”
  少年一只手拍抚著祖父的後背,咬了咬发白的红唇,声音带著些犹有余悸的颤抖:“到彭城本不是为了专程刺杀方晏!”
  方氏兄弟互望一眼,贤王沈声道:“你果然是淄阳的叛党首领?”
  少年垂目沈默片刻,额尔缓缓道:“淄阳打得确实是我的旗号,父王年长,身体又不好,钱叔叔怕未曾举事便失了主公,影响士气,故而一开始便用了我的名头。”
  方荀皱眉:“钱叔叔?这是什麽人?”
  少年头垂得更低:“钱叔叔是爷爷王府的谋士,爷爷举事失败後,钱叔叔带著父王逃进了深山!”
  皇帝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父子背後定是另有奸人!”
  方晏却有些不明白:“既怕失了主公,为何让你到彭城?”
  少年微微抬了抬头:“到彭城是郎大哥的主意,他说彭城是军事重地,若是彭城乱了,可让朝廷顾此失彼!这件事本是另外派人前往,我。。。。。。我不服气他们总将我当作小孩子般於事无用,自己带了些人手偷偷溜去了彭城。。。。。。”
  方荀接口:“你本待杀了祈氏,搅乱彭城治安便功成身退,谁知杀祈氏那天竟然碰到了贤王,故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寅夜行刺皇弟,是不是?”
  少年慢慢地点头:“不错!”
  方晏想了想:“难怪这段时日淄阳全无消息,原来是因为你这个小王爷溜走了,他们想必找得焦头烂额呢!”
  方荀诡密地一笑:“这倒是个好消息!”回眸冲著弟弟眨眨眼,方晏心领神会,确实是个引蛇出洞的好办法。
  少年忽道:“如果你们想利用我引出他们便大错特错了!”顿了顿,语气略带苦涩:“他们找我只是为了我的一个名号,其实私下里他们备了很多替身,便是缺了正主儿的我,他们立时也能让替身安抚军心!”
  方晏笑笑:“这道理不通,既然多得是替身,如何一定要用你?”
  少年笑得凄凉:“郎大哥是钱叔叔的嫡传弟子,当时我便是从他身边逃出的,他的功夫一向比我强了许多,如何会发现不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拦我,他是存心激我去彭城!一开始,他们或许还要用我们的名号,但是事到如今,我们父子的存在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方荀不屑道:“既然如此,你还乖乖地替他们办事?”
  少年重又闷下头,隐隐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而下,打在怀中方恕的面颊上:“他们纵然无情,我。。。。。。我却不能。。。。。。更何况,父王还在他们手上,我能怎麽办?”
  方荀点头:“说到底,只是两个傀儡啊!”
  方晏板著脸:“不管是不是傀儡,他杀害朝廷命官确实是事实,若不加以惩处,如何对得起祈氏在天之灵?”
  皇帝摸了摸鼻子:“你说怎麽办?”
  贤王恨恨道:“自古来,杀人者以命相抵,可以放过方恕,但是此人手段残忍,剥人面皮,斩头犹不为过!”他仍是不能忘记祈氏打捞上来时残破的脸庞,年轻人闪亮滴血的剑尖透过身体,在阳光下异样的夺目刺眼。
  方荀垂目沈思,似是在考虑这人究竟该不该杀,却听一个清晰的声音缓缓响起:“杀人者偿命当是不错的!不过,可不可以一命还一命?”
  众人怔住,目光齐唰唰射向声音的源头,但见少年怀里的方恕慢慢抬起头来,眼神明澈,表情庄重,已没有半点疯狂的模样。
  红衣少爷尖叫:“爷爷。。。。。。”
  方恕挺直了腰身,将他反搂在怀里,拍著他的後心长叹道:“原来又是钱离!当年焯儿暴亡,我本灰心丧气,再无斗志,却被那钱离一再挑梭,最後悍然起兵,结果只落得个家破人亡!好孩子,你既已脱离了淄阳王府,何必再搅进混水中,为什麽不好好过你的日子?”
  少年哭泣著:“爷爷。。。。。。爷爷。。。。。。”
  方恕微笑著捧起他的脸,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你四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可惜,十多年了,我在这儿发疯,再也没有见到过你,想不到你已经长得这麽大了!”
  “我一辈子为了那个皇帝的座位劳费心机,甚至因此害了自己最心爱人的性命,好孩子,我不希望你也走上这条老路,既然钱离他们只是为了利用你,就与他们撇开关系吧!”
  少年伸手揽紧淄阳王的腰身:“爷爷,我放不下。。。。。。”
  方恕若有所思:“这世上,没什麽事是放不下的!”回头转向一直默立在旁的两兄弟:“他杀了人,按照法制应当偿罪,但看在他也是为人利用,放他一马!算来我也是你们的叔爷爷,同祖同脉,便是因了这两辈的情份,答应我这个请求吧!”
  “至於那罪。。。。。。我来替他偿还。。。。。。”话音未消,淄阳王猛然推开怀里的爱孙,一头撞向石墙。
  “砰”地大响,人体撞在石头上沈闷地声音敲进众人心头,方晏失声:“等等。。。。。。”飞身待要冲过去,却是为时已晚。
  方恕额上破了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明丽的颜色瞬间盖住了鼻、盖住了唇,盖住了苍白的脸庞,方晏撇过头去,这人,再怎麽说,也是自己的叔爷爷啊!
  方荀喃喃怔愣:“这又是何苦呢?”
  易扬快步上前待欲施救,却发现撞成这样已是回天乏力了,不免黯然。红衣少年怔然半晌,蓦地惨呼出声:“爷爷!”连滚带爬地赶到墙边,死命抱起方恕软倒的身体。
  方恕吃力地张口:“好孩子,记住爷爷的话。。。。。。”手臂颤抖著挣起,似是想摸摸少年的脸,最终颓然垂落,缓缓阖起双眼。
  少年悲啼:“爷爷。。。。。。爷爷。。。。。。”竟然抱著方恕的尸身一头向墙面撞去,幸得易扬便在一旁,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脯。
  红衣少年双目冲血:“姓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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